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青愣了一下，侧头看着他，顾征铭却低着头，像个做错事又想撒娇的大孩子。
厨房的香气和温度，渐渐填满了他们之间的沉默。
晚饭做好了，宋青青把一个个菜摆上桌。
小石头依旧拘谨地站在炉子边上，眼神飘忽不定地望着摆上桌的饭菜，却不敢靠近。
“小石头，去洗手过来吃饭了。”宋青青弯摆好碗筷。
顾征铭带着小石头去洗了手，再回来时，小石头还是不太敢坐，只是站在顾征铭身边，手指绞着衣角。
“坐吧。”宋青青拍拍身边的椅子：“小石头，你以后就当这里是自己家，快坐下吃饭。”
“……嗯。”小石头轻轻应了一声，小声得像蚊子哼，终于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小石头眼睛偷偷瞟了一眼那碗红烧肉，唾液下意识地咽了咽，却强忍着不敢伸筷。
宋青青用勺子舀了一勺鸡蛋羹放在小石头的碗里：“小石头，你先尝尝这个蛋羹，是我给你蒸的。”
宋青青说得自然，语气不高，仿佛不是第一次做饭给他吃。
小石头抬眼看了她一眼，又飞快低下头，拿起筷子，战战兢兢地夹了一口蛋羹，吃得很慢，一口嚼了十几下，像是在确认这不是梦。
顾征铭见状，往他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吃这个，你阿姨做的红烧肉最好吃，可是比国营饭店的还好吃？”
小石头身子一震，眼神发首了半秒，随后埋头吃起来。
他吃得小心又慢，每次夹菜都要偷偷看一眼宋青青的反应，像是在等她皱眉、发火、喊停。
但宋青青没有，反而时不时给他添饭，还帮他夹菜，跟大爷爷家的婶子不一样。
之前住大爷爷家里，每次吃饭，婶子就给他装上一些让他到一边去吃，从不让他上桌。
饭吃到一半，小石头忽然放下筷子，小声问：“我、我是不是吃太多了？”
他眼神局促，像是随时准备站起来让座。
宋青青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他，声音温柔地说道：“小石头，你听我说句话。”
小石头怔住，抬头看着她。
宋青青微笑了一下：“你今天进我们这个门，就不是客人，是我们家的人。吃饭，是一家人一起吃，你吃得越香，我和你叔叔才高兴。”
宋青青说得温柔而坚定。
小石头睁大眼睛，像是从没听过这样的说法，像是没想过有人会这样对他说话。他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眼圈慢慢红了。
小石头低头拼命扒饭，像是怕再听下去眼泪就掉出来。
宋青青没再逼他说话，只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不急，一点点来，以后慢慢就习惯了。”
顾征铭在旁边看着这画面，心口像被人捂住了。他向来不善安慰孩子，只会冲锋陷阵，在对待孩子这方面，宋青青比他强多了。
顾征铭忽然抬头看宋青青一眼，目光里藏着一丝深深的感激。
宋青青接收到他的眼神，只当没看见，低头又往小石头碗里添了一勺菜：“好了，赶紧吃，晚上早点睡。你要是饿着肚子，晚上该睡不着觉了。”
小石头终于咬着唇，轻轻点了点头：“……嗯。”
吃完饭，顾征铭依旧想要收拾碗筷。
宋青青说道：“我来收拾吧，你去帮小石头洗个澡，有带了他的衣服吗？”
“嗯，他好像没什么衣服。”
“行吧，我去隔壁吴嫂子那看看有没有以前虎子穿小的衣服。明天我们去市区给曹冰洁送东西，顺便给小石头买点衣服。”
“好，我先带小石头去洗澡。”
听到洗手间传来哗哗哗的水声，宋青青收拾碗筷去厨房洗碗。
顾征铭带着洗好澡出来的的小石头，换上了宋青青去吴嫂子那里找来的一套旧衣服。
宋青青从柜子里拿出干净的被子，在客房铺床。
顾征铭抱着小石头走进房间，宋青青柔声说道：“今晚你就睡这里，以后这就是你的房间了。”
小石头看了看宋青青，又看了看床，没说话。
宋青青把被子掀开，冲他们说道：“快过来试试，看看你喜不喜欢这床。”
顾征铭把小石头放到床上，小石头眼眶忽然一红，紧紧咬着嘴唇，忍着不掉眼泪。
小石头试探着摸摸枕头，摸摸被子。
顾征铭扶他躺下，孩子一入被窝，小脸贴着枕头，半天没动。
宋青青看着陷进被子里的小人儿说道：“这枕头有点大，明天去百货大楼看看有没有小点的枕头，今晚先将就一晚吧。”
顾征铭点点头：“嗯，明天去看看，小石头，一个人睡觉害怕吗？要不要叔叔陪你。”
小石头摇摇头。
宋青青送上了一个大拇指：“小石头真是个勇敢的孩子，那你先睡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间，轻轻掩上门。
两人回到主屋，宋青青拿了换洗的衣服去洗澡。
等宋青青洗完回来，顾征铭己经拿着吹风机等着了。
两人睡前，顾征铭又去看了一眼小石头，应该是累坏了，孩子己经睡熟了。
顾征铭回到房间，关好门窗，拉了灯绳，躺进被子里。
“累吗？”顾征铭柔声问道。
“还好。”宋青青靠近他，枕着顾征铭的手臂：“你呢？一路上辛苦了。”
“回到家，啥辛苦都没了。”顾征铭笑了笑，声音带着点鼻音：“小石头睡得挺沉的，他这几天也累坏了。”
“这孩子太可怜了，现在太瘦了，得慢慢给他补起来。”宋青青小声说道。
两人静静地躺着，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说着琐碎的事情，乐此不疲。
过了一会儿，宋青青犹豫了一下，声音低了下来：“我有个事……要告诉你。”
顾征铭看着她，神情认真，心中一动：“嗯？什么事？”
宋青青拉着他的手掌，覆到自己的肚子上：“这里……有了。”
顾征铭一愣：“什么？”
“肚子里。”宋青青放低了声音：“我怀疑，己经有了小生命。”
顾征铭怔怔地看着她几秒，脑子像被什么击了一下，整个人有些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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