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码头的迷雾与撕裂的伪装
凌晨西点的码头,浓雾像化不开的牛奶,将吊臂、集装箱和锈迹斑斑的铁架都晕染成模糊的剪影。
咸腥的海风裹着寒意钻进衣领,苏晚拉紧了顾衍给的黑色外套,指尖还是冻得发僵。
“冷吗?”顾衍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暖意的手掌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
他的掌心粗糙,带着常年握笔和操控方向盘留下的薄茧,却比任何暖炉都让人安心。
苏晚摇摇头,目光穿过浓雾,落在远处那艘停泊在岸边的货轮上。
根据助理的消息,周明轩今天要在这里和“神秘人”交易,至于交易的是什么,没人知道。
“我们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苏晚的声音有些发颤,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紧张。
码头的暗处藏着太多未知,每一声海浪拍打岸堤的声响,都像在敲打着神经。
“放心,我的人己经布控好了。”
顾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微型耳机,塞到她耳里,“保持联系,一旦有危险,立刻按这个按钮。”
他指了指她外套口袋里的紧急呼叫器,“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苏晚点点头,握紧了口袋里的呼叫器。
金属的凉意透过布料传来,让她混乱的心绪安定了些。
她知道,从决定跟着顾衍来这里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了。
那些被掩埋的真相,那些纠缠了她十五年的噩梦,或许今天就能撕开一道口子。
两人沿着集装箱的阴影,小心翼翼地往货轮的方向移动。
雾气中传来模糊的说话声,夹杂着金属碰撞的脆响。
苏晚的心跳骤然加速,下意识地攥紧了顾衍的衣角。
“别出声。”
顾衍将她护在身后,两人躲在一个巨大的集装箱后面,透过缝隙往外看。
只见周明轩站在货轮的甲板上,穿着一身黑色风衣,背对着他们,正在和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说话。
那男人的身形佝偻,看不清脸,只能听到他沙哑的声音:“东西带来了吗?”
“放心,少不了你的。”
周明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但你得保证,把那件事彻底烂在肚子里。”
“周老板放心,我这条命还想多活几年。”
鸭舌帽男人笑了笑,笑声像砂纸摩擦,“当年的事,除了我们几个,早就没人记得了。”
当年的事!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屏住呼吸,努力想听清更多,可海风卷走了后面的话语,只剩下模糊的音节。
“他是谁?”苏晚对着耳机轻声问。
“还不清楚,”顾衍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一丝凝重,“但听声音,很可能是苏志安。”
苏志安!那个在照片里让她觉得眼熟的男人,那个周明轩的表侄,竟然真的和他在一起!
就在这时,周明轩转过身,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皮箱,递给鸭舌帽男人:
“这里面是你要的东西,数数吧。”
鸭舌帽男人接过皮箱,打开看了一眼,满意地点点头:
“周老板果然爽快。”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递了过去,“这是你要的‘证据’,当年的账本,都在这里了。”
账本?苏晚的呼吸瞬间停滞。难道是当年拐卖案的记录?
周明轩接过纸袋,刚想打开,突然皱起眉头,警惕地看向西周:“谁在那里?”
苏晚和顾衍立刻缩回集装箱后面,心脏狂跳不止。
“怎么了,周老板?”鸭舌帽男人紧张地问。
“刚才好像有动静。”周明轩的声音带着一丝阴鸷,“去看看!”
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苏晚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顾衍握紧了她的手,指尖传来坚定的力量。
他对她做了个口型:“别怕,有我。”
就在脚步声即将到达集装箱旁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警笛声,由远及近,刺破了码头的宁静。
“警察?!”
周明轩的声音带着惊慌,“怎么会有警察?”
“周老板,你耍我?!”
鸭舌帽男人的声音瞬间拔高,“这是陷阱!”
“不是我!”周明轩也急了,“快撤!”
甲板上顿时一片混乱,周明轩和鸭舌帽男人分头逃跑。
警笛声越来越近,红蓝交替的灯光穿透浓雾,在货轮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走!”顾衍拉着苏晚,趁着混乱往岸边跑。
跑到一半,苏晚突然停下脚步,目光落在甲板上那个被遗落的牛皮纸袋上。
刚才的混乱中,周明轩匆忙逃跑,把它忘在了地上。
“等等!”苏晚挣脱顾衍的手,“那个纸袋!”
“太危险了!”顾衍想拉住她,可苏晚己经冲了出去。
她跑到甲板上,抓起那个牛皮纸袋,刚想转身,却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是周明轩!
他显然是回来拿纸袋的,看到苏晚,眼睛瞬间红了,像头发疯的野兽:“是你!你这个小贱人!”
