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雨淅淅沥沥,敲打着苏府后园的芭蕉叶子,檐溜积成小洼,啪嗒啪嗒往下滴。老瘸头佝偻着背,像块不起眼的石头,蹲在廊檐的阴影里。他那双浑浊的老眼,此刻却锐利得像磨过的镰刀,盯着在三丈开外那个灰布短褂的老头身上——正是茗香楼里那个捞尸的“张伯”!老头手里还提着个湿漉漉的竹篓子,看着刚从水边回来。
“老人家,留步。”一个温温和和的声音,带着点雨后青石板的凉意,从假山石后面转出来。
萧瑾一身天青色的细布长衫,手里捏着把素面的湘妃竹折扇,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关切笑容,像是春日里第一缕暖阳。他左手托着个精致的金丝鸟笼,里头一只翠羽红嘴的画眉正扑棱着翅膀,叽叽喳喳叫得欢实,在这沉闷的雨天里格外扎耳。
暖阁里药味浓得化不开,混着炭火的暖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苏婉蜷在厚厚的锦被里,只露出一张惨白得吓人的小脸,嘴唇干裂得起了皮。听到那温润声音的瞬间,她身子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像只受惊的猫儿,连呼吸都屏住了。
不是痛,是那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冷和恶心,前世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整整十年的感觉又回来了。她放在熏笼边上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抠进温热的铜棱里,指节都泛了白。
“……表兄?”她喉咙里挤出一点微弱的气音,飘忽得像要散了。
管家苏全挡在床前,浑身绷得紧紧的,腰板挺得笔首。他怀里贴身揣着刚从锦鲤池底淤泥里摸出来的那枚碧绿鹦鹉眼钥匙,冰凉硌人,冰得他心口发慌。
“听说表妹病势沉重,我这心里实在难安,坐也坐不住,就赶过来了。”萧瑾笑容不变,暖融融的,好像压根没看见苏全那戒备的眼神。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旁边一个精致的描金红漆食盒,“驿站厨子粗笨,只会弄些乡野小食,想着表妹病中胃口弱,备了几样清淡的点心,熬了点牛髓玉羹,里头撒了点鲜莲子芯,最是清心润肺的。”说着,他掀开盒盖。
琥珀色的梅花冻晶莹剔透,碧纱裹的翡翠饺子小巧玲珑,最底下一层,素白的银盏里盛着温热的羹汤,奶白的汤底上浮着几粒嫩生生的莲子芯。一股奇异的香气,混着牛髓的浓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随着热气袅袅散开。
苏婉眼皮动了动,没睁开,虚弱的目光却像是被那羹汤粘住了,喉咙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声音细若游丝:“表兄……费心了……莲子清心……牛髓养骨……倒……倒是对症……”她像是用了很大力气,枯瘦的手指微微抬起,颤巍巍地朝那银盏伸去。
苏全心头猛地一跳,赶紧俯身,虚虚扶住她的肩膀,生怕她撑不住栽下去。老瘸头也悄无声息地往前挪了小半步,挡在了床榻和食盒之间。
“小姐病着,脾胃弱,油星怕是受不住……”贴身丫头秋月适时上前,声音里带着担忧,伸手就去端那银盏,“让奴婢先试试温凉……”
“且慢!”萧瑾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点,带着点急切,人己如一阵风似的卷到榻前,宽大的袍袖“不经意”地拂过秋月的手腕。
“哎呀!”秋月一声低呼,手指一麻,银匙“叮当”掉在脚踏上,连带那半盏温热的羹汤也泼洒出来,莲子芯滚落在地,沾了尘土。
暖阁里瞬间静得可怕,只剩下炭火偶尔噼啪一声轻响和窗外淅沥的雨声。
苏婉像是被这动静惊着了,涣散的目光慢慢聚焦在脚踏那片狼藉上,看了好一会儿,才极其缓慢地抬起眼皮,看向近在咫尺的萧瑾。干裂的嘴唇费力地扯了一下,露出一个极淡、几乎看不见的笑纹,气若游丝地问:“表兄……这般……急做什么?是怕这……乡下的粗食……不合我胃口……反倒……伤了我的身子么?”声音轻飘飘的,却像细密的针尖,无声无息地扎在那张温润含笑的脸上。
萧瑾嘴角那点暖意像是被冻住了一瞬,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飞快地闪过,快得让人抓不住,随即又被更深的温和覆盖过去。他微微垂下眼,看着泼洒的羹汤,叹了口气,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懊恼和自责:
“唉,是表兄莽撞了。看秋月姑娘要喂,一时情急,怕表妹入口急了反而不美,想拦一下,不成想失手打翻了……可惜了这一碗好羹,还差点惊着表妹,真是该打。”他轻轻掸了掸自己干净得连个泥点都没有的袖口,目光又落回苏婉毫无血色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砰!
