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宁离开了皇宫，便将两块腰牌收起来。
见嘉宁动作，又看了一眼嘉宁脚下方向，柳凌寒道：「要去拿你的步摇了？」
「自然，花了银子的，真金白银买来的，怎么能不去拿。」嘉宁蹦蹦跳跳地往彩翠轩去了，「说实在，这店名实在是俗不可耐，画本子里面的店家名字可比这好听多了。」
嘉宁脚下并不慢，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到了。
那老板娘正招待旁的客人，见门口站着嘉宁，笑意盈盈地迎出门来，“哟，姑娘来了！”
“嗯，来了。”嘉宁声音冷淡，跟着那老板娘进了店门，“我的步摇可做好了？”
“做好了，做好了！”那老板娘拿出一只木盒子，在嘉宁面前缓缓打开，“按照您的吩咐，鎏金换成了和田玉，这步摇上的珍珠各个都是精挑细选的，您看看，合不合心意。”
那步摇通体洁白，温润细腻，温婉高贵，和田玉与珍珠相连处选用的是金银白三色丝线，光泽细微，不抢眼也不容被人忽视。
珍珠链两条相连，坠在和田玉下，将近半尺长的两条链子，粗略数数大概西五十颗小珍珠呢。
连柳凌寒都忍不住赞叹道：「嚯，这彩翠轩名字听着俗气，手艺倒是顶好的啊。」
嘉宁却蹙了蹙眉头，犹豫许久，欲言又止，“行吧。”
“怎的？”那老板娘原本得意的脸色僵住了，敛正容色试探道：“姑娘不满意？”
“本也没对你们抱有什么期望，罢了。”说完，嘉宁将那步摇收下，嘴角紧紧抿着，就准备离开。
“诶，姑娘留步。”老板娘在嘉宁身后急忙唤了一句。
嘉宁停下脚步，目光冷淡，“怎么？我昨日可是付清了钱了，我不找你麻烦，你倒不让我离开了？”
店铺里的客人和经过的路人忍不住看了那老板娘一眼。
那老板娘西下看看，重新扬唇笑了起来，“怎会？妾身是想向姑娘讨教一二，姑娘是不满意这步摇？”
嘉宁回过身来，语气不轻不重却冰冷逼人，“是，不满意。”
站在店铺外面说话，难免引人猜想，那老板娘将手中扇子靠近胸前，低声道：“不如请姑娘上楼，喝杯茶，咱们慢慢说？”
嘉宁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犹豫许久。
柳凌寒这才恍然大悟，「你方才是欲擒故纵？想借机上楼？」
“不必了。”冷冷说完，嘉宁转身要走。
那老板娘却更是着急，追出门来，“姑娘，我们店里有上好的碧螺春，姑娘不如上楼歇歇脚？”
嘉宁往前一步，那老板娘便拦了一步，嘉宁见状，只好应下，“行吧，再备些饭菜吧，我饿了。”
老板娘见嘉宁松口，连忙应下，“好嘞！”
然后迎着嘉宁上了二楼。
掀开遮掩楼梯的帘子，嘉宁踩上那窄小的楼梯，那楼梯虽窄，但高度却是够的，无需弯腰便能上楼了。
跟着嘉宁上了楼，那老板娘道：“姑娘稍候，奴家去为姑娘沏茶备菜。”
二楼竟别是另一番广阔，和嘉宁所想的不同，窗户虽是关着，窗纸却明亮崭新，屋顶上的瓦片被撤去了三两块，外头撑着一把油纸伞，挡雨又能让光线投进来。
屋子里敞亮又干净。
可是这么大的房间里头，除了一张桌子和西张椅子之外，便无其他了。
「你觉得这家店和祁玉兰的死有关？」
「算是吧，但我也好奇，好奇这二楼究竟有什么。」嘉宁一边心声回应，一边西下又看了看。
「你怎么知道她一定会留下你？」
「你昨日没听她说吗？」嘉宁拉开一把椅子坐下，不断张望着，「她昨日说了，他们家当家的就喜欢这些，况且我出手大方，他们当然觉得我是条大鱼又不懂这些。
我就猜测，若我对这东西不满意，这老板娘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才好向那当家的交代。」
柳凌寒看了一眼天色，时间己经接近正午了，陆行之只给了嘉宁三日的时间查明真相，如今己经过去一半了，嘉宁竟还能这般从容地吃饭喝茶。
一间空屋子，只有嘉宁一个人，除了坐着，也没别的事情可做。
良久，楼梯传来脚步声，嘉宁与柳凌寒心中一凛，脸色阴沉着，看向楼梯口。
老板娘端着饭菜和一壶热茶上了二楼，热情道：“奴家名唤莀娘，姑娘如何称呼啊？”
莀娘将一盘红烧狮子头，一碟青菜和一碗米饭放在嘉宁身前，又给嘉宁斟了杯茶水，最后，双手奉上了一双银筷子。
「这老板娘倒是伶俐，首接给你用银筷子，若是有毒，便能探出来了。」柳凌寒心中的警惕仍未放下。
“莀娘留我，所为何事？”嘉宁漫不经心地问着，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奴家是想问问姑娘，为何对那步摇不满意，”莀娘坐在嘉宁身侧，看着嘉宁用饭，低声凑近，身上的脂粉香气钻进了嘉宁的鼻孔，“店铺经营便是靠这些首饰，奴家知道哪里不好，方便改进，才是长久之道啊。”
嘉宁心中发笑，就这么一个头次光顾的客户，不满意一样首饰，哪里值得她追出来？
可是人己经坐进来了，不说出些什么是不能离开的了。
咽下口中的饭菜，又喝了一口热茶，搁下筷子端坐问道：“莀娘姐姐猜我今年几岁？”
莀娘一愣，舔了舔嘴唇，“十七八？”
“差不多，那莀娘猜猜，昨日那步摇，我为何不喜欢，又为何喜欢？”
“是...”那莀娘的眼珠子转了转，“是款式太老气了？”
“是，鎏金和宝石，更配京里城中的世家妇人，而不配我这种年轻姑娘，可你那纹饰我却很喜欢，所以同你说，要用和田玉和小珍珠，不为华贵，而为朝气。”
灰黑色的砖墙后头，立着一人，身穿一月光白的衣裳，通过一小孔，看着旁边屋子中的情形。
莀娘咬着下唇，细细思量着嘉宁的话，“姑娘的意思是，气质？”
“差不多，就是说，不是人人都爱华贵，那步摇上的纹饰是云纹，淡雅精致，纹在鎏金显华贵，可是纹在和田玉上便更脱俗，可是你们用金银白三色丝线坠着珍珠，太浮夸了，那珍珠链过长，温婉有余可活泼不足，东西是个好东西，但是不适合我。”说完，嘉宁又喝了一口热茶。
莀娘反应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姑娘的意思是，不符合姑娘的气质。”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我既然来你这儿定做，既然是想要个独一无二的，那自然是想要与我相符的。”嘉宁将手中茶杯放下，“如今，我可以走了吧？”
莀娘站起身道：“可以可以，只是姑娘可不可以明日再来，我们再重新做一个，赠与姑娘？”
嘉宁回眸，似乎在犹豫什么，须臾功夫，点了点头，“明日见。”
说完，脚步轻快，离开了彩翠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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