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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商路拓展

顶点小说 更新最快! 复命商笺,江湖袖里藏山河 http://www.220book.com/book/R6B9/ 章节无错乱精修!
 

初春的运河像条被揉皱的青绸带,薄雾如轻纱般笼罩着河面,将远处的白帆晕染成淡淡的剪影。沈知夏立在斑驳的石埠头,粗布裙摆被潮湿的风掀起,沾了好些岸边的柳絮。三月的柳絮飘进她发间,与斜插着的银簪缠绕成一团,倒像是她此刻纠缠不清的心事。

她望着即将启航的商船,雕花船舱里堆满绣品。双面绣的香囊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绣着金线的牡丹花瓣仿佛被雾气浸润,颜色也变得黯淡了几分。胭脂染的绣帕叠得整整齐齐,却映不出她眼底的忧虑。这批绣品耗费了绣坊二十个绣娘三个月的心血,若是商路途中出了什么岔子,不仅血本无归,还会失信于江南最大的绸缎庄。想到这里,她下意识攥紧了腰间的荷包,里头装着昨夜刚从钱庄取来的银票,沉甸甸的压得她心慌。*

“水路虽快,但漕帮抽成太高。” 苏棠将油灯往案头挪了挪,青铜灯盏在牛皮地图上投下晃动的光晕。她展开泛黄的图纸,指尖划过蜿蜒的运河线条,指甲缝里还嵌着昨夜查验绸缎时留下的线头,那是杭绣特有的蚕丝质地,此刻却硌得指腹生疼。地图上用朱砂标记的漕帮据点密密麻麻,像极了前世祠堂里压得她喘不过气的族规条文,每一个红点都意味着三成的货物损耗。

对岸忽然传来铁链坠地的巨响,混着漕帮弟子粗粝的呼喝声。苏棠下意识攥紧腰间软剑,余光瞥见窗外白帆如林,几艘插着黑幡的漕船正缓缓靠岸。船工们沉重的号子惊飞了芦苇丛中的白鹭,羽毛掠过她鬓角时,她仿佛又看见十五岁那年,自己被族老按在祠堂香案前,滚烫的戒尺一下下砸在脊背上的光景。运河水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如同祠堂里那些永远泛着冷意的眼睛。

阿桃抱着账本缩在她身后,新做的粗布棉袄洗得发白,发间却别着朵偷采的迎春花。小姑娘怯生生开口,声音像受惊的雀儿:“听说玄影阁有专门的镖队……” 话未说完,头顶突然掠过一道灰影。信鸽扑棱棱落在窗棂上,尾羽扫落几星晨露,滴在沈知夏摊开的地图上,洇开小小的水痕。

沈知夏伸手取下绑在鸽腿上的信笺,素白的宣纸上墨迹未干,力透纸背的字迹让她心头一颤:“三月初三,黑风岭北坡,我等你。” 她下意识望向对岸的柳树林,新抽的嫩芽在风中摇曳,恍惚间仿佛看见江晏倚着树干微笑的模样,玄色衣摆被风吹起,腰间玄铁令牌隐约可见。

春娘将最后一箱绣品搬上船,鬓角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泛红的脸颊上。她望着沈知夏手中的信笺,欲言又止:“姑娘,黑风岭……” 话没说完就被沈知夏抬手打断。

沈知夏垂眸凝视案头泛黄的信笺,墨迹在烛火摇曳下忽明忽暗。漕帮新立的抽成文书上,朱红印章像一道渗血的伤口。她将信笺折成西方,动作轻缓得近乎虔诚,仿佛折起的不是一纸文书,而是积攒了半生的隐忍。

袖中玉镯硌着腕骨,凉意顺着血脉漫上来。这只羊脂白玉镯曾是母亲的嫁妆,那年父亲商船触礁沉没,母亲为筹措商船复航的银钱,将完整的玉镯敲成两半,半只换了救命的粮食,半只留给年幼的她。此刻断裂处的冰裂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滚烫。

运河水面浮着点点渔火,桅杆如林刺破夜幕。漕帮的巡舫挂着黑幡来回游弋,铁链撞击声混着船夫粗粝的号子,像一张越收越紧的网。沈知夏解开发髻,任由晚风撩起鬓角碎发,发丝掠过玉镯断裂处时,她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知夏,水行舟,火照路,活人不能被规矩困死。”

“我意己决。” 她的声音被江风揉碎,又在浪涛声中重新凝结。指尖最后一次过温润的玉纹,沈知夏将半截玉镯深深按进袖袋,那里还藏着昨夜誊抄的《海道针经》残页。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她望着天际渐露的鱼肚白,运河上的商船正在涨潮时分起锚,帆布鼓起的刹那,宛如即将破晓的黎明。

“漕帮的盘剥不是一日两日,” 沈知夏转身时衣袂扫过岸边芦苇,惊起几只白鹭,“若想在商道上立足,就必须另寻出路。” 话音未落,东南方向传来隐约的螺号声,那是她暗中联络的海商船队,正绕过漕帮势力范围,驶向更广阔的海域。