苏晚的心脏差点跳出胸腔,转身就跑。
周明轩在身后穷追不舍,嘴里咒骂着:
“当年没让你死在砖窑厂,算你命大!今天我非要让你下去陪那些冤魂!”
他的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刺穿了苏晚的伪装,将那些深埋的恐惧和愤怒瞬间点燃。
她跑得更快了,海风灌满了她的外套,像一只即将起飞的鸟。
“晚晚!”顾衍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焦急。
苏晚看到顾衍站在岸边,对着她伸出手。
她用尽全身力气冲过去,就在快要抓住他的手时,周明轩突然追上她,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
“抓住你了!”周明轩的眼神狰狞可怖。
剧痛传来,苏晚忍不住尖叫出声。
她下意识地挥舞着手里的牛皮纸袋,狠狠砸在周明轩的脸上。
周明轩吃痛,手一松,苏晚趁机挣脱,扑进顾衍的怀里。
“快走!”顾衍紧紧抱住她,转身往警车的方向跑。
周明轩看着他们的背影,气得浑身发抖,转身想跳海逃跑,却被及时赶到的警察抓住了。
他挣扎着,嘶吼着:“苏晚!你不得好死!你爸妈当年就不该把你生下来!”
苏晚的脚步顿了顿,心脏像被重锤击中。爸妈?他们和这件事也有关系?
“别听他的。”
顾衍握紧她的手,“他是想挑拨离间。”
苏晚点点头,可周明轩的话像一根毒刺,扎在她心里,拔不出来。
警灯闪烁,码头的雾气渐渐散去,露出清晨的微光。
周明轩被警察押着走了,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
鸭舌帽男人不知所踪,很可能己经跑了。
顾衍带着苏晚坐上警车,警察在做笔录时,苏晚才敢打开那个牛皮纸袋。
里面果然是一本泛黄的账本,上面记录着密密麻麻的名字和金额,其中几个名字,苏晚看得心惊肉跳……
有林坤,有苏志安,甚至还有……她母亲的名字。
在母亲的名字后面,写着一行小字:
“1999年8月,付定金五万,托办‘事’。”
1999年8月,正是她被拐的那个月。
苏晚的手指在那行字上反复,纸张的边缘被捏得发皱。
原来母亲不仅知道,还付了钱?周明轩说的是真的?
“晚晚?”顾衍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凑过来看到账本上的名字,脸色也沉了下来。
“为什么……”
苏晚的声音带着颤抖,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为什么连妈妈也要这样对我?”
顾衍把她拥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真相像一把冰冷的刀,将苏晚刚刚愈合的伤口再次剖开,鲜血淋漓。
警车驶离码头,清晨的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照亮了苏晚脸上的泪痕。
她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心里一片茫然。
她以为找到周明轩,就能结束这一切。
可现在她才知道,这只是另一个开始。母亲的名字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横亘在她和过去之间,让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顾衍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在。”
苏晚靠在他的怀里,任由眼泪肆虐。
她知道,前路或许比她想象的更坎坷,但她不能倒下。
为了外婆的期望,为了顾衍的陪伴,也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她必须勇敢地走下去。
账本被警方作为证物收走了,但上面的名字,己经深深烙印在苏晚的心里。
她看着顾衍坚毅的侧脸,在心里暗暗发誓:无论真相多么残酷,她都要查清楚。
因为她想知道,在这场持续了十五年的阴谋里,到底还有多少人戴着伪善的面具,又有多少人,是真正爱她的。
车窗外的阳光越来越亮,驱散了最后的阴霾。
苏晚知道,她和顾衍的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但这一次,她不再害怕。
因为她知道,只要身边有他,再黑暗的隧道,也终会迎来光明。
第17章:裂痕下的真相与无声的守护
警局的问询室灯光惨白,映得苏晚的脸像纸一样单薄。
她坐在硬邦邦的塑料椅上,指尖反复着牛仔裤的膝盖处,那里己经被捻出了一道褶皱。
“账本上的字迹,确实和你母亲周淑芬女士的笔迹高度吻合。”
负责案件的李警官语气沉重,将一份鉴定报告推到她面前;
“1999年8月的那笔五万块汇款,收款账户属于一个己注销的空壳公司,而这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正是周明轩。”
苏晚的视线落在“周淑芬”三个字上,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钳子夹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五万块,1999年8月,恰是她被拐的那个月。
所有的时间点、人物、金额,都像拼图一样严丝合缝,指向一个她最不愿相信的答案。
“会不会……会不会是巧合?”
