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的晨钟撞碎春寒，房遗玉踏着露水走进明伦堂时，五百青衿士子己列坐如阵。孔颖达手中的《春秋正义》尚未展开，陇西李氏的嫡孙李敬玄己拍案而起："《公羊传》云'大一统'，然则秦楚何以称王？"他腰间玉带扣暗刻突厥狼纹，袖中滑落的竹简露出"可汗"二字。
房遗玉注意到讲席上的铜鹤香炉青烟歪斜——有人动了风向。他解下蹀躞带上的金钩，蘸着砚中朱砂在《穀梁传》批注间画出条抛物线："诸君可闻'陨石五，六鹢退飞'？"手指突然指向梁间燕巢，"若以重力加速度计，陨星坠地当有陨坑，然《左传》未载。"
满堂哗然中，博陵崔氏的老博士崔琰颤巍巍起身："黄口小儿安敢妄议三传！"他手中鸠杖敲击青砖，砖缝间竟爬出数只西域金龟子。房遗玉俯身捉住甲虫，甲壳上的荧光纹路拼出个"武"字："《春秋》书'有星孛入北斗'，崔公可知彗星周期？"
窗外忽然阴云密布。房遗玉用算筹摆出哈雷彗星轨道，七十二根竹签对应《太初历》章蔀："下次彗现当在麟德二年。"孔颖达手中茶盏突然炸裂，滚水在《五经正义》手稿上洇出"女主昌"的水痕。
"妖言惑众！"李敬玄袖中射出三枚骨针，针尾淬着吐蕃剧毒。房遗玉掀起蒲团格挡，竹篾断裂处露出张泛黄的军粮调令——盖着东宫印鉴的日期竟是贞观五年。他顺势滚到廊柱后，指尖抹过柱面香灰，嗅到硫磺混着马钱子的气息。
孔颖达突然高声诵起《孝经》，声波震得梁间尘落如雨。房遗玉发现老祭酒每诵至"不敢毁伤"时，目光便瞥向东南角的铜壶滴漏。他疾步上前转动漏刻机关，水流加速冲开暗格，滚出个鎏金鲁班锁。
"此乃汉熹平石经残片所藏。"孔颖达的鸠杖突然点住房遗玉后心，"解开它。"鲁班锁的榫卯结构在房遗玉手中翻飞，当最后个铜环弹开时，露出的不是石经，而是半枚染血的千牛卫鱼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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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郎可知《春秋》为何始于隐公？"崔琰的鸠杖突然压住鱼符。房遗玉盯着杖头镶嵌的夜明珠，发现珠内封着只西域毒蝎："因周礼崩坏，正如今之吐蕃犯边。"话音未落，珠壳骤裂，毒蝎首扑他面门。
房遗玉反手将鱼符掷向铜鹤香炉，金属撞击的火星点燃残留的硫磺。爆燃的气浪掀翻毒蝎，火焰在《春秋》竹简上蔓延出"玄武"字样。李敬玄突然惨叫，他袖中骨针遇热自燃，将吐蕃密信烧成灰烬。
孔颖达的鸠杖突然裂开，露出柄刻着"天策"二字的短剑："此剑随太宗平刘黑闼时，曾饮突厥可汗血。"剑锋挑开房遗玉衣襟，露出他昨夜在昆明池受的箭伤，"这伤口形状，是千牛卫制式箭簇所致。"
暮鼓声中，房遗玉在藏书阁翻开《乙巳占》。血渍在"荧惑入南斗"的星图上晕开，他突然发现李淳风批注的朱砂字在烛光下移位，组成张长安地下暗渠图。图中崇仁坊的位置标着红点，正是那日胡商邸店爆炸处。
阁楼突然晃动，书架间滚落个铜制浑天仪。房遗玉接住坠落的《汉书》，书页间飘出片金箔——刻着与现代元素周期表惊人相似的卦象图。当他将金箔覆在星图上时，青龙七宿的位置正好对应昆明池底的汉碑坐标。
"原来如此！"房遗玉撞开西窗，见北斗七星的瑶光正指大明宫方向。夜枭啼叫声里，他摸出怀中千牛卫鱼符，符上"玄甲"二字在月光下泛出磷光——这是用南海鲛人油特制的防伪标记。
更漏指向子时，房遗玉翻出国子监北墙。暗巷中忽然伸出只戴鹿皮手套的手，将卷《毛诗》塞入他怀中。翻开《关雎》篇时，夹页的孔雀翎羽上，用突厥文写着"可汗夜遁"西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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