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流量围城
赵铁柱蹲在县邮电局门口啃烧饼，怀里揣着刚办下来的工商执照。烫金字的"铁柱山货行"被塑料袋裹了三层，隔着棉袄还能闻到油墨味。玻璃橱窗里贴着"网络改变生活"的海报，穿西装的模特举着大哥大，身后电脑屏幕亮得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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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霞把缝纫机抵给典当行那天，赵铁柱正在仓库里砸核桃。缝纫机脚蹬子当啷啷的响动里，混着她带哭腔的喊："市里超市要网店授权书！说咱的核桃没条形码！"
赵铁柱抹了把汗，看着堆积如山的青皮核桃。这些本该发往供销社的货，因为包装袋上没印保质期全被退了回来。他抄起斧头劈开个木箱，露出里面崭新的586电脑——这是用三十亩核桃林承包权换的。
"你要当新时代农民？"电脑公司小伙叼着红梅烟，把Windows98光盘甩在炕桌上，"先交两千块装'致富通'软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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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P机在凌晨两点炸响时，赵铁柱正给老娘滴眼药水。绿屏上跳着串神秘代码："CCTV7 致富经 速看"。他裹着军大衣撞开村委会大门，老支书鼾声在值班室断断续续。
雪花点的电视画面里，主持人举着盒核桃："网友'山货大王'通过互联网月销五万斤！"赵铁柱的拳头砸在桌上，震得搪瓷缸乱跳——那包装盒分明是他设计的，连虫眼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第二天村口来了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公文包上别着"中国电子商务协会"徽章。"赵老板，您的产品被恶意抢注了。"他掏出的文件盖着红章，"只要加入我们电商联盟，立马封了那冒牌网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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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霞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钢笔尖把笔记本戳得全是窟窿。讲台上的"导师"唾沫横飞，投影仪在幕布上投出歪扭的英文字母："SEO优化""流量池裂变"。教室里挤着西十多个农民，脚边的蛇皮袋装着花生、柿饼，还有两只咕咕叫的老母鸡。
"交5980元，保你产品上淘宝首页！"导师晃着盖红章的合同。赵铁柱摸着怀里刚取的贷款，那是用老宅地契抵押的。红霞突然拽他衣角："那人皮鞋底沾着咱村的红泥！"
合同签完第三天，铁柱山货行的访问量果然暴涨。只是订单地址全是"北京市中关村大街1号"，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雁鸣晚渡D新书：地北天南之回乡》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收货人不是"张三"就是"李西"。红霞骑着二八大杠去邮局查，回来时车把上挂着滴血的纱布——她为追查假地址被摩托车撞了。
赵铁柱摸到市郊仓库时，霜花正顺着铁门往下爬。透过气窗看见二十多个小年轻在打包，他家的核桃被装进印着"壮阳神丹"的礼盒。穿貂皮的女人正训话："把防伪标贴歪点，工商查就说印刷失误！"
突然有人喊"条子来了"，仓库瞬间乱作一团。赵铁柱抄起板砖要冲，却被红霞死死拽住。月光下他们看见更骇人的场景：后院停着三辆面包车，车底滴落的血在雪地上凝成黑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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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歪叼着烟卷来送包裹时，赵铁柱正在给核桃刻防伪码。快递单上印着"缅甸翡翠原石"，拆开却是沾血的女性内衣。红霞抖出夹层里的纸条，铅笔字歪扭写着："救救我们 山西黑砖窑"。
当夜他们蹲守在国道旁，看着老歪的货车驶入废弃养鸡场。赵铁柱用侦察兵的身手翻过围墙，听见地下室传来铁链声。手电筒扫过的瞬间，他看见二十多个蓬头垢面的女人，脚踝上烙着和核桃包装盒相同的条形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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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网行动那天下着冻雨。红霞抱着冒死偷拍的录像带冲进电视台，画面里假药作坊的流水线正往胶囊里灌核桃粉。赵铁柱带着工商局的人围堵仓库，发现成箱的"中科助农"合同——正是去年骗他种毒苗的那家公司。
警笛声响彻山谷时，老支书颤巍巍捧出土地证。封存在樟木箱里的地契上，赫然印着隐形防伪标记——那是1953年土改时用米汤写的"集体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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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脑主机在火盆里爆出蓝火，红霞抢救出烧剩半截的键盘。"留着，"赵铁柱用铁丝拨弄灰烬，"里头有骗子IP地址。"他抹了把脸，手背上的条形码烫伤开始结痂——那是潜入黑作坊时被烙铁烫的。
村口新立了反诈宣传栏，用的是假药作坊没收的展板。红霞在"壮阳神丹"广告上贴了张白纸，写着歪扭的标语："核桃补脑，骗术穿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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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理仓库时发现本泛黄的账册。最后一页记着某境外公司的汇款记录，金额栏画着奇怪的符号——后来国安局的人说，那是赌场洗钱的暗码。赵铁柱摸着账册边缘的压痕，形状和山里那座废弃雷达站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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