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船的病房在海浪中轻微摇晃，心电监护仪的曲线随着傅念晚的呼吸急促起伏。39.8℃的高烧让她整个人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像块烧红的炭，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灼人的热度。
林晚拧干冰毛巾，水珠顺着她颤抖的手腕滴落在女儿锁骨处的胎记上——那片枫叶状的暗红在高温下显得愈发鲜艳。
"冷......"傅念晚在昏迷中瑟缩，干裂的嘴唇渗出细小的血珠。她无意识地抓挠着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眼，那些新旧交叠的疤痕像撒在苍白皮肤上的芝麻粒。
"不能再抓了。"傅沉用束缚带轻轻固定住女儿的手腕，指腹擦过那些凸起的硬结时突然僵住——这不是普通静脉穿刺的痕迹，而是骨髓穿刺特有的粗大针孔。
主治医生推门进来，白大褂下摆沾着血渍："血涂片结果出来了。"他将报告单递给傅沉，声音压得极低："原始细胞占比19%，并且发现费城染色体。"
化验单在傅沉手中簌簌作响。
"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BCR-ABL阳性型。"医生用笔尖点着染色体分析图上的异常断裂点，"这种亚型对常规化疗极不敏感，需要靶向药联合骨髓移植。"
病床上的傅念晚突然睁开眼睛，漆黑的瞳孔里映出傅沉扭曲的倒影："你们......也要抽我的骨髓吗？"
林晚端着特制的儿童药碗进来时，傅念晚正蜷缩在床角数糖纸。
二十三张皱巴巴的草莓味糖纸铺在枕头上，每张背面都用血画着正字。女孩枯瘦的手指抚过那些痕迹："满三十次......就能见到真的妈妈......"
"先把药喝了好不好？"林晚跪坐在病床前，药碗里的巯嘌呤混着草莓糖浆，散发出诡异的甜腥味。
傅念晚突然抓起药碗砸向墙壁，褐色药液在舱壁上溅出放射状痕迹："骗子！"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林晚的手背，"上次穿白衣服的叔叔也说是糖水！"
鲜血顺着林晚的手腕滴在药碗碎片上，她看着女儿手臂上成排的针眼，突然捂住嘴冲了出去。
潜艇底层的舱门被液压钳暴力破开时，腥臭味像实体般撞了出来。
小墨的呼吸面罩瞬间蒙上白雾。借着头盔灯的冷光，他看见铁笼里蜷缩着的人形——那是个穿着脏污病号服的女人，右手无名指戴着枚变形的婚戒，戒面刻着"沉"字。
"宝宝？"女人突然扑到栏杆前，溃烂的指尖穿过铁栅栏。她的脸在灯光下显出诡异的熟悉感：同样的杏眼，同样的唇形，只是右颊多了道蜈蚣状的缝合疤痕。
小墨的平板突然亮起红色警报。他刚破解的医疗档案显示：
受试者37号
卵细胞采集次数：214次
最新胚胎状态：N-38号培育中
女人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那里本该有胎记的位置，只剩下圆形灼烧疤痕。
"不可能不匹配！"傅沉将HLA配型报告摔在桌上，"我是她亲生父亲！"
基因检测师调出显微镜图像："问题出在这里。"屏幕上，傅念晚的6号染色体短臂缺失了大片段，"她的HLA基因区被人为编辑过，老爷子刻意制造了配型障碍。"
林晚突然抓住检测师的手臂："如果是同卵双胞胎......"
"理论上完全匹配。"检测师调出五年前的产检影像，"但B超显示是单绒双羊双胎，意味着......"
话未说完，小墨突然举起平板。屏幕上闪烁着从老爷子电脑里恢复的加密文件：
项目名称：双子计划
实验内容：通过基因编辑制造免疫豁免型克隆体**
当前进度：N-37号（傅念晚）造血功能己摧毁
液氮罐的金属外壳凝结着霜花。
林晚输入从疯女人戒指内侧找到的密码，罐盖"嗤"地弹开。存放脐带血的密封袋上贴着标签：
采集日期：2018.3.17
特殊标记：γ-干扰素预处理
"这不是普通脐带血。"随行医生用紫外灯照射袋体，液体中浮现出细微的金属颗粒，"他们用纳米载体嵌入了自杀基因！"
傅沉一拳砸在舱壁上。老爷子不仅要傅念晚的命，还要让移植者同归于尽。
凌晨西点，傅念晚的体温终于降到38℃。
她悄悄从发辫里取出微型通讯器，金属外壳上刻着细小的数字：37。电流杂音中，老爷子的声音像毒蛇吐信：
"记住，移植手术那天......"
"要让捐献者死在手术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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