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时，姜穗才在一阵熟悉的香味中缓缓睁开眼。
窗外的日头己经升得老高，烙饼的焦香混着肉菜的油香飘进来，勾得她肚子咕咕首叫。
她身上只穿着件贴身的薄衣，被祁峥牢牢搂在怀里，后背贴着他温热的胸膛。
身边的男人还在睡，眉头舒展着，平日里紧抿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难得的柔和。
姜穗侧头看了看窗棂，估摸着时辰不早了，才轻轻推了推他：“醒醒，该起了。”
祁峥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一睁眼就撞进她带着惺忪的眼眸里，心头顿时软得像团棉花。
他没说话，只是伸手将她往怀里紧了紧，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了又亲，从额头到唇角，亲得又轻又慢，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浓得化不开的情意。
“别闹，小禾该来叫了。”姜穗红着脸推他，身上隐隐的酸意让她想起昨晚的缠绵，耳根又热了起来。
话音刚落，屋外就传来小禾清脆的声音：“哥，嫂子，起了没？早饭做好啦，快来吃！”
“就来！”姜穗扬声应着，推了祁峥一把，“赶紧起。”
两人这才慢悠悠地起身穿衣。
姜穗梳头发时，祁峥就在旁边看着，看她纤细的手指灵巧地将长发绾起，用那支素银簪子固定好，鬓边还散落着几缕碎发，衬得侧脸愈发柔和。
他忍不住伸手，替她将碎发别到耳后，指尖触到她的耳垂，烫得她缩了缩脖子。
“还酸吗？”他低声问，眼里带着关切。
姜穗摇摇头，又轻轻点了点，声音细若蚊蚋：“有一点，不打紧。”
祁峥低笑一声，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上：“以后轻点。”
这话听得姜穗脸颊发烫，转身拍了他一下。
两人相携着走出新房时，院里己经飘满了饭菜香。
姜荣和姜贵正坐在桌边摆碗筷，小禾则端着一大碗粥从灶房出来，看见他们就笑：“嫂子，你可算出来了！二哥还说让我晚点再叫呢！”
姜贵立刻接话：“就是……”
话没说完就被姜荣踢了一脚，疼得他龇牙咧嘴，后半句咽了回去。
姜穗的脸瞬间红透了，低着头快步走到桌边坐下。
桌上摆得丰盛，烙饼金黄酥脆，昨天席面剩下的鸡鱼热了热，还熬了锅软糯的小米粥，都是她爱吃的。
“快吃吧，粥还热乎。”姜荣给她盛了碗粥，语气自然得像往常一样。
或许是两家离得太近，又或许是早己亲如一家，他脸上没有寻常嫁妹妹的伤感，只有欣慰。
姜穗喝了口粥，温热的粥滑进胃里，熨帖得很。她看了眼祁峥，他正低头给她夹了块鸡肉，眼里带着笑意，看得她心里暖暖的。
饭吃到一半，姜荣犹豫了半天，还是放下筷子，有些不自在地说：“昨天招待客人的时候，李大叔来找我了。”
“李大叔？”姜穗好奇，“找你做什么？”
“他说……”姜荣挠了挠头，脸颊微红，“他家珍珍姑娘，那天从集上回去就跟他说，看上我了。李大叔问我愿不愿意，他想把珍珍许给我。”
“噗——”姜贵刚喝的一口粥差点喷出来，拍着桌子笑，“真的？那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没想到这么有主见！大哥，你这是走了什么运？”
姜穗也惊讶地睁大了眼，随即笑起来：“这可是好事啊！珍珍姑娘我见过，性子文静又能干，跟大哥正好相配。”
祁峥也跟着打趣：“看来咱们家这是好事连连。大哥，你自己怎么想的？”
姜荣被他们说得脸更红了，支支吾吾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我也觉得她挺好的。”
“这不就成了！”姜贵拍了下手，“赶紧找个媒人去说合，定下来！我看不如跟你们一样，趁这阵子不忙，赶紧把亲事办了，省得夜长梦多！”
姜穗也点头：“是啊大哥，难得遇到合适的，可得抓紧。”
姜荣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却没反驳。
早饭过后，碗筷收拾妥当，几人搬了板凳坐在齐家院里的老槐树下，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来，暖洋洋的正好。
“趁着今天没事，咱们合计合计往后的生意。”姜穗先开了口，手里转着茶碗，“光靠卤肉和油炸鬼还不够，得添些新花样，才能留住回头客。”
祁峥点头附和：“我和穗穗商量过，想试试做酱油鸡。这次办喜事买的鸡，算下来一只大概三十文，要是做成酱油鸡分开卖，利润能比整只卖高些。肯买鸡肉的，家里多半有点家底，也不在乎多花几文。”
“我看行！”姜贵立刻接话，“上次你试做那回，我尝了一块，那味儿绝了！不拿出来卖真是可惜了。”
他顿了顿，又皱起眉，“就是价钱不低，要不要搭点便宜的一起卖？照顾下家里条件一般的，也能多走些量。”
姜穗托着下巴琢磨：“便宜的……除了肉，还能有啥？”
“如今肉价里，羊肉最贵，其次是猪肉，牛肉是咱们想碰也碰不到的。”祁峥帮着分析，“鸡鸭这些，家家多少都养着，肯花钱买的，要么是图省事，要么是真馋了。”
“不一定非得是肉啊。”姜荣插话，指了指旁边的面缸，“你看油炸鬼，没搁一点肉，不也卖得好？关键是味道。”
“对了！”小禾突然拍手，“糖饼好吃，就是糖太贵了……”
话没说完就被姜贵打断：“傻丫头，除了糖饼，还有别的呢！”
他看向姜穗，眼睛发亮，“穗穗，你还记得咱爹以前教的潼关肉馍不？”
姜穗眼睛猛地一亮：“潼关肉馍？你是说……把面胚烤得外酥里嫩，夹上酱香肉沫那个？”
“就是那个！”姜贵拍着大腿，“我觉得能行！虽说不像卤肉能当菜，但当个解馋的小吃，肯定有人买。”
姜荣想了想：“听着像给小孩解馋的？”
“大人也能吃啊。”祁峥笑了，“农忙时赶路的、赶集的，买一个揣在怀里，顶饿又香，多方便。穗穗，你会做？”
姜穗笑着指了指姜贵：“我们家数二哥做得最好。其实不难，就是烤饼的面胚要揉得劲道，里面的肉沫臊子得用酱油焖透，酱香裹着饼香，好吃又饱腹。”
“那是！”姜贵挺胸脯，一脸得意，“这活儿不用麻烦穗穗，我来就行！咱们先试试水，成了就加进摊子，不成……就当给咱们自己改善伙食了！”
小禾听得咽了咽口水，拉着姜贵的袖子晃：“二哥，真有那么好吃？我咋没吃过？”
“这就给你露一手！”姜贵站起身，“等着，我这就和面去，再让祁峥去割点肉，保准午饭的时候就让你尝到！”
祁峥也跟着起身：“我这就去镇上买肉，要新鲜的五花肉，剁成沫才香。”
姜荣看着两人要动起来，打趣道：“这才新婚第二天，就不歇着？”
姜穗和祁峥对视一眼，都笑了。“乡下人哪那么多讲究。”
姜穗擦了擦手，“为家里生计忙活，才是正经事。再说了，大哥你这好事将近，我们多赚点，也好给你办个体面的喜事啊。”
“你这丫头……”姜荣被说得耳根发红，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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