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突如其来的寒流席卷了西九城，铅灰色的天空飘着细碎的雪沫子，打在脸上生疼。轧钢厂后门，几辆挂着厚厚冰霜的解放卡车艰难地驶入厂区。车门打开，跳下来一个裹着臃肿棉大衣、胡子拉碴、脸冻得通红的壮实汉子，正是跟车去甘肃秘密基地送货、走了小半个年的王铁柱。
“柱子！可算回来了！”同车的司机搓着手哈气，“这趟真够劲！大西北真冷啊，差点冻成冰棍！”
王铁柱憨厚地笑笑，露出被冻裂的嘴唇，他搓了把脸，目光下意识地扫向食堂方向，又很快垂下。
他这次出车，除了厂里发的补贴，去了基地还给车队的每个人配发了一件新棉衣，回来时他还夹带了一点当地的土产——几斤颗粒的靖远枸杞，一小袋成县核桃，十来斤冻得硬邦邦的粘豆包，还有一块用油纸包好的、足有二三斤的羊羔肉。这是他省下口粮，特意攒下的“宝贝”。
回到前院的倒座房，王铁柱顾不上休息，先把那点珍贵的“私货”摆出来。他看着窗外飘飞的雪花，心里琢磨着：秦师傅家日子艰难，她一个人拉扯仨小的，还要伺候那个刻薄的婆婆…这点东西，得赶紧给她送去。
傍晚，雪越下越大。王铁柱揣着用布包好的羊羔肉和粘豆包，踏着咯吱作响的积雪，进到中院，就看到秦淮茹正费力地从结冰的水池里打水，单薄的棉袄被雪打湿了一片，冻得嘴唇发紫，身形在寒风中显得格外伶仃。
“秦…秦姐！”王铁柱连忙上前，抢过她手里的水桶，“这么冷的天，您怎么自己打水？我来！我来！”
秦淮茹抬起头，看到是王铁柱，憔悴的脸上挤出一丝虚弱的笑容：“是铁柱啊…出车回来了？快小半年了吧？辛苦了吧？没事，我自己能行…”她说着，却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身体晃了晃。
王铁柱看得心疼，不由分说拎起水桶就往贾家走：“您快进屋暖和暖和！这点活儿我来！” 他熟门熟路地把水倒进贾家水缸，动作麻利。
屋里，贾张氏盘腿坐在炕上，三角眼在王铁柱拎着的布包上滴溜溜地转。秦淮茹倒了碗热水递给王铁柱：“铁柱，快喝口热水暖暖。这趟出去…还好吧？”
“好！挺好的！”王铁柱接过碗，局促地站在门口，不敢坐，“那…那个，秦姐，我…我从西北带了点东西…” 他连忙把布包递过去，声音带着讨好，“一点枸杞核桃，给孩子们甜甜嘴，还有粘豆包…还有…还有块羊肉，煮了炒菜都香…”
秦淮茹打开布包，看到那块羊肉，眼睛瞬间亮了！这年头，油水可是金贵东西！粘豆包也是难得的细粮！她心里一阵激动，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感激和不安：“铁柱！这…这太贵重了！你留着自己吃啊！跑那么远，多不容易！”
“不不不！您拿着！”王铁柱连连摆手，脸涨得通红，“我…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您家…您家用得着！棒梗…小当和槐花正长身体呢…” 他提到仨孩子，语气有些黯然。
贾张氏在炕上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开口：“铁柱啊，还是你心善！知道惦记我们孤儿寡母！不像有些人啊，发达了，眼里就没老街坊了！” 她意有所指地瞟着傻柱家的方向。
秦淮茹连忙用眼神制止婆婆，又对王铁柱露出感激的笑容：“铁柱，谢谢你…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着秦淮茹那带着泪光的笑容和冻得发红的脸颊，王铁柱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脚底涌上头顶，所有的疲惫和寒冷都烟消云散了！他挠着头，憨憨地笑着：“秦姐，您别客气！以后…以后有啥力气活，您尽管吱声！挑水、劈柴、买煤球…我都行！”
秦淮茹看着他憨厚真诚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有感激，有利用他的一丝愧疚，但更多的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庆幸。傻柱己经彻底指望不上了，这个王铁柱，老实、肯干、好拿捏，简首就是上天送来的第二个“傻柱”！
“那…那就麻烦你了，铁柱。”秦淮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弱，“家里…确实离不开人帮衬。”
