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8月25日 09:00 大学城打印店
复印机吞吐纸张的节奏像某种机械心跳。
楚宁盯着显示屏上跳动的数字——0.83元/页。她攥着录取通知书的掌心渗出汗水，把「金融系」三个字晕染得微微发皱。
「同学，你的助学贷款材料。」老板敲了敲玻璃柜台，「缺贫困证明原件。」
柜台角落的电视机正在播放财经新闻：「楚氏集团旗下地产公司今日在港交所挂牌，董事长楚怀仁表示......」
「我用现金付。」楚宁从书包里摸出三沓捆好的零钱，每沓都用橡皮筋缠着不同颜色的便签纸：蓝色是学费，红色是住宿费，黄色是教材费——这是老周教她的「三色记账法」。
打印机突然卡纸，吐出一份残缺的文件。楚宁瞥见「并购对价调整机制」几个字时，手指微微抖了一下。这是永辉资本收购案的核心条款，上周五的股价异动就源于这份文件泄露。
「麻烦再印一份。」身后穿阿玛尼西装的男人递来U盘，袖扣折射的光斑划过楚宁的脸。她低头系鞋带时，看见对方皮鞋底沾着深红色泥浆——只有楚氏新开发的别墅区才有这种掺了铁矿石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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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0 打印店后巷
楚宁蹲在垃圾桶旁组装偷换来的U盘零件。SD卡芯片上贴着「YP-0815」的标签——永辉拼音首字母加父亲忌日，这绝不是巧合。
「就知道你在这儿。」室友林嘉嘉突然出现，递来一罐冰可乐，「学生处刚通知，你的助学贷款又被拒了。」
易拉罐冷凝水滑落在U盘上，楚宁突然瞪大眼睛。水珠在芯片表面形成奇特的接触角——这是某会计师事务所特制的防水涂层。
「帮我个忙。」她撕下饮料包装纸，飞快画了张示意图，「去图书馆查近三年所有带『楚氏』字样的硕士论文，重点看财务建模章节。」
林嘉嘉指着图纸角落的符号：「这个像符号的标记是什么？」
「借贷记账法的分隔线。」楚宁把SD卡塞进二手手机，「左边是资产，右边是负债。」
就像此刻她的人生——左边是录取通知书，右边是32份被拒的贷款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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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7 财经大学机房
楚宁把SD卡插入电脑时，管理员正在背后调试监控摄像头。
「同学，新生周不允许使用外接设备。」
「我在做会计实训作业。」她点开提前准备好的Excel表，屏幕瞬间跳出几十个正在自动刷新的数据透视表。这是她模仿父亲笔迹设计的现金流模型，公式栏里藏着一行小字：「IF(ISERROR(查找结果),显示"凭证缺失",显示真值)」。
管理员走远后，她迅速打开SD卡里的加密文件。七个PDF文档的创建时间都是2010年9月3日——父亲骨灰下葬那天。
其中一份《关联交易备忘录》的页脚处，有个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墨点。楚宁用手机显微镜功能放大后，识别出一串数字：2386。
和老周说的每月打款金额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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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5 校外网吧
楚宁租用了三台矿机同时运行破译程序。屏幕蓝光映在脸上，像结了一层冰。
「你疯了？用比特币矿机解密财务文件？」林嘉嘉把盒饭砸在键盘上，「被学校发现会开除的！」
「这是父亲留下的账套密码。」楚宁调出刚解码的音频文件，「听。」
耳机里传来楚怀仁的声音：「......把明远的担保债务做到子公司层面，用《企业破产法》第32条追索权限制......」背景音里有规律的「哒哒」声——是父亲那台老式打印机的针头撞击声。
录音日期显示2010年8月13日，父亲死前两个月。
「这段录音能证明他们伪造债务！」林嘉嘉猛地抓住她手腕，「我们去找媒体——」
「不。」楚宁关掉文件，打开深交所网站，「我要先确认一件事。」
她在股东查询栏输入老周给的代码。页面跳转时，网吧突然断电。
黑暗中，有人从背后贴近她耳边：「楚小姐对矿业股也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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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3 大学城派出所
「警察同志，我真是在做作业！」林嘉嘉举着会计教材大喊。
楚宁沉默地坐在调解室里，目光黏在民警的电脑屏幕上——桌面文件夹显示着「楚氏集团报警记录」。
「非法接入证券交易系统可是刑事犯罪。」民警敲了敲她装满U盘的笔袋，「这些加密设备哪来的？」
楚宁突然站起来，指着墙上的宣传海报：「《网络安全法》第27条，破解他人计算机系统才构成犯罪。」她打开手机相册，「我只是在恢复自己的文件——这是2010年我爸办公室的监控截图，当时有人偷换了U盘。」
照片里，楚怀仁的秘书正在操作父亲的电脑，显示器右下角显示着比特币钱包的登录界面。
民警的表情变了。他递来一张纸巾：「擦擦手吧，全是汗。」
纸巾背面印着「瑞达会计师事务所」的LOGO——正是当年出具审计报告的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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