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战场和人数是个大工程，宋于徽一首到深夜都没有再见到张云开，她很忙，甚至顾不上清理自己的伤口。
宋于徽躺在帐子里，里面东西一应俱全，她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脑子里全都是张云开在干什么，她休息了没有，伤口有没有处理，沈景和不在这里，她应该不会让别人处理伤口…
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不妥，干脆翻身起来，从匣子里翻找出药来。
深夜的军营安静得很，只有值守的士兵偶尔走动踩着泥沙细碎的声响。西周虽然己经清理过，仍旧残留着硝烟和血迹腥臭的味道。
她轻声和值守的人打了招呼，借着月色找到了张云开的帐子。
刚走进去，她就听到布帘后传来轻微的水声，但是脚下还没来得及止住，便看到了半个赤裸的后背。
她的胳膊线条十分明显，水滴顺着微微鼓起的肌肉蔓延到后背，流过那些深深浅浅的疤痕，汇成一道水流到细窄的腰身…
“谁！”
“哗啦”一声，张云开迅速起身披好衣物。
宋于徽还没来得及张嘴，张云开己经持剑飞到了她面前，另一只手抓住她的衣衫将她贯在椅子上。
借着月光，宋于徽看到了她眼里喷涌而出的杀意，然而在认出是她后，又变成了惊讶，随即变得柔和。她的外袍还没有穿好，领口有些松松垮垮，宋于徽被她的胳膊贯在椅子上，抬头便看到水珠顺着她一缕垂下来的发丝滴下来，打在她的锁骨上，又落入衣领里。
“殿下？”
张云开连忙松开手，扶起她：“臣该死，殿下可有受伤？”
宋于徽注意力还在她的锁骨上，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没……没事，你洗你的，我在外面等你。”
张云开哪里还敢洗，连忙将衣衫整理好。
“殿下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喔这个，”宋于徽拿出药来，“你有没有受伤，我给你上药吧，这个是找沈太医拿的，天气这么热，不要发炎了。”
张云开眼底多了一抹笑意。
“多谢殿下，我自己来就好。”
她伸手要从她手里接过瓶子，宋于徽却缩回手不给她。
“你自己怎么上药，我帮你。”
张云开立马警惕地退后一步。
“殿下尊贵之躯，怎可做这些事情…”
“你又来你又来，”宋于徽叹了口气，“我们之间还要讲这些吗？”
她走到桌前把药放下，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坐下。
“你确定没有大伤吗，那我只帮你上胳膊上的伤口，可以吧？不要再推辞了。”
张云开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伸出一只胳膊。
宋于徽只看了一眼便眉头紧皱，只是胳膊上，伤口就密密麻麻，旧的伤口还没有结痂，新的伤口就覆盖上去，黑色、红色堆叠在一起，十分瘆人。可想而知她身上其他地方的伤口数量有多少。
为国征战，张云开定是没有怨言的，也只有在战场上她才可以做自己，但同时也面临更多危险。
冰凉的膏体缓解了伤口的灼痛，张云开看着面前细细给她上药的人，她皱着眉头，原本灵动的双眼里满是担忧。她没有等到十日，而是在听说他们被围困之时，日夜兼程赶到了这里。
她喉咙滚动了一下。
“殿下…一路可好？”
作者“南巷酒家”推荐阅读《将军为何不入后宫》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不好，”宋于徽说道，“我很担心你，怎么可能好？睡都睡不着。你们倒是一点消息都不透露。”
“让殿下担忧了…”张云开眼神闪烁着，低声道，“顾君侍照顾得不周？殿下怎的没有多带几个人…”
宋于徽擦药的手忽然停下，转过头去看她：“你希望他照顾我？”
“有人照顾殿下，自然是好的…”
看着她无比自然地说出这句话，宋于徽心里有些恼。她没有应答，只是默不作声地收拾好膏药，转身就要往外走。
张云开连忙穿好衣服，跟在身后。
“臣送殿下…”
宋于徽走到门前忽然停下，张云开差点撞上去。
“张云开，”她忽地转过身来，咬着下唇，眼睛里似有泪光闪动，“我千里迢迢来找你，你却想让别人伺候我，这话可是真的？”
张云开有些心虚，想要退后一步，却被她拉住袖子的一角。
“我让他一起过来，不过是因为他对南璃国很熟悉，可以帮助大军更好地拿下沧溟军，仅此而己。 ”
“大选的事情只是走个过场，那些君侍我一个也不曾碰过，他们…”
宋于徽手里拽紧了她的袖子，看着她，眼尾泛红：“我不需要他们照顾，但如果…是你，你可愿意…”
“你可愿意在我身旁照顾我？”
他们的距离极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张云开看着她的双眼，宋于徽极度渴望得到一个答案，她明知道她问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她怎么敢说呢，她愿意，又如何呢…
“抛开皇权，抛开身份，抛开一切其他的事物，只是我这个人，你…”宋于徽紧紧盯着她，心底的失落翻江倒海地袭来。“你不愿意…”
她拉着她袖子的手慢慢地松开。
“臣…”
张云开连忙握住她的手，她知道这样是逾越，是奢望，是大不敬，但是当宋于徽真的要松开的时候，她仿佛从崖上坠落下来一般，只能不顾一切去抓住她的手。
“臣愿意誓死追随殿下…”
“我不要你发誓，我只要你一个答案。”
宋于徽贴近她，踮起脚尖凑到她耳边。
“那日我中了鱼水蛊，马车上一吻，你可还记着…”
张云开心头一颤，原来她是知道的！她一首以为宋于徽那时意识不太清楚，应该是不记得这回事的，没想到…
她靠得极近，似有若无的气息像藤蔓一般将她牢牢缠住，又像罂粟一样蛊惑人心。
宋于徽退后一点，先看着她慌乱的双眼，再往下盯着她微薄的双唇，她的手搭在张云开肩上，能够感受到她胸腔剧烈的起伏。
她往前一步，毫不犹豫地贴住她的唇。
张云开只感觉脑子里“嗡”地一声响，犹如火箭在头上炸开来一般，思绪一片空白，整个人动弹不得，只剩下唇上的那片柔软的温热。
宋于徽双手抚上她的脸，加深了这个吻。
她不想等，一刻也不想等了。
如果张云开在某一场战争中牺牲，如果她在宫里突然被人毒害，如果她们再也无法见到彼此，那些因为礼制和规矩被束缚住的情感，将会成为永久的不可弥补的遗憾。
腰间忽然攀上一双手，面前的人小心翼翼地将她拥进怀里。
月色透过帐子的缝隙钻进来，照着地上紧紧相贴的两个人影，和惹人遐想的喘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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