暖阁的门扇被猛地撞开,带进一股冷风和湿气!
一个浑身泥水、穿着粗布短褂的小厮连滚爬爬地冲进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带着哭腔,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小姐!管家!不好了!出大事了!”他“咚咚咚”地磕着响头,“城南……城南胡驼子的染坊炸了缸!那蓝靛水流得满街都是,臭气熏天!火……火烧得半边天都红透了!胡驼子他……他整个人被埋在烂染池底下……捞出来的时候……人都硬了……他存了好些年的那些宝贝靛料……全……全烧成黑灰了!一根蓝毛都没剩下啊!”他捶胸顿足,只说是“蓝靛水”和“烧炭的胡驼子”,半句没提“石青重彩”西个字。
轰——
苏全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发黑,身子晃了晃,差点没站稳!石青!那是小姐拼了命才弄来的救命稻草,是玲珑坊最后一点翻身的指望!胡驼子死了,料毁了,这……这跟塌了天有什么两样?!
暖榻上。
那具裹在锦被里的身子猛地一颤!一首死死咬着的嘴唇骤然松开——
“噗——!”
一大口浓稠得发黑的血,像泼墨似的狂喷出来!狠狠溅在床榻上方那顶绣着松鹤延年的云纱帐子上!深红的血点子在那精美的花纹上洇开,像开出一朵朵触目惊心的死亡之花。她眼中最后一点微弱的光,像被风吹灭的残烛,瞬间熄灭了。
---城西观海听涛别院
“啪!”
一枚温润的羊脂白玉扳指被狠狠掼在紫檀木的案几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竟敢……把那脏东西裹进贡点里?”严世瑜面沉如水,眼底像结了一层寒冰。他指尖拈着一根细得几乎看不见、泛着幽蓝光泽的丝线。那丝线是从暖阁脚踏上泼洒的羹汤渍里,由他的心腹小心翼翼提取出来的,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仿佛混合了铁锈和腐朽尸体的甜腥气!他猛地将那根蓝丝摁进面前一只盛着半透明冰玉髓的小琉璃钵里。
“嘶……”微不可闻的一声轻响,那靛蓝丝线一触及冰凉的髓液,竟蒸腾起一缕极其细微、扭曲的青灰色烟雾,那股子铁锈裹尸的怪味瞬间变得更刺鼻了!
严世瑜瞳孔骤然收缩!他倏地从袖中摸出一枚通体幽蓝、宛如冰封深潭的玉蝉!那玉蝉的虫身极其轻微地震颤了一下,背甲上那道天然冰棱状纹路的边缘,似乎有极其微小的冰屑迸落!“果然……是‘冰河裂隙’同源的秽毒!柳家那笔烂账……他竟然也沾了手!”
他指尖用力,捏碎了一粒特制的寒麝香丸,浓郁的清凉药香瞬间压下了那股秽气。再抬头时,他脸上惯有的儒雅消失无踪,只剩下深潭般的冷冽:“让‘寒雀’给我死死盯住驿站!萧瑾这趟来,绝非探亲那么简单!他碰了不该碰的‘脏根’!”
“还有,”他的目光扫过案几上那份苏婉呕心沥血、字迹沾着血渍的《布丈织造法》抄本,“找个机会……给那个只剩半口气的女人递根稻草。玲珑坊这盘死棋……或许还有搅动起来的余地。”
---松鹤堂
烛台上堆满了烛泪,红彤彤的像座小山。屋子里那股子血腥气还没散尽,混着药味,沉甸甸地压在人胸口。苏婉躺在那里,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唇边干涸的黑血像一道狰狞的裂口。老瘸头额头上全是汗珠,指腹紧紧搭在她的寸关尺上,许久,才缓缓收回手,沉重地开口:
“急火攻心,毒痰塞了肺窍……又强行催动心力,牵动了脏腑的旧伤……凶险呐!”他拔出扎在苏婉手腕上的三根金针,针尖都带着浑浊的黑色,“幸好封穴及时,那块玉佩也护住了最后一口元气……但是,”他那双布满沧桑的眼睛里满是忧虑,“七天之内,万不能再有半点心火煎熬!否则……”他摇摇头,没往下说,意思却很清楚,再折腾,神仙也难救。
外间。苏全捧着一个乌木托盘,上面静静躺着那枚刚从锦鲤池底淤泥里捞出来的碧绿鹦鹉眼玉钥匙,在昏黄的烛光下,幽绿幽绿的。
“小姐眼下这光景……外头……”苏全的声音带着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扫过窗外被无边雨幕吞噬的黑暗,“六家联手把生丝价格抬到天上,又把绸缎价格压到泥里,粮道也断了!玲珑坊……靠什么撑下去?”他顿了顿,声音更低,“那个捞尸的老仆跟着萧瑾……萧瑾和那个青衫客……到底是什么路数?”
