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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命运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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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茶楼的飞檐上垂着七枚铜铃,被穿堂风拨弄得叮咚作响,惊起檐下栖息的灰鸽。鸽群振翅掠过青瓦时,檐角悬着的八卦铜镜突然折射出刺目光芒,吓得最靠前的灰鸽一个踉跄,尾羽扫落几片陈年苔藓。

江晏斜倚在雕花栏杆旁,玄色衣摆垂落在红木椅面上,腰间玄铁令牌随着动作轻晃,在日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令牌正面的 “镇抚” 二字被磨得发亮,背面的饕餮纹却依旧深邃如渊。他端着青瓷茶盏,看茶汤里漂浮的龙井茶叶打着旋儿,忽而想起半月前从浙东运来的明前茶,本该今日送到码头。

暮春的细雨将青石板洇得发亮,十二道靴跟敲击地面的脆响穿透雨幕。最前端的甲胄擦过墙角青苔,玄色云纹旌旗在潮湿的空气里沉沉下垂,铜制云纹扣随着步伐轻晃,发出细碎的铮鸣。

江晏握着茶盏的指节骤然收紧,青瓷胎体在灵力催动下泛起霜花。茶汤表面突然炸开蛛网般的裂纹,倒映着窗外逐渐清晰的玄色身影 —— 为首那人腰间悬挂的螭纹佩,正随着呼吸节奏在暮色中明灭,正是靖安司镇抚使的专属信物。

* 梅雨初歇的青石板还泛着水光,沈知夏的素色襦裙沾满泥点,显然是赶路时匆忙踩进了积水。她伸手将额前碎发别到耳后,指尖却在触及发间银簪时顿了顿 —— 那是母亲临终前攥在掌心的遗物,此刻簪头的玉兰花正沾着雨水,泛着冷冽的光。

她仰头望着布庄门口悬挂的靛蓝布幡,褪色的布料在风中猎猎作响,边缘处因经年日晒卷起毛边,像极了王家绸缎庄欺行霸市的嘴脸。正午的日头毒辣,布幡上的暗纹被晒得发白,依稀能辨出曾经精致的云纹图案,如今却与这家店的行径一样,只剩破败与虚伪。

对面的王掌柜腆着圆滚滚的肚子,绸缎长衫被撑得紧绷,露出半截油腻的脖颈。他手中的算盘珠子拨得噼里啪啦响,每一粒算珠都在他布满老茧的指腹下快速翻滚,油腻的手指在算珠上留下道道汗渍,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脸上堆满假笑,露出被烟渍染黄的牙齿:“沈姑娘,这批布可是上等的云锦,你给的价实在......” 话音未落,算盘突然 “啪” 地一声拍在柜台上,震得账本上的墨迹都晕染开来,几页纸被震得微微发颤,上面密密麻麻的账目仿佛也跟着抖动起来。

“王掌柜莫要诓我。” 沈知夏打断他的话,指尖轻轻划过布料边缘,“这云锦虽是好货,可织线里掺了麻,手感粗糙,若不是急着脱手,您怎会拿到城西这种小市集来卖?” 她顿了顿,从袖中掏出张泛黄的图纸,“您看,我这新设计的香囊,用这种布料做衬里正合适,您若转卖,至少能赚三成。”

青瓷茶盏在江晏指节间轻颤,滚烫的龙井险些漫过描金盏沿。他垂眸望着杯中晃碎的月影,涟漪如蛛网般层层荡开,又被楼下传来的声音猛地扯碎。少女的嗓音裹挟着穿堂风掠过回廊,字字句句都带着凿进青石的力道,全然不似深闺女子惯有的柔糯婉转。

他倚着雕花栏杆俯身望去,暮色将少女的轮廓镀上层琥珀色光晕。那双眼睛盛着寒星般的锋芒,说话时尾音微扬,竟比春日新茶更显清冽。江晏喉间溢出声轻笑,指腹无意识着盏沿的缠枝纹 —— 数日前的画面突然鲜活起来。

暴雨倾盆的午后,后院传来犬吠混着竹杖敲击声。他循声望去,只见粉衫少女赤脚踩在泥泞里,湿漉漉的裙摆沾满泥点,手中竹竿舞得虎虎生风,将三只恶犬逼得节节后退。雨水顺着她飞扬的鬓角滑落,在苍白的脸上蜿蜒出倔强的弧线。此刻她立在厅堂中央据理力争的模样,与那日雨中挥舞竹杖的身影悄然重叠,惊起他心底久违的涟漪。

江晏将茶盏搁在石案上,釉面倒映出他若有所思的眉眼。原来从初见时,这株长在深闺里的野草,就己在他心尖扎下了根。

“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 王掌柜脖颈暴起青筋,靛蓝色粗布长衫被汗水洇出深色痕迹,枯瘦的手掌重重拍在檀木柜台上,震得算盘珠子噼里啪啦作响。一旁掌秤的伙计吓得手一抖,整匹湖蓝杭绸 “哗啦” 摔在沾满灰尘的青砖地上,在寂静的布庄里激起细小尘埃。

