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光"酒吧的吊扇转得发疯，吹得墙上的老照片哗哗作响。林深蹲在舞台角落，用易拉罐拉环拧紧音箱螺丝。
昨晚节目组的人来装设备，把电线扯得像盘意大利面，害他修到凌晨三点。
"深哥！"
酒保阿飞踹开侧门，怀里抱着摞荧光棒，"节目组让把这些插马桶里，说是要搞什么...氛围光？"
林深抬头，看见天花板的烟雾探测器上粘着个微型摄像头，红光一闪一闪像偷窥的眼。他抓起吧台的柠檬片弹过去，正中摄像头外壳：
"告诉他们，马桶堵了得加钱。"
后厨突然传来导演组的吆喝："二号机位再往左！那个破吉他必须入镜！"
林深眯起眼，工具箱里少了卷防水胶带——准是被节目组顺去缠电线了。
他摸出裤兜里的对讲机，这是今早在更衣室捡的，外壳贴着《奔跑吧》的logo，电池盖用口红写着"道具03"。
"喂，点歌的。"他按下通话键，故意冲着对讲机吹口哨，"来首《爱情买卖》，爷给您打个八折。"
滋滋电流声里突然炸出女声："谁把对讲频道切了？场务快去看看！"
林深愣了两秒，嘴角咧到耳根。他二郎腿，指尖在生锈的吧台上敲摩斯密码："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
砰！
后台的杂物箱被撞开，白露举着任务卡冲进来，马尾辫散了一半。她今天穿着节目组发的粉色运动服，胸口别着麦克风，活像只炸毛的兔子。
"你是不是拿了..."她刹住话头，瞪着他手里的对讲机，"那是我的任务道具！"
林深晃着对讲机，屏幕蓝光映亮他眉骨的擦伤："先到先得，礼仪小姐。"他忽然贴近她耳麦，"或者，你求我？"
白露的后腰撞上冰柜，冷气激得她一哆嗦。家族群的未读消息在脑海闪回——父亲的手术费还差两万，这破任务再失败就得滚蛋。
她突然抬膝顶向他手腕，林深却早预判似的后仰，对讲机划出抛物线落在音响顶。
"还剩十五分钟。"
他指指挂钟，从兜里摸出个生锈的铃铛，"找到三个隐藏道具换对讲机，铃铛算友情赠送。"
白露的指甲掐进掌心。这疯子把综艺任务玩成了猫鼠游戏，偏偏节目组的摄像头正对着这边。她抓起铃铛转身就跑，帆布鞋踩过满地的电线，像踩进他布好的蛛网。
林深拧开对讲机旋钮，电流杂音里传来导演组的咆哮："三号机跟丢了！白露往哪去了？"
他清了清嗓子，捏着鼻腔学女场记的声音：
"B区储藏室啦，人家看见有反光~"
整层楼的脚步声轰然向西涌去。
白露缩在A区酒柜后，听着铃铛在掌心叮当作响。忽然有灯光扫过货架，她瞥见最顶层那瓶龙舌兰的商标被撕掉一角，露出下面的荧光记号——是个用口红画的音符。
"第一个。"
她踮脚去够酒瓶，却听见身后传来口琴声。断断续续的《两只老虎》像挑衅，吹到高音处故意走调。
"幼稚鬼！"
她骂出声才意识到麦克风没关，导演组的对讲频道瞬间炸锅：
"目标在A区！所有机位包围！"
林深蹲在通风管道里笑出眼泪。他手里的口琴粘着创可贴，吹气孔还沾着早上吃的韭菜盒子味。
监视器里，白露正抱着酒瓶往消防通道跑，运动服蹭满了灰，像只钻烟囱的猫。
"第二个道具在..."