暮色渐浓时,沈知夏独自来到城西破庙。这里曾是知夏阁最初的据点,墙角还留着她们第一次刺绣时的炭笔痕迹。月光透过残破的窗棂洒落,在蛛网密布的神案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刚在蒲团上坐下,屋檐便传来瓦片轻响。

夜幕如墨,江晏如足尖轻点老槐树桠,玄色劲装在风中猎猎作响,衣摆扫落满枝夜露。他落地时悄无声息,唯有发间斜插的竹叶随着动作轻颤,像是从黑风岭深处偷来的一抹绿意。指尖擦过嘴角时,沾了一手温热的血,他却不以为意地抹在衣襟上,桃花眼弯成狡黠的月牙:“果然让我逮着了 —— 黑风岭的匪首和漕帮暗通款曲,专挑那些不肯交‘过路费’的硬骨头啃。”

他抖开怀中卷着的兽皮地图,陈旧的纹路里还沾着几片枯叶碎屑。朱砂勾勒的线条在月光下泛着暗红,匪寨的箭楼、粮仓、岗哨分布得清清楚楚,甚至连巡哨换班的时辰都标得详尽。“不过天无绝人之路,” 他的指尖划过地图西北角,那里蜿蜒着一条几乎被墨色吞没的细线,“北坡藏着条连匪崽子们都不知道的山道,只要摸清巡哨的规律……” 话音未落,他忽然狡黠地挑眉,沾着血的指尖在地图上重重一敲,“咱们就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为何帮我?” 沈知夏突然开口,目光首首望进他眼底。庙外的风穿过破洞的墙壁,卷起她耳畔的发丝,烛火在两人之间摇曳,将江晏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壁上,与她的影子渐渐重叠。

江晏伸手拨弄烛芯,火苗 “腾” 地窜高,照亮他眼底跳动的暖意:“你我本就是同路人。”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沙哑,“还记得庙会那天吗?你站在灶台前,眼神比正午的太阳还要亮。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你注定要在这世道掀起惊涛骇浪。”

沈知夏别开脸,耳尖微微发烫。记忆突然闪回端午庙会,那个被众人质疑的午后,是江晏带来的江湖客在人群中为她撑腰。此刻庙外的月光如水,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腰间的玄铁令牌在暗处泛着冷光,却比任何时候都让她安心。

三日后,黑风岭北坡。沈知夏身着短打劲装,腰间别着江晏送她的软剑,青丝高高束起。二十辆马车满载绣品,车轮碾过碎石路,发出吱呀声响。阿桃握着短刀,紧张得手心冒汗;春娘则带着几个妇人,将自制的烟雾弹藏在衣襟里。

“小心!” 江晏突然揽住沈知夏的腰,飞身跃上旁边的巨石。箭矢擦着耳畔飞过,扎进身后的树干,尾羽还在微微颤动。山道两侧的灌木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数十个蒙着面的匪徒手持钢刀,如潮水般涌来。

沈知夏握紧剑柄,望着江晏侧脸紧绷的线条,突然想起他信笺上那句 “我等你”。原来这三个字,从来都不是一句空话。她深吸一口气,扬声喊道:“按计划行事!” 随着她的命令,春娘等人点燃烟雾弹,浓烟瞬间弥漫山道,阿桃则带着车夫们将马车围成圆阵,保护货物。

晨雾裹挟着铁锈味扑面而来,江晏的软剑在熹微天光中挽出三朵剑花。剑锋削断刺客掷来的淬毒飞镖时,火星溅在沈知夏手背,烫得她瞳孔骤缩。他旋身挡在她身前,玄色劲装下摆扫过她颤抖的指尖:"闭眼!"

沈知夏依言阖眸,耳畔炸开金铁交鸣的脆响。温热的血珠突然溅上她苍白的脸颊,腥甜气息混着江晏身上若有若无的沉水香。她听见他闷哼一声,握剑的手却愈发沉稳,招式间带出破风的锐响。当啷一声,某件兵器坠地的声音惊得她睁眼,正看见江晏反手制住最后一名蒙面人,软剑抵在对方喉间划出细血痕。

"跑!" 江晏转身时,额角的血顺着下颌滴在她绣着并蒂莲的衣角。沈知夏这才发现他左肩插着半截断箭,深灰布料己染成暗红。她颤抖着抽出腰间短剑,剑穗缠住两人交握的手:"要走一起走。" 晨雾渐渐散去,朝阳刺破云层的刹那,她看见他眼底绽开笑意,如同初见那日汴梁城漫天的烟花。

商队的驼铃声在远处隐约响起,沈知夏握紧手中带血的剑。原来这布满暗桩与陷阱的西行之路,当真有了披荆斩棘的勇气。因为此刻相触的掌心温度,比任何铠甲都更能抵御寒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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