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门的晨雾裹着铁锈味，房遗玉指尖拂过新弩的望山，铜制的刻度在曦光中泛着冷芒。十二列玄甲骑兵的马蹄声震得门楼积雪簌簌而落，李世民手中的金丝马鞭忽地指向天际，惊起寒鸦掠过残存的箭楼焦痕——那是武德九年留下的玄武门血战印记。
"开弩！"张公谨的暴喝撕裂寂静。三百架改良腰张弩齐刷刷仰起，弩机齿轮咬合的咔嗒声如骤雨敲阶。房遗玉却注意到第七列第三名弩手的动作慢了半拍，那人虎口的老茧位置分明是常年握陌刀留下的。
第一轮齐射的破空声尚未消散，箭雨己在百步外的包铁木靶上凿出北斗七星阵。李世民抚掌大笑，镶玉的护腕磕在城垛，震落块带血的墙砖——砖缝里赫然嵌着半截武德年间的断箭。房遗玉俯身拾起断箭，箭杆的桦木纹路间渗出靛蓝菌丝，与陇右毒马的疯草孢子如出一辙。
"禀圣人，有刺客！"千牛卫的嘶吼伴着机括异响。房遗玉旋身扑倒李世民，三支淬毒弩箭擦着龙袍钉入谯楼，箭尾缠着的素帛用突厥文写着"可汗东来"。他夺过近卫的横刀劈开弩机，齿轮间掉出的铜制构件竟刻着将作监今晨的验讫印。
玄甲骑兵的马阵突然骚动。房遗玉跃上箭楼，见东南角的战瞳泛着熟悉的靛蓝，鞍鞯下暗藏的磁石正与地砖中的铁屑相吸。他吹响特制的骨哨，声波频率震得磁石阵列错位，发狂的马群顿时撞向城墙——夯土崩裂处露出成捆的武德旧弩，弩臂上"隐太子府"的烙铁印犹带焦香。
"好个请君入瓮！"李世民拔剑斩断飞来的绊马索，剑锋挑起的索头竟系着五姓七望的族徽玉佩。房遗玉己冲入混乱的马阵，改良马镫让他如履平地，手中障刀连斩七名伪装成弩手的刺客。最后一人咽气前，袖中滑落的洒金笺上，崔氏家徽旁赫然列着新弩的锻造秘方。
日昳时分，房遗玉在谯楼废墟中拼合线索。染毒的断箭、磁石阵列、武德旧弩，在沙盘上连成条首指东宫的杀机。当他将李世民的金丝马鞭横置其上，鞭梢的玉坠正落在《氏族志》中被朱笔圈出的"博陵崔氏"条目。
"五郎可知这玄武门的地基下埋着什么？"魏徵的咳嗽声自残垣后传来。他手中的鸠杖撬开地砖，露出半截青铜齿轮，齿纹竟与骊山皇陵出土的秦弩机关完全契合。房遗玉转动齿轮，门楼阴影中缓缓升起架巨弩，望山处阴刻的小篆依稀可辨："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暮鼓声中，房遗玉调试着这架上古杀器。当最后一枚偏心轮归位，夕阳恰穿过谯楼箭孔，在弩机上投出个清晰的"武"字。他搭上特制的鸣镝箭，箭簇离弦的尖啸竟与《秦王破阵乐》的角调相和，百丈外的渭水冰面应声炸裂，浮冰下惊现十艘满载《氏族志》抄本的吐蕃商船。
"这才是真正的演武。"李世民拂去龙袍上的冰碴，指着冰窟中浮起的突厥狼旗，"传旨！明日朝会，兵部与将作监同议北征。"他的金丝马鞭轻点房遗玉肩头，在锁子甲上敲出个北斗七星的凹痕。
子夜惊雷劈开皇城时，房遗玉在将作监地窖有了骇人发现。那架秦弩的青铜望上竟是个微缩浑天仪，当他对准"紫微垣"星位，暗格弹出卷泛黄的《推背图》，预言页上的"武代李兴"西字，正与魏徵咳在《十渐疏》上的血痕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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