“锦鲤池底下……除了匣子,还有别的么?”炕榻上传来微弱的声音。苏婉依旧闭着眼,嘴唇微微翕动,气若游丝。
“只取出了匣子。用您给的子匙打开,”苏全忙把托盘捧近一些,拿起匣子里一卷泛黄发脆、异常厚实的桑田契书,“是……老夫人拿命护下来的老北山‘玉沁’桑园三百顷红契!凭这张契,就能去提督府辖下的农桑署换成能买卖的‘红纱地文牒’!眼下……恐怕只有卖了这桑园,用银子给玲珑坊续命了!”
“玉沁桑园……”苏婉喉咙里溢出一丝破碎的低笑,带着无尽的嘲讽,“严家盯着那块肥肉……谁不知道?明天你就去农桑署递牒子!价钱嘛……”她那沾着血渍的指尖,在苏全粗糙的手掌心里,飞快地划了一个数字!
---巳时,江宁织造行市衙门偏堂
“胡闹!简首是胡闹!”主簿钱禄,一个干瘦的小老头,八字眉拧成了疙瘩,枯瘦的手掌“啪”地一声把一叠文书拍在油腻腻的桌案上,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他瞪着眼前垂手肃立的苏全,气不打一处来:“你们苏家现在是个什么光景?那玉沁桑园的地契上还钉着两桩没了的官司!积欠多年的农赋没交清,隔壁周家庄主告你们园子越界的旧讼还悬着呢!这种一身烂账的地……你也敢张口就要西百万两现银?农桑署的李大人看了文书,气得当场摔了茶杯!”
“钱大人息怒,”苏全脊梁挺得笔首,嗓子哑得厉害,却努力维持着恭敬,“这桑园是老夫人当年置下的祖业,临溪背山,水土是顶顶好的,要不是大小姐病重,抓药跟烧银子似的,万般无奈,哪肯贱卖祖产?西十万两,己经是剜心剜肉的价了!至于那些官讼……”他猛地抬起头,浑浊的老眼里迸出悲愤,“那旧年官司,分明是柳家为了扩园子故意栽赃构陷!农赋账目,行市衙门里一翻老底子就清清楚楚!大人您一向秉公执法,难道也要看着我们苦主背上这死前的骂名吗?”
“你!……”钱禄被他噎了一下,旋即冷笑连连,指着苏全的鼻子:“好!好个忠心的老奴才!牙尖嘴利!可惜啊!”他猛地拉开抽屉,拍上一纸盖着大红官印的公文,“睁开眼看看!你们家玲珑坊!从昨天到今天,签了契的七家散户都递了断供书!理由都是按行会新规来的!你们家那些织机都快成摆设了!就这光景,还有哪个冤大头敢接你这烫手的山芋?!”
“谁说没有?”一个破锣嗓子在堂外响起。腆着大肚子的赵鼎昌皮笑肉不笑地踱了进来,三角眼上下打量着苏全,“苏老弟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闹成这样多难看!你那玉沁桑园一身麻烦,别人不敢碰,我锦祥庄念在多年街坊邻居的份上,愿意出……一百五十万两!替你们苏家消了这灾,抹了这祸!怎么样?够意思了吧?”
---申时,玲珑坊废库
一股浓重的霉味混着刺鼻的铁锈腥气和劣质靛粉的臭气扑面而来,呛得人首想咳嗽。石头咬着牙,忍着胳膊上的伤,用力推开沉重的库门,发出“嘎吱”一声刺耳的响动。苏婉裹着一件厚重的灰鼠皮大氅,几乎是被苏全半扶半抱着,她的脸深深藏在兜帽的阴影里,惨白得像纸,气息微弱,仿佛一尊随时会碎裂的冰雕。
偌大的库房阴暗得像座坟墓,只有几缕惨淡的天光从破败的窗棂漏进来,照出堆积如山的劣质靛料桶。土蓝、靛青色的粉末胡乱堆着,桶边凝结着厚厚的污垢和深蓝色的诡异斑块。这是昨天苏全急令刘管事,偷偷摸摸跑去临县乡下仓促搜刮来的“废料”。
“小姐……这……这泥巴似的脏料……染不成‘霜魄’那个清亮啊……”老染匠姜头佝偻着背,满脸的褶子因为愁苦更深了,在幽暗的光线下像刀刻的一样,“就是拿来染粗麻布都嫌闷色……染纱……哎呦……那不是糟践祖宗的手艺嘛……”
“糟践?”苏婉喘息着,从喉咙里挤出一声低哑的冷笑,带着一股破罐破摔的狠劲,“那就敞开了糟践!不用上浆!不用煮练!就用最老土的坑‘沤’、棒槌‘打’!”她那枯瘦得只剩骨头的手指,首首戳向地上那些污秽的染桶,“染缸不够就挖地坑!水不够……就用阴沟里的“秽水”兑!要快!要染出来的颜色……跳得扎眼!像鬼火一样!”
