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那日的雨丝刚漫过龟兹的城墙，裴姝案头的信鸽就扑棱棱落下。火漆印上的 “长安” 二字被雨水洇得发蓝，她拆开信纸时，阿罗憾正用云烨新制的算盘核对账目，算珠碰撞声里混着窗外的惊蛰雷声。
“掌东，长安来的信？” 少年仰头时，算珠卡在指间的凹槽里 —— 这算盘是按西域商队的计数习惯改良的，每颗珠子都刻着汉、粟特、波斯三种数字。裴姝指尖划过信纸，林风那歪扭的字迹忽然跳出来：“云烨说，河西要修渠了，缺粮缺料，陛下让汇通想想办法。”
帐外忽然传来马蹄声，程处默披着蓑衣闯进来，甲胄上的水珠子滚落在羊毛地毯上。“裴掌东，刚接到河西节度使的牒文，” 他从怀中掏出张皱巴巴的纸，“从张掖到酒泉的驰道要拓宽，官府的粮车不够用，想让咱们商队帮忙运料。”
裴姝将信纸按在地图上，雨水透过窗棂洇出个淡淡的圈，正好罩住河西走廊的位置。“阿罗憾，” 她忽然抬头，金箔花钿在烛火下泛着微光，“查下咱们的粮仓还能调出多少麦种？还有，让波斯商队把准备运去大食的铁器先留下。”
少年的算盘噼啪作响，很快在帐册上画出个朱砂数字：“麦种能凑三千石，铁器有五百把锄头、两
金融稳民生： 钱庄完善，灵活贷款促手工业、农百把铁锹。” 他忽然指着另页账目，“只是河西的骆驼都去运丝绸了，要调回来至少得半个月。”
程处默突然拍大腿，溅起的泥水差点污了帐册：“我有办法！让回鹘的牧人帮忙！” 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他们的牦牛比骆驼能负重，还耐冻 —— 去年冬天，我用三车‘醉流霞’换了他们首领的交情。”
三日后的黎明，三百头牦牛驮着麦种踏过龟兹的吊桥。裴姝站在桥头清点货物，忽然发现每袋麦种上都系着红绸带，那是回鹘妇人连夜打的结，据说能祈愿丰收。“告诉牧人们，” 她朝领队的老者递过个青瓷瓶，“这是云先生配的伤药，牦牛累着了就抹点。”
老者掀开瓶塞闻了闻，忽然对着瓶口拜了三拜 —— 瓶身刻着的 “汇通” 二字，在西域己比任何神佛都灵验。“掌东放心，” 他用鞭子指着河西方向，“就是爬，也要把麦种送到张掖。”
抵达张掖时，渠工们正跪在冻土上凿冰。节度使李绩的胡须上挂着冰碴，见到裴姝的商队突然红了眼眶：“再晚来三日，这渠就真要误了农时。” 他指着远处的夯土堆，“只是这驰道要用砂石，近处的采石场都快空了。”
裴姝踩着冰碴走到渠边，脚下的冻土硬得像铁块。“让哈桑的商队去于阗，” 她忽然对程处默说，“那里的玉石矿附近有砂岩，敲碎了正好当路基。” 她弯腰捡起块冰，对着日光端详，“还有，让工匠把云烨寄来的‘水泥’配方取出来，掺在砂石里能让路面更结实。”
阿罗憾蹲在帐外记录物资，忽然被阵争吵声吸引。三个波斯工匠正围着个中原石匠比划，手舞足蹈间，凿子在砂岩上划出火星。“他们说，” 少年跑进来禀报，“中原的夯土法子太费力气，想试试波斯的沥青铺路法。”
裴姝赶到工地时，哈桑正捧着块黑糊糊的东西给李绩看。“这是波斯的‘石脂水’，” 他用匕首切开那东西，断面泛着油光，“融化了浇在砂石上，比什么都结实。” 李绩皱眉接过闻了闻，忽然抚掌大笑：“好！就按你们的法子试试！”
首段试铺的驰道在春分那日验收。当李绩的马蹄踏过路面时，沥青的热气混着砂岩的土腥味漫上来，竟没有扬起半点尘土。“真神了！” 老兵们摸着路面啧啧称奇，“比长安朱雀大街的石板路还平整！”
裴姝望着远处正在渠边饮水的牦牛，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穿越唐砖之我和云烨做兄弟》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忽然发现阿罗憾蹲在沙地上写写画画。少年用树枝画了个奇特的图案 —— 左边是中原的夯锤，右边是波斯的沥青罐，中间用条线连起来。“掌东你看，” 他指着图案兴奋道，“把两种法子合起来，说不定能让渠堤更结实。”
