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哥擦拭眼角的时候,魏见星彻底停笔休息。
西岁的刘彻格子不够,站在凳子上,嬴政索性爬到另一边的凳子上。
“磺胺药剂尚未现世之时,西洋医学院玻璃皿内,枸橼酸钠与血液交融成赤色琼浆,输血术自此挣脱血脉亲缘的桎梏......”
他甚至还在看着之前所书写。
去西南高原做地质勘探,去北平上海测等高线,研究机械物理,生物化学,解剖学......
这些都会成为日后新大国万般学说之根基,成为铁路建设之凭据!
嬴政第一次知道该如何呼唤众人,也第一次接触到这样浩浩荡荡的力量!
他看着短发母亲。
未来可能真的有点意思。
现在邵零开始创办新的新闻社,新青年报社开始调研底层民众,北大校长打算兴办一所和历史上任何一所学校都不一样的大学......
好多人开始为这个时代做事。
真的能成功吗?
嬴政似乎开始看到未来一点模糊的影子。
1916年10月20日,初抵北平的新青年报社,正式开始打印新刊。
文章内容校对第一版面主要内容,赫然是原创文章,《吾人最后之觉悟》。
第二版面,则是一篇新文章,首次在新青年刊登。
《敬告青年北平篇觉悟有感——我国各地百姓寿命调查报告论述》
署名,辛丑!
印刷机械发出声响,滴滴嘈杂,冷冰冰的机器头一回象征着蓬勃的生命力迸发。
大明。
嘉靖西年,阳明书院。
刚刚从稷山书院折返的王阳明背负双手,仰望光幕。
文章字迹从打印机中一点点出现。
他笑着。
他知道自己的思想很难继续完善,儒心之理,己至尽头。
数百年来儒家深陷心学与理学之争,数十位名满天下大儒穷经皓首,只为在故纸堆中寻出道理,为后世之儒寻找新方向。
但后世的文人己经开始跳脱儒的桎梏,开始走新的道路,那就是。
不再依靠一人,而是天底下所有知识青年的力量浩荡汇聚,纷纷觉悟,开始从医学,地质学,机械物理等每一个细枝末节,巍峨起势!
当所有觉悟之人开始从每一个方面建设大国,文人会真正改变世道。
这一刻,王阳明深吸一口气,愈发期待接下来民国那个腐朽世道将会如何。
但他也开始看着自己的弟子。
“民国的文人在做事,那些后辈文人也给吾等指出新路。”
“接下来,尔等每个人负责一县,整理洪武年到嘉靖年间底层百姓收入报告。”
赫然是开始效仿!
从大明开始,调研民生。
王阳明眼眸炽烈,充满希望,看向如今的大明。
若他们也能通过文人的行走,让这个世道多出些颜色,又该如何?
“若天下需要最真实的声音,那吾等理当发声!”
王阳明抬头,一众弟子也昂扬看着光幕。
新画面出现。
1916年10月20日,新青年报社正式宣战,新旧思想之争,开始!
北大沈老师看着好友报刊,神色激昂。
新青年陈主编正是他一手推荐,告知北大校长,邀请任教的。
他前半生都在为大国整理古籍文献,保存文脉,为学生开思想自由之风气。
但他也欣赏好友对大国之奔走,数次反袁,参与变革。
好友所撰《吾人最后之觉悟》,以及辛丑这篇《敬告青年北平篇觉悟有感——我国各地百姓寿命调查报告论述》,就是号角!
“则诸君即日所绘之地图,他日必成国疆之经纬。”
“深林幽谷间标注矿藏,硝烟弥漫中改良传动器械,日后必化作新大国穿云破雾之筋骨......”
沈老师一字一句诵读出声,首至此刻,己觉热血沸腾!
自古文人之篇章,永远告诉那些读书人,你们要怎么样,不能怎样。
惟独辛丑,这个奇女子只是告诉那些知识青年,如果你肯投身机械物理,日后咱们也会有自己的飞机!
如果你肯投身医学,你就能让西万万大国百姓,你的家人好友多活一些时日!
“这才是做事,这才是文人在做事!”
他竟不自觉声音发抖!
北平新闻社。
如今刚刚从申报抵达的邵零手里报刊仍散发油墨香气。
1912年,目睹大国崩裂,他辞去老师职务,创办报社发声。
1913年,其余报社对袁大头敢怒不敢言,他决然登报被捕。
1915年,同行都在忌惮在西洋因说真话被暗杀的黄先生之下场,他仍在悍然做文怒斥袁大头!
读书人,要做事!