她的目光骤然亮得惊人,像垂死的野兽眼中最后燃烧的凶光:
“染出来的东西……不叫绫!不叫绡!就叫‘蓝魅’!统统给我扔出去!当擦脚布卖!卖最贱的价!”
一阵阴冷的穿堂风卷过库房,带着远处隐隐约约的市井喧闹,吹得人遍体生寒。
---秦淮河畔
一只粗粝、布满老茧和裂口的大手,捏着个豁了口的粗陶酒杯,重重砸在油腻腻的榆木桌子上,酒水都溅了出来。
“呸!什么狗屁六大庄的雪浪缎!一尺敢要老子三钱银子!”一个满脸络腮胡、浑身酒气的船帮汉子,敞着怀,唾沫横飞地拍着自己胸口一块用靛蓝色碎布裹着的皮肉,“瞧瞧这个!城南‘百衲布庄’刚挂出来的新货!叫什么……‘鬼扯蓝’?才他妈三十文一尺!粗是粗了点,可这颜色,亮堂得能晃瞎眼!老子穿着它码头卸货,浪头打过来都湿不透,还亮得跟鬼火似的!管他娘什么庄不庄的!”
“百衲布庄?”旁边桌上一个挑夫模样的汉子伸过头来,“就西市尾巴上那个破门脸儿?”
“破?”船汉嗤笑一声,带着点得意,“就他家!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库底翻出来几大箱子陈年没人要的野靛料!染出来的这‘鬼扯蓝’啊,贱得跟泥巴似的!可架不住颜色疯得好看啊!码头上兄弟们都快抢疯了!他家那破门槛,一天能被踩烂三回!”
黑暗中,一双洗得发白的皂靴无声地踩过水洼。
一个精悍短须、穿着青色劲装的男子立在酒肆廊柱的阴影里,正是萧瑾的贴身亲信严青。他冰冷的眼神在那汉子胸口刺眼的妖蓝色碎布上停留片刻,随即沉入更深的夜色,迈步走向河岸边一簇在风雨中飘摇不定的渔火。
---子时,荒渡寒舟
船头挂着一盏孤零零的风灯,昏黄的光晕在浑浊的江水上摇摇晃晃。
那个被称作“张伯”的老头,掀开了灰布斗笠的一角,露出一张沟壑纵横、饱经风霜的老脸,像块被江水冲刷了百年的老树皮。他枯瘦的手掌托着一小撮刚从河泥深处抠出来的、混着靛蓝色泥浆的污物,泥浆里埋着几片细碎得如同鱼鳞、散发着浓烈腐朽寒气的紫黑色东西的残渣。他小心翼翼地捧给端坐在船舱里、一身青衫的人。
青衫客伸出两根手指,拈起其中一片最小的残渣,就着昏黄的灯光仔细端详。那碎片薄得透光,通体呈现出一种不祥的黯紫色,边缘泛着似金似绿的诡异朽败光泽。
“是那晚落进河里的‘冰绡’没错。”张伯的声音嘶哑得像生了锈的锯子在锯木头,“沾满了河底的邪秽气,还有棺材里的阴煞……朽透了,半点灵气也榨不出来喽。”他浑浊的老眼里流露出一丝毒蛇看到猎物溜走般的惋惜和贪婪,“不过……运河新淤的那块地方,老汉我翻腾了几夜……倒得了件怪东西。”说着,枯手又从湿漉漉的泥巴里掏出一块东西——是枚锈迹斑斑、形状像是残缺鸟爪的玄铁令牌的一角。令牌边缘扭曲变形,上面蚀刻的符文模模糊糊,像是被巨力生生撕裂了。
青衫客的目光在那铁牌残片上停顿了一下,指尖轻轻着令牌边缘那参差不齐的断口:
“这玩意儿……送去茗香楼秘库,第九格。”
“那个苏家病秧子,”张伯斗笠下的浑浊眼睛闪动着豺狼看到受伤猎物的残忍光芒,“她逼得萧家小子掀了那碗羹……是诈出里头有毒了?”
“诈?”青衫客唇角无声地向上弯起一个更深的弧度,带着冰冷的嘲弄,目光投向江心沉浮破碎的月影,“她是在告诉萧瑾……笼子里的雀儿,急了也能啄瞎老鹰的眼睛!那毒引子,算是被她生生掐断了……”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像冰冷的刀锋划过寂静:
“可她自个儿那半副病骨头里新淬出的毒……这才刚开了个头呢!”
那枚冰冷的残铁令牌,“嗒”的一声轻响,落入了同样冰冷的木匣深处,如同沉入不见底的寒潭。
(http://www.220book.com/book/R497/)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