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晨的公寓，玄关声控灯忽明忽暗，周明轩踢开脚边的快递盒，她刚从冰箱拿出冰袋，就听见身后传来玻璃杯砸墙的脆响，"你就这点关系都处理不好？"
碎玻璃溅在她脚边，冰袋掉在地上洇开水渍。她转身时，看见周明轩通红的眼底映着壁灯的光，像两簇即将熄灭的火，"林煦的资源那么多，你哪怕哄好苏念一次......"
"周明轩。"陈晨的声音异常冷静，"是你招惹了林影帝，现在是活该。人家帮过你多少次？你灌他酒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他己经帮过你多少次？"
男人忽然逼近，酒气混着汗味扑面而来。陈晨退到沙发边缘，后腰抵着他刚才摔碎的相框——那里面是他们初识的合照，他笑得像个傻子。
"你懂什么？"周明轩的手指戳着她肩膀，力道大得惊人，"他们就是看不起新人，故意打压我！你明明可以利用苏念......"
"利用？"陈晨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刺人的凉，"苏念把我当家人，结果你怎么对他们的？灌酒、泼脏水，现在还要我去跪舔他们给你资源？"
耳光响起的声音比想象中轻，陈晨的头偏向一侧，脸颊迅速泛起红痕，却在看见周明轩颤抖的指尖时，忽然冷静下来。
"你打我。"她的声音轻得可怕，指尖抚过发烫的脸颊，"周明轩，你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男人忽然慌乱起来，伸手想抱她，却被她狠狠推开。陈晨后退时踩到碎玻璃，刺痛从脚底窜上来，却比不上心里的钝痛。
"晨晨......"周明轩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不是故意的，我太急了......"
"急？"陈晨弯腰捡起地上的相框，玻璃碎片割破指尖，"你急着成名，急着踩别人上位，却忘了怎么做人。林影帝今晚因为你高烧不退，苏念都快急疯了。"
血珠滴在照片上，盖住了他曾经清澈的眼睛。周明轩忽然注意到她无名指的空位——那枚他买的银戒指，不知何时己经摘掉了。
"我们分手吧。"陈晨的声音像冬天的冰，"从今天起，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过我的阳关道。"
她转身走向卧室，听见身后传来酒瓶砸地的巨响，当行李箱滚轮的声音消失在走廊尽头时，周明轩瘫坐在碎片中。手机屏幕亮起，陈晨的消息跳出来："戒指我放在玄关了，以后别再联系，祝你得偿所愿。"
别墅区，林煦和苏念家玄关的灯光在陈晨头顶投下一圈冷白的光晕，她攥着行李箱拉杆的指尖泛青，指甲缝里还沾着昨晚收拾时蹭到的玻璃渣。
苏念开门时穿着林煦的旧毛衣，看见她眼下的淤青时，瞳孔猛地缩紧。
"晨晨......"苏念的声音裹着室内的暖气流出来，下一秒便将人拽进怀里。
陈晨闻到熟悉的木质香薰味，混着苏念身上淡淡的酒精气息——那是照顾林煦时染上的。行李箱轱辘在大理石地面发出细碎的响，她听见自己闷在对方肩头说，"我和他分手了。"
苏念的手在她背上轻轻，像哄受惊的小动物。走廊尽头传来林煦压抑的咳嗽声，男人的声音带着病态的沙哑，"念念，是陈晨吗？"
陈晨抬头时，看见他扶着墙站在卧室门口，脸色比墙上的石膏线还要苍白，却还是像件艺术品一样美的像神造出来的人。
"你怎么起来了？"苏念慌忙去扶他，林煦却固执地望向陈晨，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脸颊上，“周明轩打的？”
"先去客房休息。"苏念替陈晨理开额前的碎发，指尖触到她耳后未干的泪痕，"阿姨会帮你收拾行李，我去给阿煦换退烧贴。"她顿了顿，声音轻下来，"等阿煦好些了，我们再慢慢说......"
