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拆开挂号信的手在月光下泛着青白。
纸张边缘微微卷起,指尖时传来粗糙的触感,仿佛旧日记忆正从指缝间渗出。
信纸上歪扭的字迹像被风吹乱的草,他盯着“《逐梦者》的结局,不该是影后奖杯”这行字,后颈泛起细密的冷汗——这是只有他和老场记知道的秘密。
墨迹略显晕染,像是写信人匆忙中未干便折叠了它。
窗外流浪猫的叫声突然拔高,在寂静中撕裂一道尖锐的裂口,惊得他指尖一颤。
信纸飘落时,书桌上摊开的《逐梦者》手稿被风掀起一页,最后那句“场记哥哥的棉大衣”在月光下泛着毛边,像道未愈的旧伤。
空气中还残留着昨夜喝剩的酒酿圆子的甜腻味,混着旧书页的尘土气息。
他弯腰捡起信纸,折成小船放在窗台,纸船刚被风推出去半寸,手机在床头震动起来。
是邮箱提醒。
顾言抓过手机,屏幕蓝光刺得他眯起眼——收件箱里躺着个压缩包,标题《星愿》。
他点开文档,前两页还没看完,后背就贴上了凉津津的墙。
皮肤上顿时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怎么会………”他喉咙发紧,前世2023年那部爆火的都市剧《星光不渡》的剧情在脑海里翻涌,设定、关键台词、甚至男女主在雨里决裂的节奏,竟和眼前这份《星愿》分毫不差。
鼠标滚轮滚得飞快,页面底端的投稿来源跳出来:知名编剧工作室“云起”的IP孵化渠道。
顾言的指节抵着桌面,指腹蹭过键盘上磨掉漆的“Enter”键——前世他被诬陷抄袭时,对家用的就是这个投稿系统的后台记录。
凌晨三点的出租屋飘着冷掉的酒酿圆子味,混合着电脑主机散发的微热塑料气味。
顾言盯着电脑屏幕,屏幕里《星愿》的文档和《星光不渡》的分集大纲并排着,连女主在便利店吃关东煮时说的“鱼丸要煮到浮起来才甜”都一模一样。
他摸出手机,翻到“云起”工作室的联系电话,拇指在拨号键上顿了三秒,突然笑了——前世他是被资本踩进泥里的小透明,这一世,他要当那个掀桌子的人。
“您好,我是华锐资本的项目代表。”顾言调整了下声线,让尾音带点投资人特有的漫不经心,“看到贵司孵化计划里《星愿》的投稿,我们老板对这个本子很感兴趣。”
电话那头的接待员显然被“华锐资本”西个字震住了,连呼吸声都轻了:“那…需要我们联系作者吗?”
“不必。”顾言指尖敲着桌沿,节奏缓慢却带着压迫感,“我要听作者亲自讲创作思路。明天下午三点,工作室会议室。”
挂了电话,他起身去厨房热圆子,瓷碗碰到灶台时发出轻响,金属勺搅动汤水的声音清脆而温暖。
里屋传来翻动书页的声音——白露怕黑,睡前总留着小夜灯,此刻正窝在他的旧沙发上翻剧本。
灯光从她背后洒下,将她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顾言。”她的声音裹着暖融融的困意,像泡在温水里的棉花糖,“你过来看看。”
他端着圆子过去,见她指着《星愿》第三章:“这个女主……”她食指点着“林小棠为救男主撞车”的情节,眼神认真,“上一章她还说最讨厌医院消毒水味,这章就为了个刚认识三天的男人冲过去?”她抬眼,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情感逻辑像被人用剪刀剪碎了,硬拼起来的。”
顾言心口一热。
前世白露被骂“没演技”时,多少人说她翻不出角色动机,可谁知道她翻烂了多少本表演笔记,在片场对着镜子练微表情到凌晨?
他舀了颗圆子吹凉,递到她嘴边:“明天下午的剧本研讨会,你陪我去?”
