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透窗纸，燕清羽己坐在案前，手中捏着细线穿针。昨夜她说要教尔泰双面绣，话出口便有些后悔——他那双手惯握刀柄，如何使得动绣花针？可天未亮，帘外脚步声便稳稳落定，尔泰推帘而入，怀里抱着一卷素绢。
“你带来的？”她抬头问。
他点头，将布铺开，边缘压住账本一角。“张嬷嬷说这料子适合画样。”声音低沉，却不再像从前那样避着她的目光。
燕清羽剪下一截红绸，比在布上：“我想做个新风筝，不单是孩童玩的蝴蝶蜻蜓，得有些意思。”
尔泰看着她裁布的姿势，忽然道：“要画什么？”
“并蒂莲。”她抬眼，“你说过，根连着根的东西，最不容易断。”
他指尖微动，没接话。她也不等回应，蘸了墨笔在绢上勾轮廓，可彩线稍一用力就崩断，绣到第三回，线头又绞成一团。
“罢了。”她甩开针线，“我来画，你只管帮我调色。”
尔泰应了一声，取过颜料碟，调出浅粉与深红。她执笔画莲瓣，一笔落下，却因手腕旧伤微颤，线条歪斜。她皱眉欲擦，一只大手忽覆上她执笔的手背。
“我试试。”他说。
她迟疑片刻，松了手。尔泰提笔，动作生硬，第一笔便拖出毛刺。她轻笑一声，伸手握住他手腕：“画莲不必工整，有心意才活。”
他呼吸一顿，任她带着运笔。两人指节相贴，力道由她引导，缓缓描出两朵交叠的莲花，一瓣相连，恰似同根而生。最后一笔收尾时，他未松手，她也未抽离，只觉掌心温热，仿佛有风从指尖吹过。
“成了。”她低声说。
尔泰松开手，退后半步。她将绢面绷紧于竹骨之上，系上红绸长尾，高悬于摊前竹竿。晨风拂过，莲影摇曳，如水中浮动。
日头渐高，市声喧沸。一对年轻男女停在摊前，盯着风筝看了许久。
“这风筝……”女子轻声问，“真是给两个人一块儿放的？”
燕清羽正低头整理线轴，闻言抬眼。她望向那女孩挽着男子的手臂，眼里有藏不住的依恋，忽觉喉间发紧。
“能。”她听见自己说，“像这莲，根连着根，风再大也分不开。”
话出口那一刻，她心跳漏了一拍。余光里，尔泰站在五步之外，正用布擦拭弯刀，闻言动作一顿，侧头看她。眸色深沉，映着天上流云。
他没说话，只将手中撑竿微微倾斜，让风筝的影子落在她肩头。
她不动，任那莲影覆在衣襟上，仿佛真有一根看不见的茎，从土里钻出，缠住脚踝，往上攀爬。
午后日影西斜，顾客渐稀。燕清羽收下最后一只香囊钱，转身见尔泰蹲在摊角，正替她补风筝线轴上的裂口。他手指粗粝，绕线时格外小心，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新还珠格格一燕泰相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生怕再断。
“你还记得小时候放过风筝吗？”她忽然问。
他摇头：“宫里不准。”
“那你现在想试试？”
他抬眼：“你想放？”
她笑：“今日这莲，总得飞一次。”
尔泰站起身，解下腰间佩刀交给她：“拿着。”
她接过，触到刀鞘上那道旧疤，没多问。两人并肩走向街尾空地，那里风势开阔，少有遮挡。尔泰将风筝举过头顶，她执线奔跑，几步后回头喊：“松！”
风筝腾空而起，红绸翻飞，宛如一朵浮于天际的莲。她放线，它攀升，越飞越高，首抵云层边缘。尔泰站在她身后，没有上前，也没有远离，只是静静望着那一点红影。
“它不会掉下来吧？”她问。
“不会。”他说，“线在你手里。”
她低头看手中的轴，指节因用力泛白。手套内衬那个“燕”字，似乎正随着脉搏跳动。她没摘手套，也没回头，只把线轴递向身后：“你也握一段。”
尔泰沉默片刻，伸手接过。他的掌心贴上她的手背，隔着羊毛布料，热度清晰可感。两人共执一线，风筝稳在空中，如被无形之手托举。
良久，她轻声道：“你说，要是风突然变了方向呢？”
“那就跟着风走。”他答，“只要线不断，它总会回来。”
她没再问，只将线轴转了几圈，收紧些许。风筝微微晃动，随即调整姿态，继续向前。
暮色西合，灯笼初燃。燕清羽收线落地，尔泰帮她拆下竹骨，仔细包进油纸。归途寂静，两人并行于青石巷中，脚步声错落有致。
行至马场小院门口，她转身欲言，尔泰忽然开口：
“今日那话……你说莲分不开。”
他顿了顿，声音低哑：“我也想……和你分不开。”
话毕，他未等她回应，只将手中灯笼递来，转身离去。玄色劲装没入夜色，步伐坚定，却掩不住耳廓蔓延的红痕。
燕清羽立在门前，手中提着灯笼，火光映着她未褪的怔忡。她低头看向掌心，仿佛还能触到方才共绘莲瓣时的温热。风掠过耳畔，那句“分不开”仍在回响，像是谁在命运的弦上拨了一下。
她抬起左手，轻轻手套内侧——那个歪斜的“燕”字，此刻滚烫如烙印。
远处传来打更声，三更将至。她推门进院，放下灯笼，正欲吹熄，忽觉窗纸上闪过一道影。
她凝神看去，原是风吹动檐下残留的风筝线，晃出一道细长痕迹，像极了一根未剪断的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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