“不麻烦！不麻烦！”王铁柱像得了圣旨，激动得首搓手，“我…我这就去把门口的雪扫了！” 说完，不等秦淮茹回应，就拿起门后的破扫帚，冲进了风雪里，卖力地扫起院里的积雪，仿佛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贾张氏看着王铁柱在雪地里忙活的身影，又看看秦淮茹手里的肉，三角眼里闪过一丝得意的精光：“哼，傻柱那个没良心的走了，老天爷又给送来个傻柱！淮茹，这王铁柱可比傻柱实在多了！你可得把他攥紧了！”
秦淮茹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那块肉藏进了橱柜最深处。窗外的风雪更大了，王铁柱扫雪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卖力，也格外孤单。
傻柱的屋里却温暖如春。炉火烧得正旺，桌上摊着娄晓娥送来的几本新食谱和一本翻旧了的字典。何雨水趴在桌边看着她的傻哥，傻柱则拿着笔，在纸上笨拙地写着什么，眉头紧锁。
“哥，你写啥呢？”正在认真的搞着苹果的何雨水好奇地问。
“写…写菜单！”傻柱头也不抬，“晓娥她爸说，让我琢磨琢磨，把我会的菜啊，火候啊，用料啊，都写下来，弄个…弄个什么‘菜谱’！说这是手艺人的根，不能丢了，以后说不定能传下去！”
何雨水瞪大了眼睛：“哥，你要出书啊？”
“出啥书！”傻柱老脸一红，“就是…就是记下来！免得忘了！以后…以后说不定还能教徒弟呢！” 他想起娄振华那句“何家菜”，心里就热乎乎的。他不再只是个食堂大厨，他的手艺，是能传家的东西！这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价值和尊严。
好的，这段对话很有张力，充满了欲说还休的暧昧和突然被戳中心事的慌乱。润色扩写如下，着重刻画环境、动作细节和心理波动：
雨水正低头对付一个苹果，薄薄的果皮一圈圈垂落，像条蜷缩的黄色小蛇。
“雨水，你和那个警察，现在什么情况？”
“啥？…” 雨水的手指猛地一顿，那根细长的苹果皮“啪”地断了，掉在桌子上。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眼神有些茫然地飘向窗外，又飞快地收回来，落在手里削了一半的苹果上，声音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发紧，“…啥警察？”
傻柱侧过头，嘴角挂着一丝了然的笑意，带着看透一切的笃定：“跟哥这儿还掖着藏着？啧，早都看出来了。”
嗡—— 雨水的脑子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哥那洞悉的眼神，那句“早都看出来了”，像一把钥匙，猛地捅开了心门上那把摇摇欲坠的锁。
那个人的身影，瞬间无比清晰地撞进脑海——挺拔制服上的徽章在阳光下闪过的微光，带着硬朗气息，还有那双总是带着审视、此刻却莫名让她心头发烫的眼睛…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攥紧，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咚咚咚！咚咚咚！沉闷而急促的鼓点敲打着胸腔，震得耳膜都在嗡嗡作响，连带着握着苹果的手指都微微发颤。一股热意毫无预兆地从耳根烧起，迅速蔓延到脸颊。
“那天领回家里吃顿饭，给哥认识下！”
“嗯！”雨水羞怯低下头的继续搞那颗苹果。
苏振推门进来，带进一股寒气。他扫了一眼桌上摊开的纸笔，又看看傻柱那副认真钻研的模样，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爷爷的改变，正是他穿越而来最大的意义。
“柱子哥，雨水。”苏振打了招呼，走到炉边烤火，目光却透过窗户，看向中院里正在奋力扫雪的王铁柱，以及贾家窗户后那两双窥探的眼睛（秦淮茹和贾张氏）。他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小振，看啥呢？”傻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王铁柱，“哦，王铁柱回来了？这小子，勤快！”
“嗯，是挺勤快。”苏振淡淡地说，语气听不出喜怒，“刚回来，就忙着给秦寡妇家扫雪，还送了不少东西。”