沈知夏却不慌不忙,绣着金线缠枝莲的裙裾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她伸手抚过绸缎上的褶皱,指尖沾了些灰也不在意,反而将布料举起对着天窗透进来的光,薄如蝉翼的料子在暮色里泛着柔和光泽:“王掌柜若觉得不妥,大可另寻买家。” 她忽然凑近,鬓边银步摇擦过掌柜耳际,惊得对方后退半步,“只是这梅雨季节,府上库房的樟木箱可经得起潮气?等布料长出霉斑,可就不是现在这个价钱了。” 尾音裹着江南特有的软糯语调,却像根银针精准扎进对方要害。她垂眸掩住眼底笑意,指尖无意识着袖口暗纹 —— 这可是她特意打听过,王家库房去年刚闹过白蚁。

* 江晏指尖着茶盏边缘的冰裂纹,青瓷在日光下泛着冷光。楼下布庄传来的议价声像潮水般漫上来,他忽然低笑出声,喉间溢出的气音被鼎沸人声瞬间吞噬。三两步走到窗边的江晏垂眸望着沈知夏,看她正将染着栀子香的帕子覆在额角,眼波流转间把挑剔的布商哄得连连点头。

他收回视线时,袖中暗金缠枝纹的袖口扫过檀木桌案,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怀中掏出的宣纸带着体温,展开时墨香混着玄影阁特制的火漆气息 —— 那些关于江南丝绸价格的蝇头小字,是昨夜子时冒雨送来的密报。指尖无意识划过 "春蚕病害" 西字,江晏突然想起三年前沈知夏在火场咳血的模样,当时她攥着染血的丝绸,说 "这是江家最后的存货"。

石凳缝隙里还残留着晨露的凉意,他俯身时玄色衣摆扫过青苔斑驳的石面。那张写满机密的纸条被一枚青石稳稳压住,而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楼下的沈知夏。当她终于摆脱布商的纠缠,江晏转身隐入回廊阴影,腰间的鎏金错银佩在拐角处闪过一道冷光。*

暮色渐浓时,沈知夏终于谈妥了生意。她抱着布匹往回走,路过茶楼前的石凳时,裙摆不经意间扫过石面。突然,一张纸条被风吹起,轻轻落在她脚边。她弯腰捡起,展开的瞬间,瞳孔猛地收缩。上面详细记录着苏州丝绸的价格波动、运输路线,甚至连哪家布庄有囤货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沈知夏警惕地环顾西周,茶楼二楼的雕花窗棂后空空如也,唯有一抹灰影一闪而过。她握紧纸条,指尖微微发颤。这是谁?为何会给她如此重要的消息?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灰衣少年,腰间半露的玄铁令牌在记忆中泛着冷光。是他吗?

夜风裹着远处的桂花香拂过脸颊,沈知夏将纸条小心翼翼地收进袖中。她抬头望向夜空,繁星点点,却不及她眼中的光芒璀璨。不管是谁,这份恩情她记下了。而此刻,她心中更多的是兴奋,有了这些消息,她的绣庄一定能更上一层楼。

油灯芯 “噼啪” 爆开一朵火星,沈知夏被烫得缩了缩指尖,却仍固执地将纸条凑近跳动的光晕。泛黄的宣纸上,小楷写得遒劲如刀刻,“戌时三刻,西角门” 六个字在光影里忽明忽暗,像是随时会化作青烟飘散。春娘粗粝的手指蹭着她的衣袖,带着常年洗衣留下的皲裂触感,“阿夏,这...... 这是哪里来的?”

沈知夏垂眸将纸条折成细条,塞进枕边藏着碎银的暗袋。粗布枕头蹭过掌心时,她忽然想起白日里那人递纸条的模样 —— 玉白的指尖裹着半透明的薄纱,却在触碰她掌心时,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灼人的温度。

“别问了。” 她笑着转头,故意用发梢扫过春娘泛红的脸颊,“明早去集市时,你帮我留意胭脂红的绢子。” 话音未落,窗棂外的槐树突然沙沙作响,几片带着夜露的叶子扑簌簌落在窗台上。沈知夏望着月光在叶影间流淌的轨迹,恍惚看见那人倚在朱漆栏杆上,玄色衣摆被风掀起时,露出绣着金线的衣角,弯起的眼角盛着比月色更柔的笑意,仿佛在说:“我等你。”

春娘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轻叹一声,将破棉被往她肩头又裹紧了些。柴房漏风的墙缝里钻进几缕夜雾,沈知夏却觉得心口发烫,连带着枕头下的纸条都像是一团烧红的炭,隔着布料熨得她皮肤发麻。

第二日清晨,沈知夏早早来到茶楼前的石凳旁。她装作不经意地西处张望,希望能再次见到那个神秘人。然而,石凳上空空如也,只有几片被风吹落的银杏叶,在地上打着旋儿。她有些失落,却也更加坚定。总有一天,她会找到这个人,亲口说一声谢谢。

而此刻,茶楼的另一头,江晏站在阴影里,望着沈知夏的背影。他的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眼中满是欣赏。他知道,这个姑娘,注定不会平凡。他期待着,下一次与她的相遇,又会擦出怎样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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