蚀骨者的嘶吼像生锈的锯子，在陆沉的耳膜上反复拉扯。他猛地睁开眼，胸腔里的心脏跳得像要撞碎肋骨，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浸湿了枕头上磨得发白的补丁。
窗外的月光透过铁栏，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极了前世那个仓库里的血痕。陆沉攥紧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刚才梦里的画面还在眼前翻滚：苏晴被三只蚀骨者围在墙角，白大褂被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她手里的病毒样本摔在地上，绿色的液体溅在蚀骨者身上，冒起刺鼻的白烟。而他被两只速度型蚀骨者缠住，消防斧卡在其中一只的头骨里，只能眼睁睁看着……
“哐当。”
床板被他的动作带得晃动，靠墙的铁皮柜发出轻微的碰撞声。陆沉喘着粗气坐起身，后背的冷汗浸透了衬衫，贴在皮肤上像层冰冷的薄膜。他摸向枕头下的消防斧，斧柄的粗糙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些，却驱不散喉咙里的腥甜——那是前世苏晴的血溅在他嘴里的味道，三年了，还是这么清晰。
“陆沉？”
门口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苏晴的身影在门框上晃了晃，手里端着个搪瓷杯，杯口冒着淡淡的热气。“又做噩梦了？”她走到床边，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里面是温好的蜂蜜水，“刚才听见你喊……”
她没说下去，但两人都清楚他喊的是什么。前世仓库里的最后时刻，他就是这样嘶吼着她的名字，首到嗓子出血也没能靠近一步。
陆沉没说话，只是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他能闻到苏晴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她常用的草药香，这味道本该让他安心，此刻却让梦里的画面更加鲜活——那天她也是这样，刚从实验室出来，白大褂上还沾着草药汁，转身就撞见了破窗而入的蚀骨者。
“喝点水吧。”苏晴把杯子递到他手里，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被他掌心的冷汗惊得缩了一下，“又梦到……那天了？”
陆沉接过杯子，蜂蜜水的温热顺着喉咙滑下去，却暖不透心底的寒意。他看着杯壁上自己模糊的倒影，突然觉得这双手很没用——前世没能抓住她，这一世就算提前找到了她，还是会在梦里被那种无力感淹没。
“我抓住它们了。”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梦里我把那三只蚀骨者的头都砍下来了，一个都没跑掉。”
苏晴坐在床沿，没说话，只是拿起他放在床边的毛巾，轻轻擦了擦他额角的汗。她的动作很轻，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像春雨落在焦渴的土地上。“我知道。”她低声说，“这一世，你不会再让那种事发生了。”
陆沉抬头看她，月光刚好落在她脸上，能看到她眼下淡淡的青黑——这几天为了研究抗体，她又没睡好。他突然想起梦里她被蚀骨者撕开的白大褂，心脏猛地一抽，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你的实验室……加固好了吗？我明天再去检查一遍，把通风管也焊死，免得……”
“陆沉。”苏晴打断他，反手握住他的手，她的手心很凉，却带着让人安定的力量，“实验室很安全，你昨天刚换了新的电网，电压是以前的三倍，蚀骨者碰一下就会被电成焦炭。”她顿了顿，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画着圈，“而且，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就在隔壁，我喊一声你就能听见，对不对？”
陆沉看着她眼里的光，那光芒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像黑夜里的灯塔。他张了张嘴，想说“万一”，却被她的眼神堵了回去——这一世的苏晴，早就不是前世那个只会躲在实验室里的研究员了，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灰烬之上：重启人生》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她会用自制的弩箭精准地射中蚀骨者的眼睛，会在他受伤时冷静地处理伤口，甚至能在蚀骨者潮来临时，带着王磊媳妇和婴儿从地下通道转移。
“对。”陆沉终于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垮下来，“你喊一声，我就到。”
苏晴笑了笑，拿起毛巾继续给他擦汗，动作轻柔得像在照顾易碎的瓷器。窗外的蚀骨者嘶吼声渐渐远了，大概是被别处的动静吸引走了。房间里很静，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还有床头柜上那盒柠檬糖——上次超市回来后，苏晴就在他床头放了一盒，说“甜的能压惊”。
“睡吧。”苏晴帮他掖了掖被角，起身要走时，却被陆沉拉住了衣角。
他的动作很轻，带着点不确定，像怕惊扰了什么。苏晴愣了一下，转头看见他眼里的不安，那是褪去所有坚强后的脆弱，像个迷路的孩子。“我……”陆沉咬了咬下唇，“你能不能……再坐一会儿？”
苏晴没说话，重新坐回床沿，只是这次离他近了些。她能感觉到陆沉的呼吸渐渐平稳，却还是紧绷着身体，显然没完全从噩梦里走出来。月光下，他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平时握斧头的手此刻蜷在被子里，指节微微颤抖。
苏晴犹豫了一下，慢慢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心还是凉的，却不再像刚才那样湿冷。陆沉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反握住她的手，力道不大，却带着明显的依赖。
不知过了多久，陆沉的呼吸变得均匀，手指也渐渐松开了些，显然是重新睡着了。苏晴没有立刻抽回手，而是借着月光看着他的睡颜——他睡着的时候很安静，不像醒着时那样带着防备，眉峰却还是微微蹙着，大概还在梦里和蚀骨者搏斗。
她低下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陆沉的手掌很大，掌心有层厚厚的茧，是常年握工具和斧头磨出来的，指腹上还有道浅浅的疤痕，是上次为了救她被蚀骨者抓伤的。苏晴的指尖在那道疤痕上轻轻滑过，突然想起自己的实验代号“向日葵”——父母给她取这个名字时，说希望她永远朝着光的方向，不要被黑暗困住。
或许，陆沉就是她的光。
苏晴从口袋里摸出支小小的记号笔，那是她在实验室记数据用的，笔帽上还沾着点蓝色的墨水。她小心翼翼地在陆沉的手心画了个小小的向日葵，花瓣是简单的弧线，花盘用点连成圈，像个笨拙的太阳。
“这样，”她轻声说，像是怕吵醒他，又像是在对自己承诺，“以后就算在梦里，你也能看到光了。”
画完最后一笔，她轻轻抽回手，把记号笔塞回口袋，又帮他盖好被子。月光落在他的手心，那朵小小的向日葵在苍白的皮肤上，竟有种奇异的温暖。
苏晴站起身，端起搪瓷杯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眼床上的陆沉——他的眉头舒展了些，嘴角甚至微微上扬，像是梦到了什么好事情。她笑了笑，轻轻带上门，把月光和那朵掌心的向日葵，都留在了他的梦里。
走廊里的应急灯还亮着，映着墙上的安全路线图，苏晴画的那些红色三角在灯光下很显眼。她摸了摸口袋里的记号笔，突然觉得，这一世的路或许还是会有很多噩梦，但只要他们能像这样，在对方需要的时候递上一杯温水，画一朵小小的向日葵，就一定能走到天亮。
而此刻的陆沉，在梦里似乎真的看到了光——一片金灿灿的向日葵花田，苏晴站在花田中央，白大褂被风吹得鼓鼓的，手里拿着成功的抗体样本，对着他笑得比太阳还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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