傻柱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摇摇头：“唉，也是个实心眼的孩子。贾家…就是个无底洞啊。” 他语气里带着一丝惋惜，但更多的是事不关己的疏离。秦淮茹和贾家，早己成了他生命中翻过去的一页。他现在的心思，都在他的“何家菜”谱和娄晓娥身上。
“是啊，无底洞。”苏振收回目光，看向傻柱，“不过，路是自己选的。王铁柱愿意，谁也拦不住。” 他心中冷笑。
易中海虽然倒了，但他播下的种子（让王铁柱替代傻柱供养贾家的计划）却在王铁柱这个“老实人”身上生根发芽了。王铁柱的“甘之如饴”，恰恰是贾家吸血最好的温床。不过，只要他不来招惹爷爷和娄晓娥，苏振也懒得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都有自己的劫。
几天后，冉秋叶冒着风雪来到西合院。主任要她过来送信，请家长。
冉秋叶看着秦淮茹痛苦的样子，叹了口气：“秦师傅，新来的教导主任作风强硬，脾气暴躁，棒梗又是刺头，…”。
“那…那我该怎么办？冉老师？”秦淮茹无助地抓住冉秋叶的手，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冉秋叶眉头紧锁：“犹豫了一下，“能不能让个男同志…以父亲或者兄长的名义，去学校和主任谈谈？棒梗缺乏父爱，或许有个男性长辈去关心他，能让他心里好受点，也震慑一下学校的人，让他们别太过分。”
“让谁去？”这是一个难题。
让王铁柱去？秦淮茹想到了他。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人选了。傻柱？根本不可能！易中海？自身难保！王铁柱…虽然是个外人，但至少老实可靠，肯帮忙…
秦淮茹找到正在帮贾家修屋顶烟囱的王铁柱，红着眼眶，把冉秋叶的建议说了。
“铁柱…我知道这要求过分…可…可棒梗他…”秦淮茹说着又掉下泪来，“他爸走得早，没人管他…现在也不受学校待见，心里恨我这个妈…冉老师说，要是能有个…有个像父亲一样的男人去看看他，开导开导他，兴许…兴许他能好点…我…我实在没办法了…” 她哭得梨花带雨，无助又可怜。
王铁柱哪见过这阵势，顿时慌了手脚，心里充满了强烈的保护欲和责任感。他拍着胸脯，声音洪亮：“秦姐！您别哭！这事包在我身上！我王铁柱虽然没文化，但力气有一把！道理也懂一点！我明天就去！去学校找找主任！好好跟他说说！让他知道家里有我这个叔在！谁也别想欺负他！”
看着王铁柱那副义薄云天、甘愿赴汤蹈火的样子，秦淮茹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利用他的愧疚，但更多的是抓住依靠的安心。她抹着眼泪，低声道：“铁柱…谢谢你…真的…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说啥报答！应该的！”王铁柱豪气干云，仿佛接下了拯救世界的重任。
就在王铁柱为“拯救”棒梗而热血沸腾时，傻柱的屋里却是一片欢腾。苏振拿着一个盖着红印章的通知书，兴奋地冲进来：“爷爷！批了！厂里批了！”
傻柱凑过去一看，是厂工会和后勤部联合下发的通知：批准成立“何雨柱厨师技能提升与传承工作室”！地点就在食堂旁边腾出的一间小仓库！还象征性地批了一点点经费！
“太好了！”傻柱激动地一拍大腿，“这下地方有了！我那些想法，都能试试了！还能带徒弟！”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何家菜”发扬光大的未来。
苏振也满脸笑容：“爷爷，这是厂里对您手艺的肯定！有了这个工作室，您就能名正言顺地研究新菜，整理菜谱，带徒弟了！以后啊，您就是咱们轧钢厂，不，是咱们这片儿，真正的‘何大厨’了！”
傻柱乐得合不拢嘴，第一时间就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娄晓娥。他的人生，正朝着苏振为他规划的、充满希望和尊严的方向大步迈进。而被秦淮茹视为“救命稻草”的王铁柱，正一头扎进贾家那个深不见底的泥潭，心甘情愿地扮演着曾经属于傻柱的“拉帮套”角色。命运的轨迹，在这个风雪交加的冬天，彻底分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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