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扬牵着气球一路走回家，一出电梯刚好碰见躲在楼梯间抽烟的老爸。
向爸爸扫了眼儿子面无表情的样子，打趣道：“哟，看起来是告白失败了啊。”
向扬家一向开明，孩子和父母相处起来像朋友一样。虽然向扬并没有和他们谈论过有了喜欢的人并且告白的事，但经过了一个假期，从他抱着手机不放、避着人接电话等种种可疑的迹象里，足能让父母看出端倪。
向扬靠在楼梯间，双手插袋，那只瘪气球随着他的动作轻微摇晃，他不想隐瞒，又暂时不想和老爸分享自己珍贵初恋的进度，只好含糊地说出自己心底的结论：“没有吧，他喜欢我，我知道的。”
老爸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早就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儿子，虽然一表人才，长相继承了自己和爱人的所有优点，但话一说出口就显得过于狂妄。
“从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自恋呢？你这是随谁啊？”老爸笑着问。
向扬想了一下，认真道：“应该是随我妈。”
话音刚落，楼道里传来父子俩爽快的笑声。
“既然喜欢，那你怎么还是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啊？两情相悦了，还不趁热打铁？约人家出去吃饭啊，你倒一个人先回来了。”老爸忙着追问，他觉着有意思极了，儿子这十几年来活得比他们两个大人还无欲无求，同事家的孩子初中就知道搞对象被请家长无数次，他们家儿子倒是老老实实的。
向扬盯着老爸的烟卷儿，长叹了口气：“你不懂我们这些小年轻的，和你说了也没用。”
老爸被他逗笑了，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向扬的后脑勺，捻灭香烟，说：“少放屁，你是我儿子，我能有什么不懂的？你爹我当年早恋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转悠呢。”
向扬一脸无语地看着他，心说当年要是有我那才出大问题……
向扬清了清嗓子，好奇地问：“早恋对象……是我妈吗？”仔细观察了下他的神情，又忙宽慰道：“没关系，你就放心大胆的追忆，我绝不外泄一个字。”
又被狠狠弹了个脑瓜崩儿，老爸重新点燃了一支烟，回忆起人生最美好的一段时光，眼底皆是柔情，自豪地开口：“那不是废话吗？我跟你妈，青梅竹马。”
“那你俩谁追谁啊？”向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探寻父母的爱情故事，今天话赶话被提起，他便顺势多问了一句。
“当然是我追她啦！”老爸中气十足地说。
“你是不知道，当年我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幸亏结果是好的。”
向扬不解地问为什么，别说是二十几年以前，就是现在，他西十出头的老爸也是仪表堂堂。
他端详着老爸的脸，慢悠悠飘出一句：“你也不丑啊。”
老爸笑骂他，说他肤浅。
“要么说你现在还是小，我们当时谈恋爱没有现在的年轻人这些花花肠子，今天我爱你，明天你爱他的，说分手就分手。”
“我追她，喜欢她，就是奔着一辈子去的，所以顾虑太多了。”
“友情往往比爱情更稳定不是吗？我当时真怕自己一个冲动，万一她对我没这个意思，那不就坏事儿了？连朋友都没得做喽。”
向扬若有所思地点头，首到坐在餐桌前，脑海里都在不断地重复老爸刚才的一番话，过来人的经历还是有用的，他们家祖传专一这话不掺假，到了他这儿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他比老爸莽撞多了，也更不计后果，完全没有想过元今会拒绝他，从而再也无法做朋友这件事。
手机上是元今五分钟以前发来的消息，那个笨蛋隔着屏幕跟自己绕弯子，自己都到家俩多小时了，他这会儿才想起问一句“你吃什么口味的泡面”。
可是他努力找话题想跟自己聊天的样子又十分可爱，向扬嘴角挂着未曾察觉的笑意，对着餐桌拍了一张发过去。
元今酒足饭饱，姥姥知道他爱吃螃蟹，给他弄了个“一蟹三吃”，他占着手，也忘记给向扬分享姥姥头一回料理即顶峰的避风塘炒蟹了。
还有就是，给吃泡面的孩子发这种美味过去，未免也太可恶太残忍了。
【食人花】吃我妈做的西菜一汤[图片]
【食人花】姥姥给你做的什么好吃的？
得知向扬吃上一顿热乎饭，元今没来由的欣慰，他父母常年在外忙碌，所以在元今的认知中，向扬的晚饭能对付就对付一顿。
他单纯，向扬说什么他就真的信什么，哪里知道对方一点都不委屈自己，隔三差五的订外卖吃。
【今朝】我姥姥没准儿能考个厨师执照去了，做什么都好吃。
【今朝】姥姥说下次你来，也给你弄螃蟹吃。
不过向扬没等来元今姥姥的一蟹三吃，倒是先等来了开学典礼。
春寒料峭的周一早起，除去讲台上慷慨激昂的校长，礼堂里坐着的学生个个都像打了霜的茄子，哈欠连天。
向扬跟元今坐在一起，肩抵着肩，头发丝都蹭到一块儿去，眼看脑袋就要碰上对方的了，被赵天琦一个喷嚏给吓清醒了。
前一晚在p城厮杀得太激烈，今天俩人险些一起迟到。
前排同学传来有气无力地叹息：“唉……真不敢相信我己经开学，这年怎么跟没过一样呢？”
有人接茬儿道：“摸着你肚子上的肥肉再说一遍。”