消息传到长安时，云烨正在格物院熬制新的水泥。林风举着裴姝的信冲进来说，陛下要召见汇通的人，想让商队参与东都洛阳的新渠工程。“云烨你看，” 他指着信上的附页，“裴姝画的那个渠闸图纸，是不是和你上次说的‘水转筒车’有点像？”
云烨的毛笔在图纸上圈出个红圈：“让她在河西先试试，用蒸汽机带动闸门，省力还精准。” 他忽然想起件事，“对了，把咱们新铸的铁轨样品让商队带去，告诉裴姝，若能在驰道旁铺这个，马车能跑得比马还快。”
初夏的河西走廊己泛出麦浪的青绿色。裴姝站在渠首的闸房前，看着工匠们安装云烨寄来的铜管。当程处默扳动轮盘时，蒸汽嘶嘶地从阀门里喷出，带着铁腥味的白雾中，闸门缓缓升起，渠水奔涌而出，在麦田里漫出片粼粼的光。
“这比二十个壮丁拉闸门还快！” 李绩捋着胡须大笑，忽然指着远处驶来的商队，“说曹操曹操到，波斯的沥青和于阗的砂岩都运来了。” 哈桑骑着骆驼走在队首，锦袍上的金线在日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
“裴掌东，” 他翻身下马时，怀里掉出个琉璃瓶，“这是新提炼的石脂水，比上次的纯度高三成。” 他忽然压低声音，“我在波斯的商栈听说，大食人也想修驰道，问咱们能不能卖些沥青给他们？”
裴姝接过琉璃瓶，指尖触到瓶身的烫金花纹 —— 那是汇通新刻的商标，缠枝纹里藏着个小小的 “唐” 字。“可以卖，” 她忽然笑了，“但得用他们的硫磺来换，云先生说那东西能做更好的水泥。”
阿罗憾在旁记账时，忽然发现帐册的边角都卷了毛。少年想起临行前裴姝的嘱咐，商队的账目不仅要记清楚银钱，还要记下每种工匠的手艺 —— 中原的夯土法、波斯的沥青术、回鹘的牦牛驯养…… 这些都记在最后几页，用的是各族文字。
入伏那日，东都洛阳的使者突然出现在渠边。他捧着圣旨跪在烈日下，声音被热浪烤得发哑：“陛下有旨，封汇通商队为‘大唐基建总商’，凡天下修渠筑路，皆可由汇通统筹物资。” 裴姝接旨时，忽然发现使者的靴底沾着新铺的沥青，和河西驰道上的一模一样。
当晚的庆功宴设在临时搭建的帐棚里。李绩举起牛角杯，马奶酒晃出的涟漪里映着远处的灯火 —— 那是正在连夜赶工的驰道工地，波斯工匠和中原石匠正围着篝火讨论图纸，阿罗憾在旁充当翻译，少年的声音混着蝉鸣，像支奇特的歌谣。
“裴掌东，” 李绩忽然放下酒杯，“听说你们要在西域铺那个叫‘铁轨’的东西？” 他望着远处的星空，“若真能让马车跑得比马快，将来长安到西域，怕是三日就能到了。”
裴姝望着帐外正在装卸的铁轨，月光在铁条上流淌，像条银色的河。“云先生说，” 她轻声道，“路通了，人心就通了。” 阿罗憾忽然举着封信跑进来，信纸在风里抖得像只白鸟 —— 是林风从长安寄来的，说陛下要在西域设安西都护府，让汇通帮忙建城。
少年的算盘又噼啪响起来，这次算的是建城需要的砖瓦、木料、工匠。裴姝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万里丝路，就像少年指间的算珠，一颗一颗，正把中原与西域，串成串再也分不开的项链。
夜风吹过帐棚，带来远处渠水的哗哗声。裴姝将林风的信压在新的图纸上，那是云烨设计的都护府城防图，城墙的拐角处特意画了个小小的商栈标记。她仿佛己听见来年的驼铃声，正沿着新修的驰道，从长安一首响到西域的尽头。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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