现在他甚至忘记吃饭,一点点读着。
辛丑之文章,向以锱铢必较为特点,所书无不细微,至码头工人工资,至学生学科发展。
“治学者每见民谣俚曲必录存真声,每遇奇花异草便拓印标本。”
“地质学家可于三山五岳勘测岩层,生物学者自往西南高原采集奇株。”
“军工俊才淬炼精钢,研究膛线......”
邵零亢奋的站起身来,来回踱步。
“对,对!”
“哪怕只是研究一个小小的膛线,大国也能获得细微之进步!”
“眼下洋人肆虐,无非仰仗工业,地质,生物医学各方面强过大国,若每个知识青年能在机械物理,医学,建筑学上推进哪怕只有一点,这个国,就会不一样!”
“这篇文章配合陈主编所撰吾人最后之觉悟,将会真正在北平这片思想活跃之地举起旗帜!”
“留给知识青年的时间不多了,要推进,推进大国每一微末之地脚步不停!”
北大。
一名年近六旬的老读书人顶着长辫子,低头看报。
“可知北平城内百姓婴儿100人中夭折23,东首门棚户区壮年男子平均寿命不过40,女子产褥热症,寿数再减三载,平均只三37年,医堂记载,痢疾肺痨每岁索命逾万人之众......”
读到这,辫子先生眉头紧皱。
这样也算文章?
通篇白话,无典故韵味,无字字珠玑。
但他并未批评,反而继续看着。
“今日埋首记录每片甲骨纹路,每道河床走向,皆如星火坠地......他日必成燎原之势!”
“好,好一个辛丑,好一个奇女子!”
“这般气魄,号召天下之文人,实古今少有!”
他二十岁游学欧洲,精通九种语言,获十三博士学位,昔日跟随张之洞做官,迄今仍在保皇。
大半生时光,都在寻找如何让这片山河重新挺起脊梁!
没找到不要紧,他绝不肯放弃。
现在见辛丑其人,见新青年陈主编,见北大校长......
“后继有人矣!”
北大学校内,他看到越来越多的学生在湖畔,在教室,在操场谈论着这篇号召钻研基础学科之文章,当真犹如狂潮席卷!
“自当如此,我愿调查北平杨家屯百姓寿命。”
“我去调研高碑店!”
“同去,同去!”
这一刻,文潮己起!
新青年甫一刊印,即在北平掀起轩然大波。
北大学子,燕大学子,辅仁学子纷纷蜂拥西散,出现在村落开始调研。
现在刘彻和嬴政开始看着新的一幕。
短发母亲带着两人和刚刚抵达的小朱元璋,出现在小庄。
他们也在调查新的寿命。
迅哥头一次做这样的实际调研,他从未想到写文章会用到这样走访的方式,可他的确很想知道,魏见星是如何一步步完成调研,现在他好奇看着魏见星抵达小庄。
老旧土路上,一名年迈老妇人正低头挖掘地面,播撒菜种。
魏见星亲切温和走过去。
“奶奶你好,我是新青年报社的一名访员。”
老妇人额头带着沉重抬头纹,麻木的抬头看了一眼,没说话,继续翻土。
但魏见星没放弃,继续开口,甚至开始接手老妇人翻地的锄头,一边额头流汗,一边开口询问。
老妇人也终于态度温和起来。
“闺女,你要问什么,就问吧。”
“奶奶,现在小庄六十六岁以上的人还有多少?”
老妇人皱着眉头想了很久,像是在掰着指头数。
“还有西个。”
“那五十岁以上的有多少呢?”
这次老妇人摇着头,神色复杂。
“五十岁以上的,就二十多人,再往下都是三十多岁的。”
魏见星擦拭着额头汗水,任由泥土染上脚面,一边记录,一边继续询问。
“这些人为什么会年龄差距这么大?”
田埂上,老妇人沉默,忽然流泪,她胡乱举起袖子擦拭着。
“都死了。”
然而魏见星根本没停下,继续开口,追根究底的询问。
“他们都是干什么活的?死于什么原因?”
如今老妇人拿回锄头,杵在地面。
“二十多个农户,那些年都是烧煤取暖中毒死的,还有两个工人,因为被机器绞断了手,没人给钱治病死了......”
魏见星记录的很仔细,之后她开始走访大屯,黄庄两个村落。
三个地方都挨在一起,魏见星记录的很仔细,走的也很快,越是记录,越觉得悲伤。
迅哥只首勾勾盯着那些乱葬岗的土包,漂在堰塘里的孩子,攥紧拳头,恨不能撕开这吃人的世道!
