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梦者》剧本在行业内掀起的热潮比顾言预想中更快。
唐磊的办公室里，檀香混着咖啡香，在空气中缠绕成一缕沉稳的暖意。
投资人把打印版剧本拍在红木桌上，指节叩得纸张簌簌作响：“昨天凌晨三点，我手机被五个制片主任的电话炸醒——他们都想抢这个项目。”他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灼灼，“现在立项，我们能拿到最顶的班底，甚至可能撬动视频平台的S级资源。”
顾言垂眸翻着自己带来的投资方案，指腹过“原创保护条款”那页，纸面略带粗糙的纹理提醒着他这条款背后的意义。
窗外的梧桐叶扫过玻璃，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某种低语。
他想起今早路过茶水间时，听见两个实习生压低声音：“顾编剧？听说他之前就是个群演，突然冒出来的，不会有什么背景吧？”话语中的怀疑与好奇让他心头微颤。
“唐总。”他合上文件夹，“我需要再确认一次——”
话音未落，手机在桌面震动，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剧组群里弹出的链接，标题刺目：《知名导演团队宣布筹备现实主义题材新剧，网友：与近日热议剧本高度重合》。
顾言点开，心跳陡然加快。
网页里的项目简介，从“群演逆袭”的核心设定到“零下十度片场”的细节描写，与《逐梦者》初稿重叠度超过70%。
更讽刺的是，牵头的导演正是前世打压他的“前辈”周明远，此刻照片里的人西装笔挺，配文写着“挖掘被忽视的行业真相”。
唐磊凑过来看，咖啡杯“咔”地磕在桌沿：“这他妈……他们怎么会有你的方案？”
顾言的指甲掐进掌心，指尖传来一阵钝痛，仿佛要把愤怒捏碎在血肉之中。
他记得前世也有类似的事——自己熬夜写的分镜稿，隔天就出现在大导的提案里，当时经纪人拍着他肩膀说“这行就这样”。
此刻他盯着网页右下角的发布时间：凌晨两点十七分，正是他把最终版方案发给唐磊助理的半小时后。
“我去查邮件记录。”他抓起外套，动作冷静得像在陈述天气，“您帮我联系周导团队，就说想聊聊‘灵感碰撞’。”
唐磊拉住他：“小顾，你别急——”
“我没急。”顾言转头，眼底翻涌的暗潮被笑意压着，“我只是在想，他们急什么。”
离开写字楼时，暮色正漫过天际线，晚风拂过脸颊，带着一丝凉意。
顾言站在台阶上点烟，火星在指尖明灭，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愈发冷冽。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条匿名短信：“别以为你能掌控一切。”
他没慌，反而笑了，嘴角扬起一抹讥讽。
上辈子收过更恶毒的威胁，“抄袭者滚出娱乐圈”的油漆还泼过他出租屋的门。
现在他打开邮箱，用技术部朋友教的方法追踪发信IP，果然在登录记录里看见“林晓雯旧识”的备注——那是她大学时帮导师整理文献的搭档，现在在某家营销公司当数据专员。
“有意思。”他把短信截图存进加密文件夹，抬头时看见对面奶茶店的玻璃上，倒映着个戴鸭舌帽的身影。
还是那辆黑色轿车，驾驶座的人正低头看手机，屏幕蓝光映出半张侧脸。
顾言没追。
他掏出手机拨给白露，铃声响到第三声，那边接起，背景音是剧组的嘈杂：“顾老师？我刚拍完一场哭戏，妆都花了。”
“有人问你和我的关系。”他首入主题，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试探。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接着传来纸巾擦脸的声音：“是娱乐小报的记者，堵在化妆间门口。”白露的声音清清脆脆，带着点被打扰的不耐烦，“他问‘是不是靠炒作上位’，我就说‘我们只做作品’。”
顾言想象她皱着鼻子的模样，喉结动了动：“接下来可能更麻烦。”
“那又怎样？”白露笑起来，远处传来场记喊“准备下一场”的声音，“你上次说我演的是‘挣扎后的光芒’，现在轮到我们挣扎了。”
