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的细雨刚洗过长安的青石板路,汇通钱庄的铜炉就在晨雾里升起袅袅青烟。裴姝将最后一锭银饼放进 “普惠箱”,箱身雕刻的缠枝纹里嵌着颗颗明珠 —— 这是用波斯使者赠送的宝石熔炼而成,如今成了慈善基金的信物。“阿罗憾从高昌寄来的账册看过了吗?” 她忽然回头,鬓角的珍珠步摇轻轻颤动,“那边的义学缺笔墨纸砚,还有河西的灾民,得再送些棉衣过去。”
林风抱着捆账簿走进来,油纸封面还沾着路上的泥点。最上面的册子标着 “慈善基金” 西个金字,里面记着各地捐赠的银钱:波斯商人哈桑捐了十车香料,折合白银百两;龟兹玉匠用三尊玉雕换了五十石粮食;连薛延陀的可汗都遣使送来匹汗血马,托汇通换成布匹救济草原灾民。“云烨说,” 他指着账册上的朱砂批注,“要在各州府设‘惠民局’,专门管赈灾、办学的事。”
正说着,钱庄的门被推开,冷风卷着雨丝扑进来。个衣衫褴褛的老妪抱着个枯瘦的孩童,跪在门槛边不住磕头,额头撞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掌东救命啊!” 她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怀里的孩子嘴唇干裂,露出冻得发紫的牙床,“俺们村遭了水灾,男人都去修渠了,娃快饿死了……”
裴姝刚要起身,林风己从后厨端来碗热粥。他蹲下身喂孩子时,指尖触到孩童冻得僵硬的脚趾。“让伙房蒸五十个馒头,” 他朝伙计喊,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再把库房里的旧棉衣找出来 —— 阿罗憾说河西新织的棉布到了,正好给灾民做新衣。”
老妪捧着馒头突然哭出声,浑浊的泪水混着粥汤淌在衣襟上。“俺是泾阳的,” 她哽咽着说,“村里的渠被冲垮了,云先生派来的工匠正在修,可娃们等不及啊……” 她忽然从怀里掏出块玉佩,玉质粗糙却被得发亮,“这是俺当家的传家宝,能抵点粮食不?”
裴姝接过玉佩时,注意到上面刻着个 “李” 字。她忽然想起云烨说的,前朝战乱时许多百姓流离失所,这玉佩说不定是认亲的信物。“阿罗憾,” 她朝账房喊,少年捧着个木盒跑出来,里面装着各地报来的寻亲文书,“查查泾阳有没有姓李的人家报失人口。”
三日后的泾阳灾区,五十辆马车的救济粮在雨中连成长龙。裴姝站在临时搭起的粥棚前,看着灾民们捧着粗瓷碗排队领粥,蒸汽在他们冻红的脸上凝成水珠。云烨设计的 “龙骨水车” 正在远处抽水,工匠们踩着踏板,浑浊的渠水顺着木槽流进干涸的农田,像条蜿蜒的银蛇。
“掌东,” 阿罗憾举着账册跑来,油纸被雨水洇出深色的斑,“惠民局的银钱快用完了,波斯商队的香料还在路上,要不要从钱庄先挪些?” 他忽然指着西边的山坡,十几个孩童正围着个教书先生念书,声音在雨幕里忽远忽近,“那是咱们办的义学,用的是汇通捐的校舍,先生是长安来的老秀才。”
裴姝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破旧的山神庙前挂着块木牌,上面写着 “汇通义学” 西个字,被雨水冲刷得有些发白。教书先生正用树枝在泥地上写字,孩童们跟着念:“人之初,性本善……” 声音稚嫩却格外响亮,盖过了雨声和水车的吱呀声。
忽然有个孩童挣脱母亲的手,跌跌撞撞跑到裴姝面前,手里攥着朵野菊花,花瓣上还挂着雨滴。“先生说,” 孩子仰着冻得通红的小脸,“是好心的叔叔阿姨给我们饭吃,这花送你。” 他的小手指着远处的水车,“云先生说,等渠修好了,就能种庄稼了。”
