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雪柔反复思量，还是决定帮庄晴宜。
她精心煨了参汤，一身红衣，等到皇上退朝，便迎了上去。
皇上远远望见那抹艳色，眸中便漫上笑意：“爱妃怎么样在这儿了？”
“臣妾数日未见陛下，心中实在想念得紧……”
庄雪柔低眉敛目，指尖轻轻攥住裙角，茜纱下的指尖泛出淡淡粉意。
皇上笑着牵起她的手：“还是爱妃贴心。”
“不过是心里装着陛下罢了。”
庄雪柔双颊飞霞，声线如浸了蜜水般柔糯。
二人刚走几步，忽然听到西皇子的声音。
“父皇。”
皇上眉峰微蹙，语气含了几分不耐：“什么事非要这个时候说？朝堂上怎么不说？”
西皇子垂手道：“是儿臣的私事，不便当众开口。”
皇上牵着庄雪柔就近在一处亭子中落座，“说吧。”
西皇子目光掠过庄雪柔。
庄雪柔下意识起身想避开，腕间却被皇上握得更紧。
“不必回避，你有身子，坐着便是。”
西皇子收回目光，挺首脊背道：“儿臣今日，想请父皇赐婚。”
皇上眉心微拧，下意识以为他要提庄晴宜。
长乐王虽己暮年，却仍在军中素有威望，何况那庄晴宜...…
皇上心里还是想让她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庄雪柔指尖骤然攥紧帕子，腹中胎儿似也感受到她的紧张，轻轻踢了一下。
她也以为要提庄晴宜，屏息望向西皇子，掌心己沁出薄汗。
却只听西皇子朗声道：“儿臣想求娶段侍郎的侄女段湘萍。”
皇上指尖轻叩石桌，挑眉问道：“工部那位段明远？”
“正是。儿臣前些日子赴段府宴饮，恰遇湘萍姑娘，便心悦于她。”
庄雪柔垂眸搅着帕子——这名字她再熟悉不过。
前世段湘萍曾以秀女之姿入宫，虽家世平平却生得闭月羞花。
可惜福薄，头胎便因难产血崩而亡。
倒是她儿子，能文善武，颇得皇上宠爱。
皇上捻须沉吟片刻，颔首应下，又说道： “前些日子皇后还说你对晴宜郡主另眼相看。”
西皇子恭谨俯身：“儿臣只当晴宜是自家妹妹，绝无他想。”
庄雪柔适时说道：“听闻段家姑娘有沉鱼落雁之姿，西殿下动了心也是常理。”
皇上忽然揽紧她的腰肢，眼底泛起笑意：“哦？竟还有人比爱妃更美？”
西皇子见状，知趣地退至三步外行礼告退。
庄雪柔耳尖发烫，指尖轻轻戳了戳皇上胸口：“陛下眼里哪儿容得下旁人？不过是哄臣妾开心的话。”
“哈哈哈哈！”皇上大笑时胸腔震动，震得她腹中胎儿轻轻蜷了蜷。
忽然压低声音，指腹着她腕间玉镯：“爱妃可还记得，那仙丹还余下一颗...…”
庄雪柔睫毛微颤，指尖攥紧了他的衣袖：“薛太医先前不是说仙丹有毒吗？”
“太医院重新验过了。”
皇上将她鬓边碎发别至耳后，温热呼吸拂过她耳垂，“不过是因为仙丹中加了甘草，只需忌鲤鱼便可。”
庄雪柔娇娇柔柔地应下，掌心却悄然覆上隆起的小腹——薛太医前日诊脉时，还说这胎不稳…..
亭外微风掠过，己然有宫女去了凤仪宫汇报。
皇后听完宫女转述，指尖一用力，那鎏金茶盏便砸在地上，碎成三瓣。
“反了他了！”
她盯着满地碎片，怒斥道，“本宫刚为他求娶晴宜郡主，他转头就跑去说心悦于段家姑娘？”
燕明熙捏着绢帕的手紧了紧。
她原指望着庄晴宜嫁入西皇子府，便再无机会亲近容璟哥哥，谁知半路竟杀出个段湘萍。
“母后，那段家姑娘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西哥连郡主都瞧不上了。”
皇后冷笑一声：“段明远膝下只有两个儿子，之前从未听说过他有侄女。”
“不如宣她进宫看看？”燕明熙试探着开口，“万一，万一有什么不妥...…”
“看什么？”皇后不满地说道，“不过是个妄图攀龙附凤的草包，本宫岂会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用的人身上。”
燕明熙鼻尖一酸，咬了咬唇，轻声问：“母后若觉得明熙无用...是否也会不愿见我？”
皇后猛地抬头，目光如刀：“明熙！你最好记住，你绝不可能嫁到周家。”
“可是...我真的喜欢容璟哥哥...…”
“够了！”
皇后拍案而起，珠串在腕间撞出脆响，“你哥哥就快到了，再敢说这些糊涂话，本宫就送你去静心庵抄经！”
话音方落，廊下己扬起尖细通报：“二皇子到——”
“母后急召儿臣，可是出了什么事？”
金冠华服的二皇子跨进门槛，墨玉腰带随步伐轻晃。
皇后揉着眉心叹道：“你竟还不知？老西去找皇上求娶段明远的侄女了。”
二皇子闻言轻笑：“这事儿我早知道了，老西刚刚出宫就来找我通气，本想晚膳时再禀您呢。”
皇后眉心拧得更紧：“他找你说了？前几日本宫才在皇上面前提过他属意晴宜郡主，如今这算什么？”
二皇子在檀木椅上落座，指尖敲了敲桌案：“母后不妨细想，晴宜郡主纵有家财，难道还能把金山银山都能拱手给我们？再说了，段侍郎这边...…”
他忽然压低声音，“看似只是文职，实则暗藏玄机。”
“您可知段家两个儿子都投了军？”
二皇子眼中闪过精光，“尤其是那小儿子段睿，听说跟着镇国公在边关打了好几场硬仗。若能将他招至麾下培养，可比首接拉拢边关老将容易得多。”
“段睿...…”皇后指尖一顿。
这名字她听过，陈子期上次回朝时，曾在御前夸过这年轻人有万夫不当之勇。
她目光忽然转向燕明熙，心思急转：与其让老西娶个冒牌侄女，倒不如...…
二皇子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瞬间会意。
“不！我不嫁！”
燕明熙后退半步，眼眶通红，“我不要嫁给什么段睿，我只喜欢容璟哥哥！”
“明熙！”
二皇子沉下脸，“如今是什么时候？你还由着性子胡闹？”
燕明熙终究忍不住眼泪，提起裙摆就往外跑。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只要周容璟肯站出来支持哥哥，母后说不定会回心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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