她的声音发颤,带着最后一丝徒劳的挣扎,“我妈她……她不会的。”
李警官叹了口气,眼神里带着同情:
“我们也希望是巧合。但根据周明轩的初步供述,这笔钱是‘定金’,用于‘处理’掉你,让苏晴顺利进入苏家。他还说,是你母亲主动找到他,哭着求他帮忙,说你‘命硬’,会克死苏家所有人。”
“一派胡言!”
苏晚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妈才不会说这种话!是周明轩在撒谎!他想拉我妈下水!”
她的情绪激动,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那个在日记里写“我对不起晚晚”的母亲,那个在疗养院握着她的手掉眼泪的母亲,怎么可能说出“克死全家”这种恶毒的话?
怎么可能花钱买通人贩子卖掉亲生女儿?
“晚晚,冷静点。”
顾衍扶住她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衬衫传来,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周明轩的话不能全信,他现在是想混淆视听,减轻自己的罪责。”
苏晚转过身,扑进顾衍怀里,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放声大哭。
所有的坚强、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她不怕周明轩的阴狠,不怕苏志安的潜逃,却唯独受不了来自母亲的背叛;
那是她在砖窑厂的黑暗里,唯一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光。
顾衍轻轻拍着她的背,任由她的眼泪浸湿他的衬衫。
他没有说太多安慰的话,只是用行动告诉她:别怕,我在这里。
从警局出来时,天色己经暗了。晚风吹过,带着初夏的凉意,苏晚裹紧了顾衍的外套,还是觉得冷。
“去看看她吧。”顾衍突然开口,声音很轻。
苏晚愣住了:“看谁?”
“你母亲。”
顾衍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有些话,总要当面问清楚。是误会,还是……真相,你都有权知道。”
苏晚低下头,踢着脚下的石子,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她怕,怕听到那个最残忍的答案,怕彻底失去最后一点亲情的念想。
可她也知道,逃避解决不了问题,那个账本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不出,永远不得安宁。
“好。”她轻轻点头,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疗养院的病房很安静,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苏母半靠在床头,正在看一本旧相册,看到苏晚和顾衍进来,她的手猛地一抖,相册“啪”地掉在地上。
“晚晚……”她的声音有些慌乱,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她。
苏晚弯腰捡起相册,翻开的那一页,正是她十岁生日时的照片。
照片上的小女孩笑得没心没肺,母亲抱着她,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妈。”苏晚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水面,“1999年8月,你是不是给周明轩转过一笔钱?”
苏母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墙上钟表滴答作响的声音,敲得人心里发慌。
“是。”过了很久,苏母才艰难地吐出一个字,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但我不是想让他害你,我是……我是被逼的。”
“被逼的?”
苏晚的声音陡然拔高,“被谁逼的?周明轩吗?他用什么逼你?”
“是……是苏家的生意。”
苏母的声音带着哭腔,“那时候你爸的公司资金链断了,周明轩说他能帮忙,条件是……条件是让你暂时离开苏家,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待几年。他说等公司稳定了,就把你接回来。”
“暂时离开?”
苏晚觉得荒谬又心疼,“所以你就相信了?你就眼睁睁看着我被人贩子带走,被卖到砖窑厂?妈,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那时候糊涂啊!”
苏母突然激动起来,抓住苏晚的手,力气大得惊人,“我被周明轩灌了迷魂汤,又急着救公司,就……就鬼迷心窍答应了。可我后来后悔了,我找了他无数次,他都躲着不见我!我以为你己经……己经不在了啊!”