她眼睛亮起来:“当观众?”
“当证人。”他用指节碰了碰她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递过来,“有人在偷故事,我们得把贼抓现行。”
云起工作室的会议室飘着新泡的碧螺春味,茶香清新中夹杂着打印机油墨的气息。
顾言看了眼手表——14:58,门被推开时,他抬眼,正撞进林晓雯慌乱的眼神里。
“顾…顾先生。”她攥着文件夹的手指泛白,发梢沾着点碎发胶,说话时呼吸略重,像是刚跑了一段路,“我是《星愿》的责编,作者…作者临时有事,我代为汇报。”
顾言盯着她发顶的呆毛——和十年前在横店场务组见到的林晓雯一模一样,那时她总帮群演借道具,被副导演骂哭了还偷偷给大家带橘子。
他把录音笔往桌角挪了挪,藏进盆栽阴影里:“林小姐,我想先听听主角转变立场的动机。”
“转变?”林晓雯喉结动了动,声音有些发涩,“就是…就是遇到男主之后,她突然想开了。”
“突然?”顾言翻开剧本,纸页摩擦的沙沙声清晰可闻,“第三章写她因为父亲赌债对有钱人深恶痛绝,第五章就为男主的慈善基金会站台。中间隔了三场戏,连句心理描写都没有?”他抬眼,目光如炬,“林小姐,你写故事的时候,角色在你心里是活的吗?”
林晓雯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昨夜在网吧黑进顾言邮箱时,看到的《逐梦者》手稿——里面的场记哥哥会在冬天把棉大衣披给冻得发抖的新人,会在暴雨天跑三条街买红糖姜茶,每个细节都带着热气。
而她电脑里的《星愿》,是从二十个爆款剧里拆出来的零件,拼起来的木偶。
“那…那段独白呢?”顾言声音突然放轻,像一根针轻轻戳破表面的平静,“女主在天台说‘命运不是注定的河流,而是你选择的方向’——这是我十年前在《电影手册》上写的短评。林小姐,你是从哪本书里抄来的?”
会议室的挂钟“滴答”响了一声。
林晓雯觉得后颈发凉,像有根冰针刺进来。
她想起鼠标垫下压着的纸条,顾言十年前的字迹还带着温度:“来我出租屋,我煮酒酿圆子管饱。”可此刻他眼里的光太亮了,亮得她不敢看,只能盯着他手边的茶杯——水面倒映着她扭曲的脸。
“我…我去趟洗手间。”她抓起包往外冲,高跟鞋在走廊上敲出乱了节奏的鼓点,一声声敲在她的心上。
顾言望着她撞开的门,听着脚步声渐远,这才摸出录音笔按了暂停。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响,他想起老场记常说的:“偷故事的人,藏不住心虚的尾巴。”
林晓雯躲进消防通道时,手还在抖。
她拨出那个熟记的号码,喉间像塞着团棉花:“他…他问了独白的事。”
“慌什么?”男声还是一贯的冷,像是浸过冰水的铁块,“赵主编明天就会收到《星愿》的加急稿,顾言的《逐梦者》连初审都过不了。”
“可……”
“记住,”男声低下来,像蛇信子舔过耳膜,“你要的资源,都在顾言倒下的那刻。”
电话挂断的忙音刺得她耳朵疼。
她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影子,突然想起片场那个站在阳光下给群演讲戏的顾言——他说“每个跑龙套的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时,眼睛里有星星。
顾言回到出租屋时,白露正把凉掉的圆子重新热上。
他把录音笔往桌上一放,屏幕蓝光映着他微扬的嘴角:“今晚备份录音,明天……”
手机突然震动,他低头,是条未读短信——“赵主编邀请您参加明晚七点的剧本评审会。”
月光从窗口淌进来,照在他的嘴角上。
窗外的纸船不知何时被风吹远了,可他知道,有些真相,该靠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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