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西街的屋檐，尔泰正低头翻看账本，炭笔在纸上划出清晰的横线。燕清羽站在摊前，手指点着昨夜记下的订单数目，眉头微蹙。阿春抱着一摞绣布从后屋出来，脚步急促，险些被门槛绊倒。
“掌柜的！”她喘着气，“玲珑阁挂出新招牌了——‘御贡同款手暖，十两一只’！还说这是贵妇专用，专供王府夫人戴的！”
张嬷嬷正在整理绣线，闻言冷哼一声：“十两？买个手暖比买只羊还贵，谁信他们那套？莫不是拿金箔贴边，里头塞稻草？”
尔泰抬眼看向燕清羽，见她嘴角微扬，竟似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她转身走进铺子，从箱底翻出一叠羊皮边角料，指尖抚过粗糙的边缘，随即抽出一块完整的递给尔泰。
“刻个新招牌。”她说，“‘燕记手暖，三两实惠，买即赠姜糖’。”
尔泰皱眉：“三两？咱们定价太低，旁人会当是劣货。”
“他们卖的是虚名，咱们卖的是实暖。”燕清羽将边角料摊开，“百姓手里没那么多银子，可手冻得睡不着，是真的。我们不做金玉其外的东西，但每一针都得对得起良心。”
话音未落，李掌柜扛着一坛姜糖进了摊子，往案上重重一放。“我今早路过玲珑阁，听见他们伙计吆喝‘粗制滥造，糊弄平民’，这话我听着刺耳！”他拍着胸脯，“小燕子用的布是我供的，艾叶是我亲眼晒的，三日足晒，半点不掺假！谁要说她东西不行，先问问我李老三答不答应！”
燕清羽笑了笑，转身取来一只刚缝好的手暖，当众剪开锁边。细绒绒的艾叶粉簌簌落下，填充均匀，无一丝杂质。
“我们的手暖不镶金不嵌玉，”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但我们缝进去的，是实打实的暖意。今日前百名顾客，除姜糖外，再送福袋一个——内有旧款木罐、绣花针包，全是实用物件。”
人群立刻围拢过来。东巷王婶挤在最前头：“我昨儿给闺女买的那对手暖还没捂热呢，你们又降价？这回我得多买几对，送亲戚也体面！”
西市马夫也带着两个同行赶来：“我们跑夜路的最知道冷，昨儿排队没抢到，今儿可不能落空！”
尔泰默默搬出账本，蹲在摊后登记。炭笔划过纸面，一笔一画记录着每一对售出的手暖，连赠品数量也不曾遗漏。李掌柜站在他身旁，看着那一排排整齐的数字，低声叹道：“你这记法，比衙门里的师爷还利索。”
尔泰没应声，只将笔尖蘸了蘸墨，继续写下去。
临近午时，新一批五十对手暖尽数售罄。燕清羽清点收入，额角沁出薄汗。阿春忙着收拾柜台，嘴里念叨：“明日得再多备些姜糖，不然不够送。”
张嬷嬷临走前停下脚步，盯着燕清羽看了片刻，忽道：“防着点那些金玉其外的玩意儿。越是标榜‘御贡’，越可能藏着猫腻。”
燕清羽点头，目送她离去。
傍晚收摊，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新还珠格格一燕泰相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阿春将最后一块布料收进箱中，轻声道：“掌柜的，明日我还得早起赶工。”说完便回房歇息。尔泰留下整理账本，指尖着刀柄，目光始终落在燕清羽身上。
夜色渐深，铺子里只剩一盏油灯亮着。燕清羽正准备关门，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尔泰警觉抬头，见是他，才缓缓松了手。
尔泰从怀中取出一只手暖，放在案上。金线滚边，在灯下泛着冷光，内衬绣着繁复的云纹，一看便非寻常百姓所用。
“捡的。”他说，声音低沉。
燕清羽瞥他一眼，拿起那手暖翻看。指腹掠过金线，触感僵硬，不似手工捻制，倒像是成批压印上去的。她冷笑一声：“你当我是傻的？这种东西会自己掉在路上？”
尔泰垂眸，没辩解。
她不再追问，转而抽出剪刀，对准锁边第一针。剪刃切入布面，发出细微的“嗤”声。金线断裂，露出内层棉絮。她挑出一小撮，凑近灯下细看——棉絮松散，夹杂着碎麻，显然不是纯艾。
“果然是虚张声势。”她冷冷道，“外头镀金，里头烂糟。他们想用高价压我们一头，却连填充物都舍不得用好料。”
尔泰站在一旁，肩头微湿，显是夜里走过雨露。他望着燕清羽执剪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袖口那朵梅花补丁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明日我要去皮匠那儿再提一批羊皮。”他低声道，“你这边……打算怎么应对？”
“他们卖十两，我们就卖三两。”燕清羽将拆开的手暖摊在桌上，“但他们敢造假，我们就敢揭。等我把这工艺查清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真材实料。”
尔泰点头，从怀中又掏出一张纸条，压在账本下。燕清羽没看，只将剪刀重新磨利，刀锋映着灯火，寒光一闪。
李掌柜早己回家，但他在日间当众站台的一幕己被街坊传开。张嬷嬷虽己离去，那句“防着点金玉其外”的警告仍在耳边回响。阿春在房中轻声数着明日要用的线团，尔泰则静坐摊后，手按刀柄，如同守护一场无声的战役。
油灯晃了晃，烛泪滴落，在桌面积成一小片凝固的黄斑。
燕清羽拿起另一只金边手暖，剪刀再次落下。第一缕金线被抽出，垂在案边，像一道断裂的誓言。
剪刃继续深入，布面裂开，露出第二层内衬。
那里，有一小块暗褐色的污迹，沾在棉絮边缘。
她瞳孔微缩，指尖轻轻碰了碰那块污渍。
尔泰察觉异样，立即起身走近。
燕清羽没说话，只将那块污迹对着灯火翻转。
光线下，那痕迹呈现出不规则的纹理，边缘微微发黑，像是——
**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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