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的铜鹤香炉吐出龙涎香的青烟，房遗玉的皂靴碾过金砖缝里半粒未化的青盐。户部尚书戴胄的算盘珠突然崩断，檀木珠子滚过《盐铁论》残卷，在"与民争利"西字上撞出裂痕。
"江淮盐税短了三十万贯？"李世民的金丝马鞭敲击着《贞观政要》，书页间夹着的海州盐引染着靛蓝霉斑。房遗玉注意到殿角的日晷影子微偏——晷针被人为撬动过三度，恰与淮南道盐船倾覆的时辰吻合。
崔仁师出列时，腰间玉带的错金纹路折射出诡异光晕："臣以为当废盐铁使，复汉初自由通商旧制。"他袖中滑落的洒金笺飘到房遗玉靴边，笺上盐价竟比官价低七成，墨迹里混着吐蕃青稞酒特有的酥油。
"崔侍郎可知海州灶户的苦楚？"房遗玉抖开浸透盐渍的麻衣，结晶的盐粒簌簌落地，"私盐贩子用突厥战马换盐引，灶户终日劳作换不回斗米。"他踢翻装盐的鎏金匣，白花花的官盐里突然滚出数枚"开元通宝"，钱文在阳光下泛着靛蓝。
魏徵的咳嗽声撕裂寂静。他展开的《十渐疏》浸透黑血，抖落的纸灰在空中凝成河东柳氏的族徽："老臣清查盐课，河东盐池每岁失踪盐引三千张，皆盖着户部勘合印。"戴胄的算盘轰然散架，紫檀木框里掉出半枚博陵崔氏的私章。
"好个官商勾结！"李世民震碎茶盏，瓷片划破戴胄的幞头，露出染成靛蓝的发根——正是陇右毒菌的独有特征。房遗玉的长刀突然劈向盐袋，铁器相撞的火星引燃盐粒中的硫磺，蓝焰中浮现出突厥文的盐铁交易记录。
张公谨的玄甲骑兵撞开殿门，押进的私盐贩子浑身缠着海草。房遗玉撕开其裲裆，胸口黥着的北斗七星阵中，天枢星位置正是扬州盐运司衙门坐标。当他用硝石验毒，贩子吐出的黑血竟在《唐律疏议》上蚀出"盐铁归胡"西字。
"陛下请看这个。"房遗玉呈上改良的晒盐耙，木柄处阴刻的波浪纹竟是微缩海图，"臣在淮南道试行的滩晒法，产盐量增五倍。"他砸碎盐耙，中空的柄心里掉出十二枚金瓜子，每枚都刻着吐蕃赞普的私印。
朝堂哗然中，长孙无忌突然亮出鱼符："老臣请重设盐铁使！"他掀开紫袍，内衬的锁子甲竟用盐渍淬火，甲片缝隙渗出靛蓝毒液。房遗玉的鸣镝箭射穿殿梁，坠落的瓦当中藏着成卷的私盐契书，买方落款处盖着东宫属官的朱印。
暮鼓声中，房遗玉在将作监拆解盐船模型。当他把龙骨榫卯浸入卤水，木料竟浮起层诡异油膜。火折子点燃的瞬间，整艘盐船化作幽蓝火炬，热浪掀开的底板下露出半张《氏族志》残页——"盐利七分归望族"的朱批笔迹，与甘露殿御案上的《帝范》批注如出一辙。
子夜时分，房遗玉突袭平康坊盐库。斩马刀劈开盐垛时，雪白的结晶下竟埋着成箱的希腊火陶罐。当他用突厥语喝令守库胡商，对方耳后的人皮面具应声而落——面具下的崔氏门客，正握着把淬毒的盐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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