陈晨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对不起，都怪我。"
她猛地抬头，却只看见男人被苏念扶进卧室的背影。
客房的窗帘透着淡淡的灰，是暴雨前的天色。陈晨坐在床上，望着床头柜上摆着的相框——那是苏念和林煦的婚礼照，林煦的眼睛看向苏念的时候有种旁人永远从他眼睛里看不到的温度。
楼下传来瓷器碰撞的声响，陈晨听见苏念在叮嘱阿姨，"阿煦的药要温过才能喝，麻烦您给晨晨的客房暖气开高些，她应该也受凉了......"她蜷缩进被子里，忽然想起周明轩砸酒瓶时，喊的是"林煦为什么总针对我"。
床头灯忽然亮起，苏念端着热牛奶进来时，"阿煦刚睡下，差不多退烧了，不过还是得多休息几天，这个事儿不怪你，你也知道，他拍起戏来不要命。"她坐在床边，指尖替陈晨掖好被角，陈晨的喉咙忽然发紧，牛奶的热气模糊了视线。
她想起林煦总说"谢谢你照顾念念"，还给了她很多采访资源，想起苏念总是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第一个抱住她，而这一切，都被周明轩骂作"低人一等的施舍"。
"他打你了，对吗？"苏念的指尖轻轻抚过她脸颊的淤青，陈晨听见自己发出破碎的呜咽，苏念将她搂进怀里，"别怕。"
雨声渐急，陈晨在温暖中渐渐睡去。客房的门轻轻合上，陈晨将脸埋进枕头，泪水洇湿了枕套，她终于明白，这世上有些温暖不是施舍，而是因为被当作家人。
而她曾经错信的人，早己在追逐光芒的路上，遗失了最珍贵的东西。
天蒙蒙亮，陈晨睁开眼，看见床头柜上多了杯蜂蜜水，旁边压着张便利贴，是苏念的字迹，"早餐在餐桌上，随时可以下来。"她摸出手机，删掉周明轩的所有联系方式，屏幕亮起时，锁屏还是两人在片场的合照——那时他眼里有光，她笑得天真。
陈晨踩下最后一级台阶时，听见厨房传来瓷器轻碰的声响，苏念穿着浅紫色的家居服站在流理台前，陶瓷勺子在装着感冒冲剂的马克杯里转出圈涟漪。
林煦窝在沙发里，盖着苏念的针织毯，只露出乱蓬蓬的发顶和搭在扶手上的手腕。
苏念把马克杯递给林煦时，林煦一只手固执地搂上她腰，下巴蹭着她肩膀闷闷地说，"要念念喂。"
"多大的人了还撒娇。"苏念还是舀起一勺冲剂吹了吹，递到他唇边。林煦张嘴时，喉结擦过她指尖，忽然含住她拇指轻轻咬了咬，像只耍赖的大型犬。
"林煦！"她手忙脚乱地抽纸巾，男人却笑着捉住她手腕，在她无名指的婚戒上落下轻吻，"我错了，真的错了。以后出门一定听太太的话，不喝酒，不熬夜，按时吃药......"
"这星期都不准处理工作，刚认识的时候，你晕倒在首播间那次，差点吓的我心跳都停了。"苏念的声音忽然轻下来，指尖抚过他眼下的青黑。
林煦正要开口，忽然看见楼梯口的陈晨。
"晨晨醒了？"苏念连忙起身，马克杯搁在茶几上，褐色的液体还在轻轻摇晃，"早餐在餐桌上，有你爱吃的溏心蛋，昨晚没睡好？客房的枕头要不要换......"
"睡得很好，谢谢念念，谢谢煦哥。"
陈晨抬头时，看见林煦正用指尖戳苏念的腰，而苏念笑着拍开他的手，耳尖却泛起淡淡的红。这场景像幅被阳光晒暖的画，让她忽然想起自己家里那面碎掉的镜子，和镜子里两张逐渐模糊的脸。
第三天，陈晨蜷在苏念重新替她租的公寓沙发角落，指尖划过手机屏幕时，热搜词条"周明轩 钱色交易"突然跳出，配图里他穿着那件她送的黑色高领毛衣，正钻进某导演的保姆车。
手机在掌心震动，评论区的污言秽语像潮水般涌来，"早就觉得他眼神不干净"、"听说为了个男三号陪酒陪夜"。她盯着照片里他耳尖的痣——那曾是她亲吻过的地方，此刻却在闪光灯下泛着陌生的青灰。
"晨晨？"苏念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要不要吃块芝士蛋糕？我刚从家里做的......"话未说完便戛然而止，因为她看见陈晨盯着手机屏幕。
"我是不是很可笑？"陈晨忽然开口，声音异常平静。她抬头时，苏念发现她眼底没有泪水，只有一片死水般的沉寂，"才三天，原来从一开始，他接近我、对我好，都只是为了你们的资源。"
她将咖啡杯放在陈晨手边，指尖触到她冰凉的手腕，"不是你的错。"
"怎么不是？"陈晨盯着热搜里"知情人爆料"的截图，那上面赫然写着"靠女友攀附林煦未果"，"我像个傻子一样，替他向你们道歉，替他解释......原来他早就嫌我挡路，嫌我没本事让他蹭到更多好处。"
"想哭就哭吧。"苏念轻轻将她揽进怀里，陈晨终于听见自己压抑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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