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烽烟入图
凉州都督府的沙盘以祁连山为脊，黄河为脉，房遗玉的竹杖点在乌鞘岭隘口。西域采来的孔雀石碎屑铺作大漠，靛蓝染料混着毒菌丝勾出吐蕃行军路线，整幅舆图在暮色中泛着妖异的荧光。他忽将十二枚铜钱按北斗方位嵌入沙盘，磁针在"玉门关"处剧烈震颤——这正是三日前截获的胡商驼队携带的精铁量。
"右丞的推演，怕是不合《李卫公问对》之法。"崔琰的麈尾扫落两座城池模型，袖中滑落的骨筹恰落在沙盘上的疏勒河故道。房遗玉的竹杖忽如灵蛇吐信，挑开骨筹夹层，十二粒西域疯草籽滚入沙砾，遇地龙暖气瞬间抽芽，藤蔓在沙盘上爬出突厥文的"杀"字。
二、磁针指祸
子时的烛火将人影投在沙盘上，房遗玉的磁石悬于蹀躞带下，沿着河西十二州缓缓移动。磁针在凉州仓廪方位突然倒转，他劈手掀翻沙盘一角，露出深埋的青铜齿轮——这正是改良希腊火的击发装置，齿轮凹槽中还卡着半片户部盐引的残角。
"取水来！"亲卫抬入的铜盆盛满疏勒河水。房遗玉将磁石浸入水中，吸附出的铁屑在盆底拼出《水经注》缺失的章节——朱砂标注的暗道竟首通都督府地牢。张公谨的横刀劈开牢门铁锁时，三百具着武德铠的尸骸轰然倾出，每具尸体的腰牌都刻着贞观三年的编号。
三、星斗为棋
五更天的星辉透过茜纱窗，房遗玉以算筹为兵，在沙盘上排布二十八宿阵。当他把代表唐军的白玉棋子推向"参宿"方位时，崔琰突然掷出黑曜石雕的突厥狼骑："右丞可知，贺兰山缺的隘道，早被西突厥买通了守将？"
棋子相撞的脆响中，沙盘上的黄河模型突然开裂。房遗玉的竹杖挑开松脂封口，浑浊的河水裹着靛蓝菌丝喷涌而出，在沙地上蚀出个巨大的"崔"字。他反手甩出磁石，吸住崔琰腰间玉带——带扣暗藏的铜符竟与沙盘下的机关齿轮严丝合扣。
西、火龙破阵
"放狼烟！"房遗玉的暴喝震落梁间积尘。亲卫点燃改良的希腊火管，十二道火舌舔过沙盘上的吐蕃大营。他旋动沙盘底座机关，祁连山脉轰然抬升，模拟雪崩的石膏粉混着磷粉倾泻而下，蓝焰中显出的却不是敌阵溃败，而是凉州监牧马场的暗道图。
崔琰的麈尾突然爆开，淬毒的牛毛细针如雨激射。房遗玉掀翻沙盘格挡，磁石吸附的铜钱在空中排成盾阵。毒针钉在铜钱上的脆响未绝，沙盘底座的暗格己弹开——成捆的《氏族志》篡改稿浸泡在驼乳中，遇空气即显出血书："以河西换波斯湾，以长安易天山。"
五、沙砾藏锋
晨光刺破窗纸时，房遗玉的皂靴碾过满地狼藉。他从沙砾中筛出半枚带齿痕的"开元通宝"，钱眼穿着靛蓝丝线，正与玉门关外胡商驼铃的编织手法同源。当他把铜钱按入沙盘上的敦煌方位，整座祁连山模型突然崩塌，露出底层的青铜浑天仪——星盘指向"紫微垣"的刻痕，竟与骊山皇陵出土的秦弩机关如出一辙。
"这才是真正的沙盘。"房遗玉转动仪盘，沙地上的投影突然扭曲成《推背图》残谶。靛蓝菌丝在光斑中疯长，拼出的"武代李兴"西字正被朝阳蒸腾成毒雾。他望向都督府飞檐，九只寒鸦突然惊起，翅尖掠过的轨迹恰是昨夜沙盘上吐蕃奇兵的进军路线。
六、奇谋初现
"传令！"房遗玉的竹杖劈开沙盘上的黄河冰面，"凿通疏勒河故道，引水灌入突厥大营。"他掷出十二枚改良的霹雳弹模型，硝石与硫磺的比例刻在弹体："命将作监三日赶制三百架，以八牛弩投射。"当亲卫捧来河西马场的改良马镫图纸时，他蘸取靛蓝菌丝在边缘批注："鞍鞯夹层填塞磷粉，遇敌即燃。"
暮鼓声中，房遗玉的最后一道令箭插入沙盘。代表唐军的白玉棋子突然泛红——那是混入西域朱砂的磁粉，遇热显出的血色正沿着河西走廊蔓延。他知道这场沙盘上的腥风血雨，即将化作真正的铁马冰河。而在太极殿方向升起的九盏孔明灯，此刻正将"武"字的阴影投在长安城头，恰似杜如晦临终瞳孔中未散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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