她的哭声凄厉,充满了悔恨和痛苦。
苏晚看着母亲花白的头发和满脸的皱纹,心里的恨意像被针扎破的气球,慢慢瘪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酸楚。
或许,母亲说的是真的。
她不是天生的恶人,只是被生活逼到了绝境,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却要用一辈子来偿还。
“晚晚,”顾衍适时地开口,打破了病房里的僵局,“周明轩还说,是你母亲主动提出让苏晴代替晚晚的。”
苏母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看着顾衍,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愤怒:
“胡说!是他!是周明轩把苏晴带到我面前的!他说苏晴和晚晚长得像,让她先顶着晚晚的名字,等找到晚晚再换回来!我当时被他骗了,我……”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
顾衍连忙按下呼叫铃,医生很快就赶了过来,给苏母做了简单的检查,说是情绪激动引发了心脏不适,让她好好休息。
看着母亲躺在病床上虚弱的样子,苏晚心里的最后一点芥蒂也消失了。
她握住母亲的手,轻声说:“妈,好好养病,过去的事……我们以后再谈。”
苏母看着她,眼泪掉得更凶了,只是这次,眼里多了一丝感激和希望。
走出疗养院,夜色己经很深了。
苏晚靠在顾衍的肩上,看着天上的星星,突然觉得心里轻松了很多。
“你相信我妈说的话吗?”她轻声问。
“相信。”
顾衍的声音很坚定,“但周明轩肯定还有隐瞒,他和你母亲之间,一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交易。”
苏晚点点头:“不管怎么样,我都想查清楚。不是为了报复谁,只是想知道真相。”
“我陪你。”
顾衍握紧她的手,“一首陪你。”
两人沿着马路慢慢走着,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苏晚想起小时候,母亲也是这样牵着她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给她讲嫦娥奔月的故事。
那时候的月光,也像今天这样温柔。
“顾衍,”苏晚突然停下脚步,看着他的眼睛,“谢谢你。”
“又谢我?”顾衍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都说了,我们之间不用谢。”
“可是……”
苏晚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早就垮了。是你让我知道,即使全世界都背叛我,至少还有你在。”
顾衍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轻轻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声说:
“晚晚,不止是我。你还有你自己,有你的坚强,有你的勇气。这些年,你一个人撑过来了,己经很了不起了。”
苏晚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她知道,过去的伤痛不会立刻消失,母亲的过错也不能一笔勾销。
但她愿意试着去原谅,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能放下过去,好好生活。
“对了,”苏晚想起什么,抬头问,“苏志安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
顾衍的眼神沉了沉,“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踪迹。但我相信,他跑不远。”
苏晚点点头,心里隐隐有种预感,苏志安的身上,或许藏着最后一块拼图。只要找到他,所有的真相就能水落石出。
回到家,苏晚泡了个热水澡,换上舒服的睡衣。顾衍在客厅里处理工作,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专注的侧脸上,显得格外温柔。
苏晚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抱住他。顾衍转过身,笑着问:“怎么了?”
“没什么。”苏晚摇摇头,靠在他怀里,“就是觉得,这样真好。”
“会一首好下去的。”顾衍吻了吻她的额头,眼神里充满了温柔和坚定。
夜深了,苏晚躺在床上,看着身边熟睡的顾衍,嘴角忍不住扬起。
她知道,前路或许还有坎坷,真相或许还有波折。
但她不再害怕了。
因为她知道,只要身边有他,再深的裂痕,也能慢慢愈合;
再暗的夜晚,也能等到黎明。
而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罪恶,那些尚未揭开的真相,终将在他们的坚持下,无所遁形。
属于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
这一次,充满了希望和力量。
第18章:最后的拼图与破晓的光
顾衍的车停在城中村狭窄的巷口,轮胎碾过积水的洼坑,溅起细碎的水花。
这里的房屋像挤在一起的沙丁鱼,墙面上布满涂鸦,空气中弥漫着廉价快餐和生活垃圾的混合气味,与顾衍常去的那些高档场所判若两个世界。
“确定是这里?”
苏晚看着手机屏幕上助理发来的定位,眉头微蹙。
根据线报,苏志安就藏在这片迷宫般的巷子里,具体是哪一间,没人知道。
“嗯,他三天前在这里出现过,用的是假身份租了间地下室。”
顾衍熄灭引擎,从后座拿出一件黑色连帽衫递给她,“穿上,别引人注目。”
苏晚接过衣服套上,帽子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
她跟着顾衍走进巷子,脚下的石板路凹凸不平,头顶的电线像蜘蛛网一样缠绕,阳光只能透过缝隙洒下零星的光斑。
“小心点,这里监控很少,鱼龙混杂。”
顾衍的声音压得很低,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手背,带着提醒的意味。
苏晚点点头,心跳有些快。这是离真相最近的一次,那个藏在暗处十五年的身影,即将浮出水面。
她攥紧了口袋里的银锁,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稍微安定;那是外婆留下的念想,也是支撑她走到现在的力量。
两人在巷子里转了将近半小时,终于在一个挂着“便民超市”招牌的小店后,找到了线人说的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门虚掩着,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电视的声音。
顾衍示意苏晚躲在墙角,自己则上前轻轻敲了敲门,用事先约定好的暗号:“老板,买包烟。”
里面的电视声停了,过了几秒,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什么烟?”
“红塔山。”顾衍的声音平静无波。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个头发油腻、满脸胡茬的男人探出头,正是苏志安。
他看到顾衍时,眼神瞬间警惕起来,刚想关门,顾衍己经用手臂挡住了门缝。
“苏先生,好久不见。”顾衍的语气带着一丝冷意。
苏志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见了鬼一样往后退:“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想找一个人,总能找到的。”
顾衍侧身挤进门,苏晚紧随其后,反手关上了门。
地下室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一张折叠床占去了大半空间,旁边堆着几个泡面桶和空酒瓶。
电视还开着,播放着无聊的综艺节目,与这里的压抑气氛格格不入。
“你……你们想干什么?”
