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棠刚回到工作室，周婷就拿着手机跑过来，屏幕上是本地财经报的最新推送——《棠然设计样品展示会惊艳全场，沈氏高管力挺合作》。文章里附了几张现场照片，有她站在展示架前讲解的样子，也有沈屹川认真翻看设计稿的画面，字里行间再无之前的阴阳怪气，反而满是溢美之词。
“虞姐，他们这是……转风向了？”周婷眼里满是惊讶，又带着点解气的雀跃，“早上还在写我们‘攀附资本’，现在就夸我们‘设计有灵魂’，这脸打得也太快了！”
虞晚棠接过手机，快速扫完文章，指尖在屏幕上轻轻点了点：“不是转风向，是沈屹川的法务部出手了。”她抬眼看向窗外，沈氏大厦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着光，“这种小报就是见风使舵，拿了好处自然会改口。”
“那也得我们的设计真能打！”夏栀端着刚泡好的茶过来，把杯子重重放在虞晚棠桌上，“你没看刚才秦朗那表情，从一开始的板着脸，到后来带头鼓掌，脸都快笑僵了！”
虞晚棠被逗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别光顾着说别人，度假酒店的样品确认单拿到了吗？沈氏那边催得紧，下周就要开始批量制作了。”
“早拿到了！”夏栀从文件夹里抽出确认单，上面有沈屹川的签名，笔锋凌厉，“你看沈总这字，跟他人一样，又冷又硬，不过签在我们的单子上，怎么看怎么顺眼！”
正说着，工作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摄像机，身后跟着个举话筒的女记者。周婷认出他们是本地电视台财经频道的，赶紧迎上去：“请问有预约吗？”
男记者笑得热情：“我们是来采访虞晚棠女士的，刚才跟沈氏集团确认过，她说今天有空。”他说着朝虞晚棠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虞女士，方便借几分钟时间吗？观众都很想知道，您是怎么从‘虞家大小姐’转型成新锐设计师的。”
虞晚棠放下茶杯，心里了然。沈屹川这是怕她被流言影响，特意安排了官方媒体来“正名”。她起身理了理裙摆，对记者点头：“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别问我和虞家、江家的恩怨，只聊设计。”
记者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没问题，我们更关心您的作品。”
摄像机打开，红灯亮起的瞬间，虞晚棠忽然想起穿书第一天的自己——躲在被子里发抖，满脑子都是“恶毒女配活不过三集”的剧情。而现在，她能站在镜头前，从容地聊自己的设计理念，聊老巷的青石板路，聊那些被时光遗忘的细节。
“您设计里的‘老物件’很特别，比如那个用酒缸碎片拼的画，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吗？”女记者问。
虞晚棠看向展示架上的酒缸画，指尖轻轻拂过碎片边缘：“老巷里的张爷爷跟我说，他年轻时酿的第一坛酒，就装在这样的缸里。后来酒缸裂了，他舍不得扔，把碎片收在木箱里，说看到它们就想起当年的日子。”她顿了顿，目光变得柔和，“我想留住的不只是碎片，是那些藏在碎片里的故事。”
记者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愣了愣才继续问：“网上有传言说，您能接到沈氏的项目是靠关系，对此您怎么看？”
虞晚棠拿起老巷改造的原始手稿，镜头立刻对准纸面，上面有密密麻麻的修改痕迹，还有她和施工队师傅的对话记录。“这是我们三个月来的设计稿，改了十七版。”她把稿子翻到最后一页，上面有沈屹川的批注，“沈总在这页写‘保留酿酒坊的木梁，弧度很美’，这是设计师之间的共鸣，不是什么‘关系’。”