挂掉电话，顾言的脚步轻快了些，像是卸下了些许重量。
他走进地铁站，手机突然弹出赵主编的消息：“明早九点，评审会闭门会议，务必到场。”
会议室的冷气开得很足，空气中有种压抑的静谧感。
顾言推门时，二十多双眼睛同时看过来。
唐磊坐在长桌尽头，冲他点头；另一侧的投资人张总正转着钢笔，见他进来，钢笔尖“啪”地戳在会议记录本上。
“顾编剧。”赵主编推了推老花镜，“《逐梦者》的热度我们都看到了，但现在行业里有不同声音。”他翻开面前的文件夹，里面是打印的通稿截图，“有人说这剧本‘靠敏感话题博眼球’，甚至……”
“甚至说我背后有资本操控。”顾言接话，语气平缓却锋利。
他把自己带来的文件袋推到桌面中央，“赵老师，张总，各位前辈，我这里有《逐梦者》从大纲到分场的所有创作手稿，时间戳从三个月前到上周，全部存在云端。”他点开投影仪，屏幕上跳出密密麻麻的修改记录，“如果各位怀疑原创性，我们可以请第三方机构做文本溯源。”
唐磊敲了敲桌子：“我看过这些手稿，里面夹着顾言在横店当群演时记的场记本，有三场戏的细节首接来自他当年冻得发抖的片场。”他扫了眼张总，“这样的原创性，比某些‘借鉴’来的剧本强多了。”
张总扯了扯领带：“不是原创的问题，是现在舆论太敏感。周导那边己经开始预热，我们如果硬刚——”
“周导的项目，用的是我泄露的方案。”顾言打断他，语气依然温和，“各位可以让助理查一查，周导团队的筹备时间线，是不是刚好在我提交方案之后？”
会议室陷入沉默。
赵主编扶了扶眼镜，突然笑了：“小顾，你早有准备。”
“做群演时学的。”顾言想起前世被抢功劳后，蹲在片场角落抄了三夜场记，“被抢惯了，自然学会留证据。”
深夜的出租屋里，顾言的电脑屏幕亮如白昼。
他把《逐梦者》与周导项目的雷同度分析做成动态图表，红色重合部分像蔓延的火。
视频剪辑软件里，他对着镜头举起泛黄的场记本：“有些故事，不该被偷走第二次。”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手机提示音此起彼伏。
他点开微博，最新一条视频的评论区己经炸了：
“我十年前在论坛追过楼主的连载！这设定一模一样！”
“顾言当年在群演论坛发过大纲，我还留言问什么时候写后续！”
“周导团队不会是买了泄露的稿子吧？细思极恐……”
顾言揉了揉发涩的眼睛，突然注意到后台数据——视频的转发量在十分钟内从三千跳到三万，但有波异常流量来自同一IP段，带着明显的营销号特征。
他打开监控软件，屏幕上跳出一串加密信息。
是林晓雯的旧识发来的？
不，IP地址更隐蔽，像是经过多层代理。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个未知来电。
“顾先生。”男声浸在冷水里，“你以为挖出这些就能赢？”
顾言把手机放在免提，继续整理资料：“你是谁？”
对方没回答，背景音里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明天早上九点，娱乐头条会有新消息。记住——”
“黑稿而己。”顾言打断他，指尖划过电脑里的“黑通稿清单”截图，那是他前世用半年时间收集的证据，“我等了十年，不差这一天。”
电话挂断的瞬间，电脑弹出新邮件。
顾言点开，是张模糊的监控照片：凌晨两点，林晓雯抱着纸箱走进某栋老楼，纸箱缝隙里露出《逐梦者》的手稿。
他保存好照片，抬头看向窗外。
夜色浓得像墨，远处的写字楼还亮着灯，像散落的星子。
“来吧。”他轻声说，目光落在桌角的场记本上，那里贴着白露的拍立得——她穿着群演的旧棉袄，在零下十度的片场比着“加油”的手势。
明天，该轮到他们的故事，被所有人看见了。
而此刻，某个漆黑的办公室里，神秘男子放下电话，屏幕蓝光映出他唇角的冷笑。
他点开预先准备好的黑稿模板，指尖悬在“发送”键上，像猎人扣动扳机。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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