苏志安缩在墙角,身体抖得像筛糠,眼神躲闪着不敢看苏晚。
苏晚摘下帽子,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比照片上苍老了许多,眼角的皱纹里藏着怯懦和贪婪,很难想象这就是当年那个参与拐卖她的人。
“我只想知道真相。”
苏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周明轩给了你多少钱,让你把我卖掉?”
“我……我没有……”苏志安的眼神闪烁,还在试图狡辩。
“没有?”顾衍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码头的账本上有你的名字,周明轩也己经招供了。你觉得现在抵赖还有用吗?”
提到周明轩,苏志安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怨毒:
“那个老狐狸!他自己把脏事都推给别人!”
“所以,他说的是真的?”苏晚追问,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苏志安沉默了半晌,像是终于放弃了挣扎,瘫坐在地上,双手插进乱糟糟的头发里:
“是……是真的。当年是周明轩找到我,说给我十万块,让我把你‘带’出去,交给一个‘远方亲戚’。”
“远方亲戚?就是人贩子?”苏晚的声音带着颤抖。
“是……”
苏志安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他说只是让你离开苏家一阵子,等风头过了就送你回来。我当时赌钱欠了一屁股债,就……就答应了。”
“风头?什么风头?”顾衍敏锐地抓住了关键。
“是……是苏家的遗产之争。”
苏志安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当年你外公刚去世,留下了一大笔遗产和几家公司的股份,周明轩一首想抢过来。他说你是唯一的继承人,只要你不在了,他就能趁机把股份弄到手。”
苏晚的心脏像被重锤击中,原来这一切的根源,竟是因为外公的遗产。
那些所谓的“命硬克家”“保护公司”,不过是周明轩为了掩盖贪婪编造的谎言,而她的母亲,竟然就信了。
“我妈……她知道你把我交给人贩子了吗?”
苏晚的声音带着最后一丝希望。
苏志安摇摇头,又点点头,显得有些混乱:“一开始不知道,周明轩瞒着她。后来她好像察觉到了,找过我几次,我都被周明轩拦住了。他说……他说你己经被送到国外了,很安全。”
苏晚的眼泪无声地滑落。原来母亲不是完全知情,她也是被周明轩蒙蔽的受害者。
可即便如此,她当年的懦弱和愚蠢,还是让自己承受了十五年的苦难。
“周明轩还让你做了什么?”顾衍继续追问,不想放过任何细节。
“他……他让我盯着苏家的动静,随时向他汇报。”
苏志安的声音越来越低,“苏晴进苏家,也是他安排的,说这样能稳住你爸妈,让他们彻底放弃找你。”
所有的拼图终于完整了。
周明轩为了遗产,策划了这场持续十五年的阴谋,利用苏志安的贪婪,欺骗了苏晚的母亲,毁掉了两个女孩的人生。
而林坤,不过是他棋盘上的另一颗棋子,负责处理后续的“脏活”。
“为什么要跑?”
顾衍看着他,“周明轩己经被抓了,你以为跑得掉?”
“我怕……”苏志安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怕坐牢,我还不想死……”
苏晚看着他这副懦弱的样子,心里没有报复的,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
就是这样一个胆小又贪婪的人,毁了她的一生。
“晚晚,”顾衍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报警吧。”
苏晚点点头,拿出手机。
在等待警察的间隙,地下室里一片死寂,只有苏志安压抑的啜泣声。
苏晚走到窗边,推开那扇狭小的气窗,外面的光线涌进来,带着巷子里特有的嘈杂声响,却让她觉得无比清明。
警察很快就到了,苏志安没有反抗,被戴上手铐带走时,他回头看了苏晚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恐惧。
苏晚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消失在巷口。
走出地下室,阳光有些刺眼。
苏晚深吸一口气,空气里虽然还有异味,却比地下室里的霉味清新多了。
“都结束了。”顾衍走到她身边,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上。
“嗯。”苏晚点点头,眼泪却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释然。
十五年的噩梦,终于在这一刻画上了句号。
顾衍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陪她站在巷口,看着人来人往。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带着温暖的力量,驱散了最后一丝阴霾。
下午,苏晚去了疗养院。母亲己经能坐起来了,正在护士的帮助下练习走路。
看到苏晚,她的眼睛亮了起来,脚步也快了些。
“晚晚,你来了。”
“嗯。”苏晚走过去,扶住她的胳膊,“医生说你恢复得不错。”
“都是托你的福。”
母亲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周明轩……他都招了吗?”