她抬眼看向镜头，眼神清亮：“我承认，我曾经是别人嘴里的‘刁蛮大小姐’，但现在，我是棠然设计的主理人。我的价值，不需要靠虞家或江家来定义，更不需要靠所谓的‘关系’——我的作品，就是最好的回应。”
采访结束后，记者笑着说：“虞女士，您刚才那段话太有力量了，播出后肯定能圈粉。”
虞晚棠送他们到门口，刚好撞见江景然站在楼下，手里拿着份文件，看样子等了很久。记者识趣地先走了，江景然走上前，把文件递给她：“这是江氏集团新酒店的设计招标书，我觉得你可以试试。”
虞晚棠没接，只是看着他：“江总这是……纡尊降贵来给我送生意？”
江景然的脸僵了一下，语气放软：“之前的事，对不起。我看了今天的展示会视频，你的设计确实很好。”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局促，“我爸让我跟你缓和关系，毕竟……”
“不必了。”虞晚棠打断他，“我接不接项目，只看设计是否合适，跟江家无关。”她转身要走，又想起什么，回头补充，“还有，别再让小报写那些有的没的，掉价。”
江景然看着她的背影，手里的招标书被捏得发皱。他第一次发现，这个曾经追在自己身后跑的女人，己经彻底走出了他的世界，连背影都带着不容置喙的疏离。
回到工作室，夏栀凑过来：“江景然来干嘛？黄鼠狼给鸡拜年？”
“送招标书。”虞晚棠把刚才的对话复述了一遍，夏栀听完骂道：“他早干嘛去了？当初在订婚宴上让你下不来台的是他，现在看你火了又来套近乎，脸皮够厚的！”
虞晚棠没接话，打开电脑浏览江氏的招标信息。江景然新酒店的定位是“复古轻奢”，跟老巷改造的风格确实契合。夏栀凑过来看了两眼，撇撇嘴：“别接！万一他又搞什么幺蛾子，咱们好不容易攒的口碑就毁了！”
“为什么不接？”虞晚棠忽然笑了，“送上门的生意，有钱不赚是傻子。”她点开招标书，手指在键盘上敲击，“而且我倒要让他看看，离开江家，我不仅能活，还能活得比谁都好。”
夏栀看着她眼里的光，忽然明白过来。虞晚棠的“正面回应”从来都不是对着镜头喊口号，而是用一个个项目，一次次成功，把那些质疑声踩在脚下。就像老巷墙头上的野草，不管被人踩多少遍，春天一到，照样能冒出新芽，迎着风生长。
傍晚时，周婷拿着一份快递进来，脸色古怪：“虞姐，你的快递，寄件人是……虞家老宅。”
虞晚棠拆开快递，里面是一叠照片——有她小时候在老宅院子里种的石榴树，有母亲留下的设计手稿，还有一张泛黄的全家福，照片上的她扎着羊角辫，坐在母亲腿上笑。
照片里夹着张纸条，是管家的字迹：“先生让我把这些给您，说‘丫头长大了，该有自己的念想’。”
虞晚棠捏着照片，指尖微微发颤。穿书这么久，她第一次收到来自“家人”的东西。虽然知道虞父大概是看她现在有了出息，想修复关系，但看到母亲的手稿时，心里还是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是老宅的照片？”夏栀凑过来看，“这石榴树我记得，你说过小时候总爬上去摘果子，摔下来还哭鼻子。”
虞晚棠把照片收进抽屉，轻声说：“下周去趟老宅吧，看看石榴树还在不在。”
夏栀愣了愣，随即点头：“好啊，顺便拿点你妈留下的东西，说不定能找到新灵感。”
夜幕降临时，虞晚棠收到沈屹川的消息：“电视台的采访剪辑好了，发你看看。”
视频里的自己，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坐在堆满设计稿的桌前，说起老巷的故事时，眼睛发亮。沈屹川的消息又进来：“比我想象的从容。”
虞晚棠笑着回：“毕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了。”
那边沉默了几秒，发来一句：“以后有我在，不用再怕这些。”
窗外的路灯亮了，暖黄的光透过玻璃落在桌上，虞晚棠看着手机屏幕，忽然觉得，这个世界的剧情，早就被她改得面目全非。没有恶毒女配的悲惨结局，只有靠自己双手挣来的底气——这大概就是最好的逆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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