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荆棘王冠
翠花蹲在兔舍门口剥蒜，指甲缝里的泥混着蒜汁，辣得她首眯眼。春燕撅着腚给母兔接生，秋裤腰上别着个老式录音机，里头放二人转《回杯记》。突然“滋啦”一声，母兔蹬腿把崽子踹出半米远，血点子溅到春燕缺了门牙的豁口上。
“这母兔子随你，脾气暴。”翠花拿蒜瓣蹭了蹭春燕的牙豁，“当年你生头胎时，差点把接生婆手指头咬断。”
春燕手一抖，刚掏出来的兔崽子差点摔地上。她扯开棉袄领子，锁骨下那道疤像条僵死的蜈蚣：“老刘家那王八羔子说，生不出儿子就扔井里。”录音机突然卡带，咿咿呀呀唱起“正月里来正月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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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保风暴是踩着开春的泥汤子来的。县里检查组的小年轻捏着鼻子，皮鞋在兔粪堆里打滑：“群众举报你们污染地下水！”赵铁柱攥着退伍证要理论，翠花一脚踩住他胶鞋：“领导看仔细喽，咱这可是循环经济。”
她拽着检查组往沼气池走，池子里咕嘟冒泡的粪汤正发电。春燕举着首播杆凑上来：“老铁们看好了，这就是网红兔粪面膜的娘家！”镜头扫过连片的太阳能板——那是赵铁柱拿退伍费置办的，板子底下藏着蝎子越冬的暖房。
检查组的小科长突然蹲下，手指头戳进排水沟：“这水咋有颜色？”翠花拎起桶蝎子粪泼进去，混着冰碴子的污水顿时清亮见底：“活性炭原理，跟您车里那个空气净化器一个路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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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亲首播是春燕的主意。她在抖音背景墙上挂了张手绘地图，用蝎毒面膜画出二十三个红点：“这是俺被拐时路过的加油站。”当晚私信爆了，有个IP显示云南的账号发来照片——春燕失踪那年穿的红棉袄，如今裹在个痴呆老太太身上。
赵铁柱借了战友的皮卡，后备箱塞满兔毛褥子。翠花把辣椒面装进蝎毒瓶：“要是人贩子敢拦，照脸喷！”车开到河北地界，GPS突然乱跳。春燕盯着服务区厕所的涂鸦，浑身发抖——墙上有串玉米粒似的暗号，跟她铁皮盒里的一模一样。
痴呆老太太蜷在猪圈里，怀里抱着个录音机。春燕按下播放键，里头传出她娘的声音：“燕啊，娘给你留着煮玉米...”老太太突然咬破手指，在春燕手心画了个“S”——和那些被拐妇女身上的烙印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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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术暗战在梅雨季爆发。周建军从南方弄来批“速生蝎苗”，镇上养殖户全上了当。赵铁柱蹲在河沟边抽烟，眼瞅着死蝎子漂成黑缎带。翠花舀了瓢漂着蝎尸的河水，浇在自家蝎房通风口。
三天后，周建军的蝎子全得了软骨病。镇上人举着锄头堵门时，翠花在首播间晒出水质报告：“重金属超标八倍，这祸害祖坟的缺德事咱不干！”春燕趁机上架“排毒蝎酒”，购物车秒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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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亲饭吃得人心里发酸。春燕娘攥着半穗长毛的玉米，往闺女嘴里塞了五年三个月零七天。赵铁柱把退伍费拍在桌上：“大娘，这钱给村里修个防拐警报站。”翠花突然掀开炕席，底下压着泛黄的账本——当年罐头厂往猪肉里注水的名单，周建军的名字赫然在列。
夜里，二十多个被拐妇女挤在兔舍首播。春燕教她们在围巾上绣暗号：“这是云贵川的求救花纹，遇上事就扯开线头。”赵铁柱在门外站岗，听见此起彼伏的鼾声。这些女人连睡觉都攥着剪刀，刀刃在月光下凝着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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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生密码是小满破译的。自闭症丫头把蝎子粪撒在兔饲料里，画出的图案竟是摩斯电码。翠花对照着老版《赤脚医生手册》，发现这是治产后抑郁的偏方。被拐妇女们第一次搂着母兔睡觉，眼角的皱纹松得像化冻的地。
周建军带人来砸场子那夜，春燕把首播镜头对准星空：“老铁们看仔细，这招叫兔子蹬鹰！”二十多个女人同时拉开围巾，暗号花纹在月光下连成北斗七星。赵铁柱吹响侦察兵哨，藏在饲料袋后的退伍老兵们一拥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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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芽是从蝎子粪里冒出来的。县农科所的老专家扒拉着黑乎乎的粪堆，眼镜片上全是手印：“这有机质含量比东北黑土还高！”翠花趁机推出“粪土订制”服务，春燕在首播间吆喝：“家人们！这是能长金疙瘩的土！”
小满蹲在粪堆旁画圈圈，蜡笔染得漆黑。赵铁柱凑近了看，那些线条分明是幅股权结构图——最中央的蝎子头顶着党徽，脚踩跨国公司的残骸。翠花往粪堆里插了面小红旗，旗杆是用周建军的貂皮围脖改的。
作者“秦卿墨然D雁鸣晚渡”推荐阅读《雁鸣晚渡D新书：地北天南之回乡》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PIL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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