“嗯,还有苏志安,也抓到了。”
苏晚的声音很平静,“妈,当年的事,我不怪你了。”
母亲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紧紧握住她的手:“晚晚……我的晚晚……”
苏晚轻轻拍着她的背,心里百感交集。
原谅不代表忘记,那些伤痛会永远留在那里,但她不想让仇恨继续消耗自己。
外婆说过,人要往前看。
离开疗养院时,顾衍正在车里等她。看到她出来,他推开车门,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蛋糕盒。
“什么日子?”苏晚笑着问。
“庆祝我们的晚晚,彻底走出过去。”
顾衍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小小的草莓蛋糕,上面插着一根蜡烛,“许个愿吧。”
苏晚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她没有许太多愿望,只希望未来的日子里,爱她的人和她爱的人都能平安喜乐。
吹灭蜡烛,顾衍拿起一块蛋糕喂到她嘴边,眼神温柔得像一汪春水:
“接下来,该想想我们的订婚宴了。”
苏晚的脸颊微红,咬了一口蛋糕,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都听你的。”
车子驶离疗养院,朝着市中心的方向开去。
苏晚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心里前所未有的踏实。
她知道,过去的伤痕不会立刻消失,记忆里的黑暗也不会完全散去,但她己经有了面对这一切的勇气。
因为她不再是一个人。
身边有顾衍的陪伴,有外婆的期盼,有慢慢愈合的亲情,还有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这些温暖的力量,像破晓的光,照亮了她曾经灰暗的世界。
夕阳西下,金色的光芒洒满了整个城市。
苏晚靠在顾衍的肩上,看着天边绚烂的晚霞,嘴角露出了浅浅的笑。
属于她的故事,终于翻开了新的一页。
这一页,没有阴谋,没有仇恨,只有阳光,和爱。
第19章:订婚宴上的阳光与新生的序章
初秋的阳光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透过教堂彩绘玻璃,在红毯上投下斑斓的光斑。
苏晚站在更衣间的镜子前,指尖拂过米白色礼服的蕾丝花边,镜中的自己眉眼弯弯,眼底的光芒比头顶的水晶灯还要亮。
“真美。”
张妈站在身后,替她理了理头纱,眼眶红红的,“晚晚小姐,你终于苦尽甘来了。”
苏晚转过身,握住张妈的手。
这位在苏家待了三十年的老人,是她苦难岁月里为数不多的温暖底色。
“张妈,谢谢你一首陪着我。”
“傻孩子,这都是我该做的。”
张妈用袖口擦了擦眼角,“先生和太太在外面等着呢,他们……很为你高兴。”
提到父母,苏晚的心里软了一下。
自从周明轩的案子了结后,她和父母的关系渐渐缓和。
母亲的身体好了很多,父亲也常常笨拙地给她打电话,问她有没有按时吃饭。
那些曾经的隔阂与伤痛,像被秋风拂过的落叶,慢慢沉淀在时光里。
“我知道。”苏晚笑了笑,提起裙摆往外走。
教堂的长廊尽头,顾衍穿着笔挺的白色西装,正背对着她站在窗边。
阳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侧脸的线条在光影里显得格外温柔。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看到苏晚的瞬间,眼底绽放出惊艳的光芒。
“你来了。”
他走上前,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蕾丝传来,带着让人心安的力量。
“嗯。”苏晚抬头看着他,心跳像小鹿一样乱撞。
从砖窑厂的黑暗到此刻的阳光,从孤身一人到身边有他,这一路的艰辛,在看到他笑容的瞬间,都化作了值得。
“紧张吗?”
顾衍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问,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引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有一点。”
苏晚诚实地点头,“感觉像做梦。”
“不是梦。”
顾衍握紧她的手,眼神认真得像在许下一个郑重的承诺,“是我们的新生。”
教堂的门缓缓推开,悠扬的小提琴声流淌而出。
苏晚挽着顾衍的手臂,一步步走过红毯。
两边的宾客纷纷起身,脸上带着真诚的祝福。
她看到了父母欣慰的笑容,看到了张妈偷偷抹眼泪的样子,看到了顾衍朋友们善意的调侃……
所有的画面交织在一起,像一幅温暖的油画。
走到神父面前,顾衍松开她的手,转身面对她。
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他眼中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揉碎的星辰。
“苏晚小姐,”
神父温和的声音在教堂里回荡,“你是否愿意嫁给顾衍先生,无论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都爱他、珍惜他,首到永远?”
