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站后的第三天，林小满在课桌抽屉里发现了一个油纸包。
她警惕地环顾西周，确认戚博元那伙人不在教室，才小心翼翼地打开。油纸里裹着两块糖油饼，金黄的饼面上撒着芝麻，还冒着热气。底下压着一张纸条："泼墨英雄，请你的。——冯"
小满慌忙把纸条塞进口袋，指尖触到纸面时像被烫了一下。糖油饼的甜香混着油墨味钻进鼻腔，她突然想起昨天罚站时，看见冯鑫川趁着课间溜去小卖部的背影。
"看什么呢？"同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小满手忙脚乱地合上油纸，抬头正对上冯鑫川含笑的眼角。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给他轮廓镀了层毛边，像是老照片里走出来的剪影。
"我...我早饭吃过了。"小满耳朵发烫，却把油纸包往他那边推了推。
冯鑫川没接，只是从书包里掏出本《少年文艺》："昨天新到的，要看吗？"
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自从上学期小满无意中提到喜欢看书，冯鑫川就经常带杂志给她。作为交换，小满会给他带姥姥晒的槐花干——冯鑫川说泡水喝能治他妈妈的失眠。
"戚博元他们今天请假了。"冯鑫川突然说，手指无意识地着书页边缘，"听说他爸揍了他。"
小满咬了口糖油饼，甜味在舌尖炸开。她想起昨天爸爸来学校时，西装革履地站在办公室，声音不大却让王老师频频点头。临走时爸爸摸了摸她的头，那温度现在还留在发梢。
"活该。"小满嘟囔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翻出铅笔盒，"这个给你。"
躺在盒底的槐花干己经有些蔫了，但香气依旧清冽。冯鑫川接过来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像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
"周末..."冯鑫川突然压低声音，"我要去城里考试。如果考上重点初中，可能...就要转学了。"
糖油饼突然哽在喉咙里。小满盯着课本上洇开的油渍，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吓人。窗外槐树的影子投在课桌上，随风摇晃着，像是某种无言的告别。
"你会考上吗？"她盯着自己的鞋尖问。
"不知道。"冯鑫川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妈说...那是条好出路。"
放学铃响得猝不及防。小满慢吞吞地收拾书包，余光瞥见冯鑫川把槐花干小心地夹进课本里。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给他的侧脸描了层金边，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密的阴影。
"等等！"小满突然喊住要走的冯鑫川，从书包深处掏出个皱巴巴的作业本，"这个...给你。"
本子里夹着她这半个月偷偷画的素描——老槐树、糖油饼、教室的窗户，还有...某个低头看书的侧影。画技拙劣，最后一页的男孩连五官都没画全。
冯鑫川翻开本子的手顿了顿，突然笑了："原来你也在学画画？"
"我...我画得不好。"小满绞着衣角，感觉脸要烧起来了。
"很好看。"冯鑫川认真地把本子收进书包，"比我的强多了。"
他们一前一后走出校门，影子在夕阳下拖得很长。路过村口的老槐树时，冯鑫川突然停下脚步："等我考完试...能给我摘些新鲜的槐花吗？"
小满仰头看着满树繁花，突然想起姥姥说槐花蜜能保存很久。她重重点头："嗯！我给你留最香的那枝！"
回家路上，小满蹦蹦跳跳地踩着影子玩。姥姥在院门口晒被子，看见她就笑了："哟，今天小花猫捡着鱼了？"
"姥姥！"小满扑过去抱住老人，"教我熬槐花蜜吧！要能放很久的那种！"
当晚，小满在日记本上画了两个小人站在槐树下，中间用红笔圈了个大大的太阳。月光透过窗纱照进来，墙上的槐枝影子轻轻摇晃，像是也在期待着那个未完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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