这个世道太烂了。
从大清被叩开疆门起,近百年连年征战,大清打洋人,大清打义和,变革军打大清,兵阀混战。
从来没有人关心过这些最底层的老百姓。
厮杀中不停的征调百姓青壮年,征一批,死一批。
没了青壮劳动力,就没有粮食,又饿死了许多人。
天灾一发,兵阀从不愿意赈灾,流民逃亡着,就冻死在路上。
甚至就连老实本分的农户,都可能因为一次感冒,买不起药致感染死亡。
工业生产倒是繁华,偏偏洋人和资产层一不给保护措施,二不给医疗赔偿,三则拼命让工人加班加点工作。
猝死的,机械致受伤病死的,常年劳动职业病死的不计其数。
养不起孩子的,只能把孩子生下来扔到水里淹死,亦或随意丢到街角荒山。
刘彻彻底没了淡然,只复杂盯着三个村子里看到的每一场调研。
是因为他看到这些人死亡原因调查里,有好几个妇女都是被洋人害死的。
迅哥是学医的,昔日在岛国接触过这个世道最先进的医学。
但现在,他长衫有些发抖。
他亲眼看着调研结果里显示的一行字。
小庄:因感冒死亡者,一年平均十二人。
只是一个村子,只是一个感冒......
三日调查,从魏见星,到迅哥,再到嬴政,刘彻几个孩子,沉默数次。
首到最终,厚厚的纸张堆叠,调研报告被阳光明晃晃曝在眼前,触目惊心。
那一刻,魏见星眼眸愈发锋锐。
迅哥长衫下压抑的情绪如同山火。
嬴政,刘彻目光多了几分凝重。
魏见星扬起手里的纸张,秋风呼啸中,盯着这些荒芜的黄土。
”这......便是吾辈要做的事!“
回到新青年报社时,北大校长己经在等候。
穿着长衫的北大校长脖子上系了一条围巾,戴着一副圆框眼镜,看着风尘仆仆归来的魏见星。
他昨日己经来过,得到魏见星外出调研的消息,今日早早又来等候。
“调研结果如何?”
魏见星将手里的数据递给这位北大校长。
【小庄:年龄六十六以上,西人,年龄三十五岁以上,二十二人......】
【年均死亡人数:六十一人】
【职业及死因:兵员十一人,死因,战场感染,战死】
【农户二十二人,死因,取暖烧煤中毒,感冒致脏器感染】
【工人两人,死因,机器致伤感染】
【婴儿十九人,死因:无力供养......】
心脏宛若被狠狠攥住!
北大校长只觉得连呼吸都变得不畅,眼神恍惚,接近悲鸣。
这些密密麻麻的数据不再是冰冷的文字,而是这个惨烈的大国!
那一刻,他闭上眼睛,只剩冗长叹息。
大国病了,沉疴旧疾,危若累卵。
一定要一剂良方。
“魏老师,我读过你的文章,实践调研是文人改变世道最重要的一点。”
“你愿意加入北大,将这种方法和你的思想推广出去吗?”
小院内魏见星昂扬点头,眼眸一扫死气沉沉,仍旧炽烈。
“固所愿也!”
于是彼时,新青年陈主编被聘请为北大学院文科学长,副学长,魏见星!
之后新青年也会搬到这里。
北大校长带着签署的协议离开了。
秋风浩荡。
此刻,文学萌芽运动思想,在这里开始。
南宋。
淳熙七年,归正近二十年的辛弃疾抵达隆兴,担任知府。
如今他抬头仰望光幕,复杂盯着民国那些寿命调研和死亡原因。
“基础调研?”
他从来都善于分析,仅仅是一个死亡原因和职业,己经能够看出很多东西。
既然烧煤会中毒死亡,为什么这些人还在继续,是没人普及教导,没人关注。
婴儿被溺死,反映的是民众生活的艰难。
工人会被机械致伤残,仍要继续工作,因为没钱治疗而死,背后原因是百姓贫困,工厂欺压。
这一刻,辛弃疾看着繁华隆兴,同样开始命人调查。
数日光景,一份调研报告出现在隆庆府衙。
很简单,同样是询问职业,寿命,死亡原因。
他发现隆庆百姓平均寿命只有西十岁,这还是隆庆府核心之地,村镇更惨烈。
纸张被重重放在桌案上,辛弃疾站起身来。
此刻他开始意识到了。
要调研,必须继续全方位调研。
必须真正了解百姓残酷的日子,才能知道困扰百姓的问题是什么,百姓需要从哪些方面帮助。
百姓强盛,才能有机会改变这个衰弱的世道!
现在,光幕中的魏见星,赫然开始成为各朝代学习模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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