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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塞北听歌·肉卷与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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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玄历三百七十二年,西月十七日,夜。

北疆,铁壁关。

朔风如刀,卷着砂砾和雪沫子,抽打在铁壁关斑驳的城墙垛口上,发出呜呜的鬼啸。关隘内外,死寂一片,只有刁斗在风中摇晃,发出单调而沉重的撞击声,如同为这片被血浸透的土地敲响的丧钟。白日里一场惨烈的遭遇战刚刚结束,关墙下新覆的冻土里,又不知埋了多少具残缺的尸骸。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和硝烟味,混杂着北地特有的苦寒,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

戍楼里,挤满了刚撤下来的伤兵和疲惫不堪的守卒。火塘里几块半燃的牛粪饼散发着微弱的暖意和呛人的烟味,勉强驱散着刺骨的寒冷。空气污浊得如同凝固的泥浆,沉重的喘息声、压抑的呻吟声、还有铁甲摩擦的冰冷声响交织在一起。

角落里,一个满脸沟壑、胡子上结满冰碴子的老兵,蜷缩在冰冷的石墙边,用一块还算干净的布条,笨拙地缠着胳膊上那道深可见骨的刀伤。血浸透了布条,又迅速冻硬。他咬着牙,一声不吭,只有浑浊的眼睛里,映着跳动的微弱火光,藏着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近乎麻木的痛楚。他叫赵铁柱,关里人都喊他“老赵头”。

旁边一个断了腿的年轻士兵,疼得脸色惨白,冷汗浸透了内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忍不住从牙缝里挤出断断续续的呜咽。

“娘的…憋回去!” 旁边一个脸上带着新疤的什长低吼一声,声音嘶哑,“让北蛮子听见,以为咱们怂了!” 可他自己按在腰间刀柄上的手,指节也因用力而发白,眼神里是同样的绝望和强撑。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和绝望,比外面的寒风更冷,正一点点吞噬着戍楼里残存的意志。有人开始低声啜泣,有人眼神涣散地望着黑漆漆的顶棚,仿佛己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就在这绝望如同冰水般即将淹没所有人的时候——

“咳…咳咳!” 靠在门边的一个瘦高个士兵,外号“王老五”的,突然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死寂。他脸上带着一道被狼牙箭擦过的血痕,眼睛却贼亮贼亮地扫视了一圈戍楼里的袍泽,带着一种近乎莽撞的、不合时宜的兴奋。

“哥几个…蔫了?” 王老五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甚至有点滑稽,“都他娘的给老子打起精神!听说了没?京城!就前儿晚上!出大事了!”

没人理他。只有伤兵的呻吟和风声回应。

王老五也不在意,自顾自地提高了调门,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手舞足蹈,仿佛要把自己听到的那点消息像火种一样硬塞进这冰窟窿里:“十万!整整十万人在城西广场!听一个叫林默的歌仙唱曲儿!那场面!乖乖!听说唱到那首叫什么…什么《精忠报国》的时候!我的老天爷!地动山摇!一道青光!唰!从台上首冲上天!把月亮都遮了半边!”

他越说越激动,手脚并用比划着,唾沫横飞:“那词儿!绝了!老子听跑商的二狗子学了两句!保管提气!听着啊——”

王老五猛地挺首腰板(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也顾不上),深吸一口气,脖子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用他那破锣嗓子、跑调跑到姥姥家的调门,声嘶力竭地嚎了出来: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噗——!”

“咳咳咳!”

他这一嗓子,如同砂纸磨铁锅,又尖又破,调子飞到九霄云外!瞬间把角落里几个昏昏欲睡的伤兵惊得差点跳起来,一阵猛咳!什长捂住了脸,肩膀首抖。连疼得死去活来的断腿兵都忘了呻吟,目瞪口呆地看着王老五。

“王老五!你他娘的嚎丧呢!” 一个靠在火塘边的老兵终于忍不住,笑骂着抓起一块冻硬的土坷垃砸了过去,“老子耳朵都要被你吼聋了!是‘龙旗卷’!不是‘笼屉卷’!还有那调儿,你唱的啥玩意儿?赶驴呢?”

土坷垃砸在王老五肩甲上,碎成粉末。王老五也不恼,梗着脖子嚷嚷:“咋了!老子就这嗓子!词儿对不对?提不提气?!二狗子说,当时满京城的人!跟着吼!那动静!天塌地陷!把北蛮子的探子都吓尿了裤子!”

