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亲宴当天，苏州城的晨光刚漫过护龙街，清味居就热闹了起来。王福贵带着西个徒弟早早来后厨忙活，几个相熟的老厨子也拎着家伙什赶来，案板上码着新鲜的太湖白鱼、现杀的鳜鱼，竹篮里装着刚摘的春笋和水灵的青菜，油锅里的猪油滋滋作响，香气飘出半条街。
沈砚穿着一身新做的藏青色长衫，腰间别着苏微婉给的梅花玉佩，正给鳜鱼改刀。他的动作比平时更稳，每一刀都精准落在鱼身纹路里——这道松鼠鳜鱼是定亲宴的头道热菜，得做得比平时更讲究，就像他对微婉的心思，半点马虎不得。
“沈先生，苏府的轿子来了！”阿福从门口跑进来，脸上沾着点面粉，“苏姑娘穿了件红裙子，可好看了！”
沈砚手一顿，抬头往门口看。果然，一辆红绸装饰的轿子停在清味居门口，苏微婉扶着丫鬟的手下来，一身石榴红的衣裙，发间别着支赤金点翠的簪子，正是苏振邦特意给她挑的定亲首饰。她走到后厨门口，见沈砚手里还拿着刀，笑着说：“你怎么还在忙？客人都快到了。”
“最后一道鱼，马上就好。”沈砚放下刀，用干净的布擦了擦手，“你今天真好看。”
苏微婉的脸瞬间红了，低头捋了捋裙摆：“别贫了，我来给你打下手，红枣莲子羹熬好了吗？”
“熬好了，在灶上温着。”沈砚拉着她的手进了后厨，“你别动手，坐着歇着就好，这里有王师傅他们呢。”
正说着，苏振邦带着几个苏州官员走进来，见后厨忙而不乱，笑着说：“沈砚，你这后厨比府衙的膳房还热闹！看来今天的宴席错不了。”
“大人放心，保证让您和客人吃得满意。”沈砚笑着应下，转身让王福贵把冷菜先端上桌——苏州酱鸭红亮油润，夫妻肺片香辣开胃，八道冷菜摆得满满当当，盘边还点缀着新鲜的花瓣，看着就喜庆。
辰时过半，客人陆续到齐，清味居的两进院子都坐满了人。有苏振邦的同僚，有苏州的乡绅，还有护龙街的街坊邻居，连松江府的周正都特意赶过来道贺，赵虎更是挤在桌旁，摩拳擦掌等着吃沈砚做的热菜。
“开席！”随着王福贵的吆喝，热菜一道道端上桌。第一道松鼠鳜鱼昂首翘尾，浇上的糖醋汁冒着热气，赵虎率先夹了一块，嚼着说：“好吃！比上次王师傅做的还鲜！沈砚，你这手艺，真该开个酒楼！”
众人纷纷附和，苏微婉坐在沈砚身边，给他夹了一筷子鱼：“你也吃，别光顾着看客人。”
沈砚笑着点头，又给她盛了碗银鱼羹：“尝尝这个，特意给你做的，没放太多胡椒。”
银鱼羹奶白鲜香，苏微婉喝了一口，眼睛弯成了月牙：“比上次在府衙膳房做的还好吃。”
接下来的清蒸太湖白鱼、双喜丸子、腌笃鲜，每一道菜都赢得满堂喝彩。尤其是那道腌笃鲜，春笋脆嫩，咸肉醇厚，汤里还加了少许火腿丝，鲜得众人都忍不住多喝了两碗。有个老乡绅感慨道：“沈先生这腌笃鲜，比我家里老婆子做的还地道，这才是苏州的味道啊！”
宴席过半，苏振邦站起身，端着酒杯说：“今天是小女微婉和沈砚的定亲宴，感谢各位来捧场。沈砚是个好后生，查案有本事，做人踏实，我相信他以后一定能好好照顾微婉。我在这里祝他们俩，往后日子和和美美，就像桌上的菜，热热闹闹，鲜鲜香香！”
众人纷纷举杯，跟着起哄：“祝沈先生和苏姑娘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沈砚也站起身，端着酒杯看向苏微婉，认真地说：“微婉，谢谢你愿意等我，愿意相信我。以后的日子，我会像做这桌菜一样，用心对你，让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苏微婉的眼睛了，点了点头，和他碰了碰杯：“我也是。”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响动，刘三带着几个厨行的人站在门口，脸色难看地看着里面。王福贵刚要发作，沈砚拦住他，笑着对刘三说：“刘管事来了，快请进，桌上还有空位。”
刘三没想到沈砚会主动邀请，愣了一下，尴尬地说：“我……我就是来看看。”
“既然来了，就尝尝我的菜。”沈砚让阿福给他们添了碗筷，“我知道你之前对我有意见，可做菜的人，最在意的是客人吃得开心，不是吗？这桌菜，你尝尝，要是觉得不好，我以后再向你请教。”
刘三犹豫了一下，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腌笃鲜里的春笋。刚嚼了两下，他的眼睛亮了——这春笋的脆嫩里带着咸肉的香，还有火腿的鲜，比他做的好吃多了。他又尝了口松鼠鳜鱼，糖醋汁的比例刚刚好，不甜不腻，鱼身脆嫩。他放下筷子，脸上露出羞愧的神色：“沈先生，是我之前不对，不该找你麻烦。你的手艺，比我们厨行的好多了，我服了。”
沈砚笑了：“刘管事客气了，以后厨行有什么事，只要我能帮忙，尽管开口。”
刘三站起身，抱了抱拳：“谢沈先生！今天是你和苏姑娘的好日子，我就不打扰了，祝你们新婚快乐！”说完，带着人离开了。
客人见沈砚几句话化解了矛盾，都称赞他“大度”“会做人”。苏振邦笑着说：“沈砚，你这不仅查案懂‘火候’，做人也懂‘火候’，不错！”
宴席一首热闹到傍晚，客人们陆续散去，沈砚和苏微婉送苏振邦到门口。苏振邦拍着沈砚的肩膀：“好好照顾微婉，过了夏天，我就给你们办婚礼。”
“谢谢爹。”沈砚和苏微婉异口同声地说，说完又都笑了。
回到清味居，后厨己经收拾干净，王福贵和几个老厨子正在喝茶。沈砚走过去，给他们倒了杯茶：“今天谢谢你们了，没有你们，这桌宴办不成。”
“客气啥！”王福贵笑着说，“以后你就是我们厨行的朋友，有什么事，我们都帮你！”
夜色渐浓，清味居的灯还亮着。沈砚和苏微婉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月亮，手里拿着没吃完的荷花酥。苏微婉靠在沈砚的肩膀上，轻声说：“今天真开心。”
“以后每天都会这么开心。”沈砚握住她的手，摸了摸她腰间的梅花玉佩，“等婚礼的时候，我给你做更热闹的宴席，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沈砚的妻子。”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清味居的烟火气还没散，空气中满是菜香和幸福的味道。沈砚知道，第二卷的故事在这里告一段落，但他和苏微婉的日子，就像这桌定亲宴，才刚刚开始——往后的岁月里，有查案的热血，有做菜的烟火，有彼此的陪伴，每一天都会像桌上的菜一样，热热闹闹，鲜鲜香香，长长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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