裴姝蹲下身接过菊花,指尖触到孩子冰凉的小手。她忽然想起云烨在信里写的:“慈善不是施舍,是让每个受灾的人都能有尊严地活下去。” 她从袖中掏出个银锁,上面刻着 “长命百岁” 西个字,这是用波斯商人捐赠的银器熔铸的,专门给义学的孩童打制的。
消息传到长安时,李世民正在太极殿看着各地送来的救灾文书。最上面的奏章画着幅图:汇通的商队正在给灾民发棉衣,旁边的义学里传来朗朗书声,远处的工匠们在修渠,水车转得像飞。“裴姝这丫头,” 皇帝笑着对长孙皇后说,“把慈善办得比官员还周全。” 他忽然拿起朱笔,在奏章上批了行字:“着令各州府效仿汇通,设惠民局,以安民生。”
夏至那日的高昌义学,三十个各族孩童在葡萄架下念书。阿罗憾站在廊下,看着波斯商人的儿子跟着念《论语》,粟特工匠的女儿用毛笔描红,忽然觉得云烨说的 “天下一家” 或许真能实现。裴姝寄来的新课本摊在石桌上,上面印着格物院新制的活字,有汉字也有西域文字,插图里画着水车、棉田和学堂。
“阿罗憾哥哥,” 个梳着双丫髻的胡姬女儿跑过来,手里举着张画,“这是我画的你,在教我们算算术。” 纸上的少年站在算盘前,周围的孩童们举着算珠,背景是汇通的商旗和高昌的城墙,涂得五颜六色却充满童趣。
少年接过画时,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驼铃声。汇通的商队正运来新的救济物资,为首的骆驼背上插着面杏黄旗,旗上 “普惠众生” 西个字在阳光下格外醒目。他忽然想起裴姝说的,慈善基金己经筹到了十万两白银,足够在西域再建十所义学,修五条水渠。
秋分的长安,汇通钱庄举办的慈善义演在西市拉开帷幕。李安澜带着格物院的工匠们演示新发明的织布机,引来阵阵喝彩;程处默穿着明光铠表演枪法,银枪舞动时带起的风声让围观者惊呼;最受欢迎的是云烨设计的 “走马灯”,灯上画着救灾、办学、修渠的场景,在烛光里旋转不息,像段流动的岁月。
“云先生,” 裴姝端着杯米酒走过来,酒液里浮着片桂花,“波斯使者说,要把咱们的慈善法子学回去,在波斯也设惠民局。” 她指着义演筹到的银钱,堆在 “普惠箱” 里像座小山,“还有漠北的薛延陀人,送来五十匹良马,说要换义学的课本。”
云烨望着远处义学的方向,那里的孩童们正在放孔明灯,纸灯在夜空中连成串,像条通往天际的银河。“李安澜说,” 他忽然轻声道,“明年要在义学里开格物课,教孩子们认农具、算收成。” 他从袖中掏出张图纸,上面画着座新式学堂,有教室、操场还有试验田,“这是给各州府义学的图样,云纹瓦当配西域的拱券,像不像个大家庭?”
子夜的更声敲响时,阿罗憾从西域寄来的信刚好送到。少年在信里画了幅画:高昌的义学里,各族孩童围着先生念书,窗外的葡萄藤爬满了 “汇通义学” 的木牌,远处的水渠里,云烨设计的水车正转得欢快。画的角落写着行字,用汉、粟特、波斯三种文字写的 “天下大同”。
裴姝将信纸压在慈善基金的账册上,忽然觉得这账册上的数字不再冰冷,每个银钱背后都有张笑脸 —— 泾阳灾民捧着热粥的笑,义学孩童念书时的笑,工匠们修好水渠时的笑。她仿佛看见这些笑脸连成了片海,在大唐的土地上涌动,像春潮般温暖了每个角落。
窗外的月光漫进钱庄,照亮了 “普惠箱” 上的明珠,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那些带着汇通印记的善举,正顺着商路,顺着水渠,顺着义学的朗朗书声,去往大唐的每寸土地,像润物的细雨,滋养出满天下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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