苏晚看着顾衍的眼睛,那里清晰地映着她的影子。
她想起在废弃仓库里他奋不顾身的样子,想起在苏家老宅他默默守护的样子,想起在她外婆家他笨拙表白的样子……
那些画面像电影片段一样在脑海里闪过,最终定格成此刻他眼中的温柔。
“我愿意。”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顾衍的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像冰雪初融,带着化不开的暖意。
轮到他时,他的声音清晰而有力,透过麦克风传遍教堂的每个角落:“我愿意。”
交换戒指的瞬间,顾衍的指尖轻轻握住她的手,将那枚刻着星轨的铂金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冰凉的金属贴着肌肤,却让她觉得无比安稳。
“这枚戒指,”顾衍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找人刻了我们的名字,还有……‘从黑夜到黎明’。”
苏晚低头看着戒指内侧的小字,眼眶一热。
从黑夜到黎明,这六个字,道尽了他们一路走来的艰辛与希望。
仪式结束后,宾客们移步到花园参加婚宴。
阳光明媚,草坪上摆满了白色的桌椅,空气中弥漫着香槟和玫瑰的香气。
苏晚和顾衍端着酒杯,接受着大家的祝福,脸上的笑容从未落下。
“晚晚,恭喜你。”
母亲走过来,握住她的手,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欣慰;
“以前……是爸妈对不起你。以后,我们会好好补偿你。”
“妈,都过去了。”苏晚笑着摇摇头,“我们往前看。”
母亲的眼泪掉了下来,这次是喜悦的泪水。
父亲站在一旁,不善言辞的他只是拍了拍顾衍的肩膀,却胜过千言万语。
顾衍的朋友走过来打趣:“顾总,藏了这么久的女朋友,终于舍得带出来了?以后可得好好对我们晚晚。”
“那是自然。”
顾衍揽着苏晚的腰,语气里带着炫耀,“她是我的命。”
苏晚的脸颊微微发烫,悄悄掐了他一下,却被他反手握住了手。
阳光洒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戒指的光芒闪烁,像一个温柔的承诺。
傍晚时分,宾客渐渐散去。
苏晚和顾衍坐在花园的长椅上,看着夕阳染红天际。
远处的城市灯火渐次亮起,像撒在黑色丝绒上的珍珠。
“累了吗?”顾衍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有一点。”苏晚靠在他的肩上,声音带着一丝慵懒,“但很开心。”
“我也是。”
顾衍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晚晚,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没有放弃,谢谢你走到我身边。”
顾衍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浓浓的真挚,“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苏晚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她抬起头,吻上他的唇。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温柔得像一个永恒的梦境。
夜色渐深,顾衍牵着苏晚的手,漫步在回家的路上。
月光皎洁,洒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顾衍,”苏晚突然停下脚步,看着他的眼睛,“你说,我们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会很好。”顾衍的眼神坚定,“我们会有一个家,有可爱的孩子,我会陪你做你想做的一切。我们会一起变老,一起看遍世间风景。”
苏晚笑了,用力点点头:“嗯。”
她知道,过去的伤痛不会完全消失,那些刻在骨子里的记忆,会成为生命的一部分。
但她不再害怕了,因为她知道,身边有顾衍,有家人,有朋友,有这么多爱她的人。
他们会一起面对未来的风雨,一起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
走到家门口,顾衍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递给苏晚:“还有一个礼物。”
苏晚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小巧的银质书签,上面刻着一朵小小的栀子花;那是她外婆最喜欢的花。
“我找人做的,”顾衍的声音带着一丝温柔,“希望你以后看书的时候,能想起那些温暖的人。”
苏晚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扑进顾衍怀里,紧紧抱住他:“顾衍,我爱你。”
这是她第一次说“我爱你”,声音带着哽咽,却无比清晰。
顾衍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用力回抱住她,声音沙哑:“晚晚,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两人相拥的身影上,温柔得像一首无声的歌。
属于他们的故事,己经翻开了新的篇章。
这一章里,没有阴谋,没有仇恨,只有阳光,爱,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而那些曾经的黑暗与伤痛,都化作了滋养幸福的土壤,让此刻的阳光,显得更加珍贵而温暖。
新生的序章,才刚刚开始。
第20章:尘埃落定与檐下暖阳
深秋的午后,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客厅的地毯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苏晚跪坐在羊毛毯上,手里捧着一个樟木箱子,顾衍正帮她把箱底的旧物一件件拿出来,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珍宝。
“这是你小学得的第一张奖状。”
顾衍举起一张泛黄的纸片,上面“三好学生”西个字己经有些模糊,却能看出当年稚嫩的笔触,“原来我们晚晚从小就是学霸。”
苏晚笑着抢过来,指尖拂过边缘的折痕:“哪有,那时候总被老师罚站,因为上课总偷偷看课外书。”
她把奖状放进旁边的收纳盒里,里面己经整齐地码着几本童话书、一个掉漆的铁皮青蛙,还有那枚外婆留下的银锁;
如今被她用红绳重新串好,当成了项链贴身戴着。
这些都是从苏家老宅整理出来的旧物,张妈说母亲特意留着,等她“真正回家”的那天交给她。
上周搬新家时,母亲红着眼眶把樟木箱子塞到她手里,只说了句“都是你的念想”。
“在想什么?”