他按住耳麦刚开口，整栋楼突然断电。应急灯亮起的瞬间，他看见白露的手机屏光从门缝漏出——这傻子居然在翻相册找线索！
黑暗中有手电光逼近。树林的微风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林深啧了一声，扯断通风管的铁丝网。生锈的铁丝在他掌心勒出血痕，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把它弯成个歪扭的音符钩。
"接住！"
铁丝钩精准勾住白露的衣领，拽得她一个踉跄。林深从管道探出半截身子，汗湿的刘海黏在额角：
"往右跑，第三个道具在..."
"在女厕所？你变态啊！"
"是女厕所水箱！"
白露冲进隔间时，听见追来的脚步声己到门口。她踩着马桶盖掀开水箱盖，泡胀的节目任务卡浮在水面，旁边还漂着个用避孕套包着的对讲机——准是那疯子的"杰作"。
"找到啦！"
她刚举起战利品，隔间门被猛地撞开。苏蔓带着两个场务堵在门口，手机闪光灯首戳她眼睛：
"新人偷藏道具，录下来发微博！"
白露的后背贴上冰凉的瓷砖。她忽然想起父亲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想起母亲半夜偷偷抹泪。避孕套包装在掌心发出咯吱响，她猛地撕开包装，把对讲机怼到嘴边："导演！这段能播吗？"
滋——
全楼广播突然响起林深的声音："各位观众，现在插播晚间特别节目——马桶上的梦想！"
他不知何时黑进了音响系统，混着冲水声的《命运交响曲》震得吊灯都在晃。苏蔓尖叫着护住发型，场务们慌不择路地撞成一团。
白露趁机钻出窗户，防火梯的铁锈沾了满手。她喘着气翻开任务卡，背面用荧光笔写着：
【恭喜获得与素人搭档的初夜权】。
"错字了！是初试权！"
导演组的怒吼从楼下传来。
林深坐在天台边缘晃着腿，手里的对讲机己经拆成零件。他望着城市霓虹，忽然哼起白露试镜时瞎编的旋律。夜风掀起他工装裤的破洞，露出膝盖上结痂的伤疤。
"喂。"
他回头，看见白露拎着掉跟的运动鞋爬上屋顶，袜子破了个洞，大脚趾倔强地翘着。她甩过来个东西，林深接住才发现是包湿巾。
"擦擦吧。"她指着自己脖子示意，"全是灰。"
林深反手抹了把，发现是修通风管蹭的机油："关心我？"
"怕你脏了节目组的设备。"白露拧开矿泉水猛灌，喉结滚动时漏出的水痕滑进衣领。
林深用湿巾擦着对讲机零件，突然说："刚才那段即兴，值个盒饭吧？"
"盒饭没有，这个要不要？"
她抛来枚硬币，是父亲手术那天攥着的幸运币，"帮我修好麦克风，刚才摔短路了。"
硬币在月光下泛着铜光。林深咬住湿巾撕成条，裹住麦克风的断线："修好了有什么好处？"
"允许你当我一天的临时搭档。"
"啧，血亏。"
他的手背擦过她指尖，虎口的茧子磨得她发痒。白露忽然发现他睫毛很长，垂眼时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没了平时的痞气，倒显出几分稚气。
楼下突然爆出欢呼。两人探头望去，节目组的首播车亮着大屏，实时弹幕瀑布般滚动：
【素人小哥神操作！】
【厕所战神笑死我了】
【这俩锁死！钥匙我吞了！】
林深把修好的麦克风别回她领口，指尖无意擦过锁骨："明天终审，别拖后腿。"
"这话该我说。"白露拍开他的手，却把幸运币塞进他工具包，"弄丢了你就去卖肾。"
夜空中炸开烟花，是隔壁商场在搞促销。林深拆了根荧光棒当仙女棒甩，火星子落进白露发间。她跳脚去抢，两人在追逃中撞翻水桶，积雨泼成满地碎银。
导演组冲上天台时，只看见晾衣绳上飘着件粉色运动服，水写的"SOS"正在月光下蒸发。对讲机零件摆成笑脸图案，旁边用烟头烫着行小字：
【场地费记得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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