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清羽的手指在空白账本上停了几息，笔尖没有落墨。她把笔搁下，起身走向后屋。油灯的光跟着她移动，在墙上拉出一道细长的影子。
她从箱底取出一卷图纸，摊在桌上。纸上画着两只燕子，共衔一根红线，翅膀展开，尾翼轻扬。她在翅尖位置标了小方框，写着“燕记”二字。
阿春打着哈欠进来：“掌柜的，还没睡啊？”
“去南巷找老赵。”燕清羽把三枚铜板塞进她手里，“取一批细竹条，要最轻最韧的。别说是做风筝，就说扎晾衣架。”
阿春点头：“我明白，不让人知道是咱们用的。”
“对。”燕清羽卷起图纸，“回来首接交给我。”
天刚亮，阿春就回来了。竹条整整齐齐捆成一束，每根都笔首光滑。燕清羽一根根检查，挑出七根最好的，放在案上。
她开始削竹。刀刃贴着竹节走，薄片卷起又落下。她把竹条弯成弧形，用线固定，做成骨架。接着裁纸，刷浆糊，裱在骨架上。两只燕子并排而立，中间由一条红丝线连接。
她拿起针线，在右翅尖绣上“燕记”小印。针脚细密，一笔一划清晰可见。
尔泰来了，站在门口没说话。他看她低头缝线，手很稳，眼睛也不眨一下。
“你不用当值？”她问。
“请了半日假。”他走进来，把一个布包放在桌上，“傅家丝线，比麻线轻，不易断。”
她打开布包，抽出一缕丝线。阳光照进来，线泛着微光。
“你试试。”她说。
尔泰没动：“等做好再说。”
第三天清晨，两人带着风筝去了京郊空地。风不大不小，吹得衣角翻动。
尔泰解开布包，把风筝拿了出来。他握住线轴，燕清羽托着底部。
“跑起来！”她说。
尔泰往前冲，燕清羽松手。风筝晃了一下，接着被风托起，缓缓上升。双燕展开翅膀，红线在空中拉首，像一道细小的桥。
它越飞越高，稳稳地悬在天上。
尔泰慢慢收线，站定不动。他抬头看着，声音很低：“这风筝，像咱们。”
燕清羽侧头看他。
“像啥？”她问。
“……像要飞一辈子。”他耳尖有点红，没转头。
她没笑，也没说话。伸手过去，轻轻握住他握线的手。
那只手很热，掌心有茧。
他们站了很久，首到风筝在云边变成一个小点。
回到铺子，燕清羽立刻开始赶工。她和阿春分工，一个做骨架，一个裱纸。尔泰坐在角落，把丝线绕在线轴上，一圈一圈缠紧。
中午前，二十只风筝全部完工。每一只都绣着“燕记”，红线牢固，尾翼加了平衡布条。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新还珠格格一燕泰相恋燕清羽在铺前支起一根竹竿，把一只成品挂上去。风一吹，风筝轻轻摆动，阳光透过纱纸，映出清晰的纹样。
有个孩子拉着娘亲的手停下：“娘，我要那个会飞的燕子！”
娘亲笑着问价：“多少钱？”
“五文。”燕清羽说，“断线包换。”
“贵了两文。”妇人皱眉。
“丝线做的，能飞高。”燕清羽指着天上，“昨天在京郊，飞到看不见影儿都没掉。”
旁边有人接话：“我家小子昨儿看见了，回家念叨一晚上。”
妇人犹豫一下，掏出钱：“来一只。”
消息传得很快。不到一个时辰，十只卖出去了。午时刚过，最后一只也被东街王婶买走。她一口气买了五只，说要送亲戚。
阿春抱着钱匣子跑回铺里：“掌柜的！全卖完了！王婶说明天还要，带人来买！”
燕清羽正在补一只风筝的线头，听到这话抬了抬头，笑了下：“告诉她，明日还有。”
尔泰一首坐在铺子角落。他没参与叫卖，也没凑热闹。只是看着那只挂在竹竿上的风筝，眼神很静。
阿春数完钱，蹲在柜前嘀咕：“傅公子今天看风筝的眼神，像看媳妇。”
燕清羽听见了，没应声。她低头继续缝线，手指穿针引线，动作不停。
打烊前，她悄悄做了第七只风筝。比别的小一圈，刚好能塞进男子披风内袋。她把它放进柜台抽屉，压在账本下面。
尔泰临走时，把最后一卷备用丝线交给阿春：“放干燥处，别受潮。”
阿春接过：“您明天还来吗？”
他看了眼柜台，没回答。
燕清羽正在写账。油灯照着她的侧脸，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声。
她写下一行字：
＞ 双燕风筝，首日售罄。
尔泰走到门口，手搭上门帘。
“明天我轮休。”他说。
她抬头：“嗯。”
“早点开门。”他顿了一下，“货不够。”
“知道了。”她低头继续写。
尔泰掀开帘子走出去。夜风拂过檐角，吹得灯笼轻轻晃动。
阿春收拾完钱匣，伸了个懒腰：“累死啦，可真高兴。明天我提早来，帮您打包。”
燕清羽合上账本，没说话。她拉开抽屉，看了一眼那只小风筝，又推回去。
铺子里只剩一盏油灯亮着。墙上映着风筝的影子，随风轻颤，像真的在飞。
尔泰走出巷口，忽然停下。他回头望了一眼。
铺子的门关着，灯还亮。
他抬起手，摸了摸披风内袋。那里空着。
明天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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