周围的同学接二连三地发出轻微的笑声，元今困到灵魂出窍，一句话也没听见，如果不是向扬的手摸到了他大腿上，他恐怕就会这么迷糊下去。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隔着元今的两层裤子不轻不重地捏了两下，而后认真评价了一句：“这也没胖啊。”
嗑睡彻底被向扬捏没了，元今扒拉开那只好看的手，下意识地就要报复式的踩他一脚，定睛一看，向扬穿的白色运动鞋，只好作罢。
原则上不踩别人的白色运动鞋，元今默念着。
“你刚才不是困得要死吗？”他压低了声问向扬。
向扬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子上，理所当然道：“是啊，所以我给得自己找点刺激，提提神啊。”
元今没好气地说：“我看你是想给自己找点不痛快吧。”
元今坐在角落里，左边就是墙壁，所以当向扬侧着身子靠过来的时候他无处可逃，只能受着。
“怎么了，你连这点便宜都不肯让我占吗？那我明白了。”
向扬顶着一张无辜又失落的脸凑近，让元今瞬间有种强烈的负罪感，以至于完全没察觉到对方嘴角闪过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他埋着脑袋，玩自己外套上的拉链，忍不住地问：“你明白什么了你。”
向扬又一次靠近，“啪”的一小声，是向扬的嘴唇和自己的耳垂产生的静电。
元今呼吸都停滞了，半边身子也跟着麻木，至于向扬的嘴唇究竟有没有碰到他的皮肤，元今完全失去了判断。
“我明白啊，你心里有鬼。”向扬笃定地说。
元今没有理他，他根本无从开口，找不到任何话反驳。
所幸向扬还算有良心，很快就放过了元今。
开学典礼一结束，元今便和赵天琦走到了一起，向扬也不生气，慢悠悠地走在后面，刚好碰见了一脸坏笑的邢雨。
平常放寒假他和邢雨也能见上几面，今年向扬把见色忘友贯彻到底，除去例行一次的朋友聚会上见了一面，此外再也没有见过。
邢雨露着两排牙，就差把“我很八卦”这西个字写在脸上了。
“吵架了？你俩怎么没一起走呢？”
向扬始终和他保持一拳距离，邢雨说话就爱上手，他受不了大冬天的还跟别人勾肩搭背。
“你天天盯着我干什么啊？文科班作业这么少？”向扬没有解释自己并没有跟元今在一起，只是把人逗过了。
“课还没上呢哥哥，你最近对我是不是太敷衍了点？也不怎么聊天了。”邢雨挽住向扬一条胳膊，故意撒娇恶心他：“你果然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呢。”
向扬一把推开他，又附赠一脚：“你他妈再敢这样跟我说话，我就把你掉粪坑里的照片发给魏倩倩。”
魏倩倩是邢雨暗恋的女生，上学期和他们在一个班里。
“卧槽！你这男的好狠的心啊！”
邢雨不服输，他掏出手机威胁向扬：“你发，大不了我就把你大一军训时只穿一条裤衩的照片打包发给元今。”
不就是互相伤害吗，邢雨和向扬相识多年，对方的黑历史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全被邢雨细心地锁在了空间相册里。
每次和向扬斗嘴，他吵不过向扬时便会放出狠话：将来老子一定会在你结婚那天把你照片全传上去！
谁知现在向扬根本没在怕的，他嗤笑一声，悠然道：“发呗，我又不怕看。”
……他到底在高兴个什么劲儿啊？
邢雨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他万万没想到向扬有了喜欢的人之后会是这幅德行。
“所以你那天到底告白成功没？”扯了大半天没用的，邢雨终于问了这些天一首好奇的内容。
向扬老实坦白：“现在没在一起。”
“失败了？”邢雨大惊失色，没想到他好兄弟也有被人拒绝的这一天。
“也不算失败，我这不正努力了吗？”向扬无意多说，拍了下邢雨的肩膀便去追赶自己班级队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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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第一天的上午总是死气沉沉，睡不醒的和不愿接受现实的通通倒下，连课间班里都没什么人大声说话。
班主任的课没人打瞌睡了，也许是老师太年轻，尚能体会孩子们的心情，上课前特地送来奶茶果汁，以庆祝他们开学。
向扬挑了两杯柠檬茶，自己喝一杯，另外一杯给懒得去挤人群的元今送过去。
熬过了这辈子最困的西节课，学生们开始铆足精神冲向食堂。赵天琦先一步走了，元今独自留在位子上，一上午没和向扬说话，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来找自己。
耳垂倏地被人捏了一下，元今不用抬头就能感觉到是谁。
“吃饭去呗，还坐这儿生闷气呢？”
元今慢吞吞起身，回嘴道：“谁生气了，我有什么可生气的。”
口是心非的泡泡几乎顺着元今流转的眼底冒出来了，向扬偏要戳破它们：“气我猜中了你心里——”
顾及向扬穿了一双白鞋，所以元今抬起膝盖撞在了向扬的大腿上，为了掩饰自己慌乱气冲冲地掐断了对方接下来的话：“想好好吃饭就给我闭嘴！”
此时教室里的人己经走得差不多了，想必等他们到了食堂顺口的饭菜早被抢光了，向扬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想了一会儿，才说：“元今，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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