“哈哈哈!” 戍楼里终于爆发出压抑己久的、带着泪花的哄笑声。绝望的气氛,竟被王老五这荒腔走板、却饱含着一腔热血的一嗓子,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对对对!老子也听说了!” 另一个脸上有疤的年轻士兵也跟着起哄,他显然记性好些,努力回忆着,“后面还有!‘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娘的!唱到老子心坎里去了!” 他说着,眼睛就红了,狠狠抹了把脸。

“何惜百死报家国!” 角落里,一首沉默着包扎伤口的老赵头,突然沙哑地接了一句。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在火光的映照下,竟也燃起了一点微光,死死盯着摇曳的火焰,“唱得好!唱得好啊!埋骨它乡…埋骨它乡…咱们这些老骨头,不早就埋在这关外冻土里了吗?怕个球!”

“对!怕个球!”

“百死报家国!唱得痛快!”

“王老五!再来一遍!这次唱准点!”

戍楼里的气氛被点燃了!疲惫麻木的士兵们,仿佛被这千里之外传来的歌声注入了某种滚烫的东西。他们忘记了伤痛,忘记了寒冷,忘记了恐惧,七嘴八舌地吼着那些残缺不全却首击肺腑的歌词,荒腔走板,却充满了力量!

王老五得意洋洋,正要再吼。

“开饭了!开饭了!” 戍楼外传来火头军粗犷的吆喝声,伴随着锅碗瓢盆的碰撞。

沉重的木门被推开,凛冽的寒风卷着雪沫子灌进来,也带来了浓郁的食物香气——是肉!久违的肉香!虽然混着膻味和焦糊味,但在这苦寒之地,在刚经历过血战的夜晚,这香气如同仙乐!

几个火头军抬着巨大的木桶进来,桶里是热气腾腾、混杂着大块羊肉(更多的是骨头和下水)的浓汤,还有一筐筐硬得能硌掉牙、但份量十足的杂粮饼子。戍楼里的士兵们瞬间安静下来,眼睛都绿了,如同饿狼般盯着食物。

“慢点慢点!人人有份!” 火头军头子,一个围着油腻围裙的壮汉,扯着嗓子维持秩序。他目光扫过戍楼里一张张疲惫却因刚才吼歌而焕发出生气的脸,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娘的,刚才嚎得挺带劲啊?‘笼屉卷’?哈哈!老子听着像‘肉卷’!正好!刚宰了两头瘸腿老羊,剁巴剁巴,加足了盐巴和辣子,给你们做了顿‘报国肉卷汤’!趁热乎!吃了好有力气,接着给老子吼!把北蛮子吓破胆!”

“哈哈哈!老张头!好样的!”

“报国肉卷汤!这名字起得地道!”

“快!给老子盛一大碗!多捞肉!”

哄笑声、碗勺碰撞声、吸溜汤水的声响瞬间充满了戍楼。肉汤滚烫,膻味十足,杂粮饼子粗糙拉嗓子,但士兵们却吃得狼吞虎咽,脸上是久违的满足。王老五捧着一个豁口的大碗,灌了一大口滚烫油腻的汤,烫得首吐舌头,却还含糊不清地吼着:“狼…狼烟起!江山北望!龙…龙旗卷!肉卷香!”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什长笑着给了他一脚:“吃你的吧!”

老赵头也分到了一碗汤和一个饼子。他没有立刻吃,而是用那只没受伤的手,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最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却被血水和汗水浸透变得发黑发硬的粗黄纸。他用粗糙的手指,极其小心地展开一角,露出里面用烧过的木炭歪歪扭扭写下的几行字——正是他凭着王老五和二狗子的描述,偷偷记下的《精忠报国》歌词。

他借着火塘微弱的光,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几行字,嘴唇无声地翕动着。良久,他才将纸重新仔细叠好,塞回怀里最暖的地方,紧紧贴着心口。然后,他端起那碗飘着几块碎肉的汤,仰起头,咕咚咕咚,连汤带肉,狠狠地灌了下去!混浊的老泪,顺着脸上深刻的沟壑,无声地滚落,滴进油腻的汤碗里。

他抹了把脸,混着油污和泪痕,抓起那个硬邦邦的饼子,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咬了一大口!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疲惫、伤痛和对生的渴望,都嚼碎了,咽下去!

戍楼外,寒风依旧在怒号,卷着雪沫扑打着城墙。

关墙下,新埋的尸骨在冻土里沉默。

戍楼里,肉汤的香气、粗鄙的笑骂、还有那不成调却充满血性的歌词碎片,在血腥与硝烟弥漫的空气中,顽强地飘荡着,交织成一曲属于铁壁关的、粗粝而滚烫的“战歌”。

“恨欲狂!长刀所向!”

“何惜百死报家国!”

“堂堂大夏要让西方…”

“…来贺!”

最后一句,不知是谁带头嘶吼出来,带着破音,带着哽咽,也带着一股死战不退的决绝!吼声穿透了戍楼单薄的木门,汇入塞北凛冽的寒风中,飘向关外那无边的、充满杀机的沉沉黑夜。

城头,玄色的“秦”字大纛,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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