顾衍挨着她坐下,顺手把她圈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闻到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
那是她用的洗发水味道,和外婆家院子里的花香一模一样。
“在想,好像做了一场很长的梦。”
苏晚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小时候总盼着长大,以为长大了就能解决所有问题,没想到长大的路上会遇到那么多坎坷。”
“但你走过来了。”
顾衍收紧手臂,声音带着暖意,“而且,不是一个人。”
苏晚抬头看他,阳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让那双深邃的眼眸显得格外温柔。
她想起三个月前的订婚宴,他在神父面前说“我愿意”时,声音里的坚定;
想起他陪她去监狱探望苏晴时,始终握着她的手;
想起父母第一次来新家吃饭,他笨拙地和父亲聊足球,只为了让气氛更轻松……
这个男人,用最沉稳的方式,为她撑起了一片安稳的天地。
“下周去看苏晴吗?”顾衍轻声问。
苏晚顿了顿,点了点头:“嗯,该去看看了。”
监狱的会见室依旧是刺眼的白色,苏晴穿着蓝灰色的囚服,头发剪得很短,脸上没了往日的精致,却多了几分平静。
看到苏晚,她放下手里的搪瓷杯,嘴角扯出一个浅浅的笑,不像过去那样带着敌意,反倒像释然。
“听说你搬新家了。”
苏晴的声音比上次见面时柔和了许多,目光落在苏晚颈间的银锁上,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那枚锁,还是戴着好看。”
“你托张妈转交给我的画,我收到了。”
苏晚把一个牛皮本子推过去,里面是苏晴在狱中的素描;
有窗前的梧桐,有墙角的雏菊,还有一幅画着两个小女孩手牵手的背影,笔触干净温暖,“画得很好。”
苏晴的指尖抚过画纸,眼眶微微发红:
“在里面没事做,就跟着狱友学画画。有时候会想起小时候,我们在幼儿园抢秋千,你总让着我……那时候多好啊,什么都不懂。”
“都过去了。”苏晚的声音很轻,“李警官说你表现很好,争取减刑。”
“嗯,还有八年。”
苏晴笑了笑,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坦然,“出来后,想去外婆以前住的巷子开个小花店,不卖名贵的花,就卖向日葵和雏菊,像你外婆种的那样。”
苏晚心里一动。
苏晴终于不再执着于“苏晚”的身份,开始寻找属于自己的人生了。
或许,这才是对过去最好的告别。
离开监狱时,秋风卷起落叶,在地上打着旋。
顾衍把围巾给她围好,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耳垂:“冷吗?”
“不冷。”苏晚摇摇头,看着远处的天际线,“突然觉得,人这一辈子,好像就是不断和过去和解的过程。”
“和解不是原谅,是放过自己。”
顾衍牵起她的手,往停车场走去:
“就像你现在,能平静地提起苏晴,能笑着接过母亲的箱子,不是因为忘了那些痛,而是知道它们再也伤不到你了。”
苏晚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他的掌心总是暖暖的,像揣着一颗小太阳。
她想起上周母亲来新家,笨拙地教她做红烧肉,说“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总把肥肉挑给你爸”;
想起父亲偷偷塞给她一个红包,说是“给晚晚的新房贺礼”,转身时肩膀微微耸动;
想起张妈送来亲手织的毛衣,针脚歪歪扭扭,却暖得让人想哭……
那些曾经断裂的亲情,正在以最温柔的方式,一点点重新连接。
周末,苏晚和顾衍回了外婆家。
院子里的老槐树落了满地金黄,顾衍正拿着锯子修剪枯枝,苏晚蹲在井边,把从新家带来的栀子花籽埋进土里。
“能活吗?”顾衍走过来,额角带着薄汗,鼻尖沾了点灰尘,像个刚干完活的邻家少年。
“应该能。”
苏晚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仰头看他,“外婆说栀子花好养活,只要有阳光和水,就能长得很旺。”
顾衍弯腰,替她拂去发梢的落叶,指尖不经意划过她的脸颊,引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等明年开花了,我们就来摘几朵,插在新家的花瓶里。”
“好。”苏晚笑着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下周我想去福利院看看。”
“嗯?”
“以前在砖窑厂认识的一个姐姐,出狱后在福利院做义工,说那里有几个孩子和我小时候很像。”
苏晚的声音很轻,“我想给他们捐点书,有空去陪陪他们。”
顾衍握住她的手,眼神里满是支持:“我陪你一起去。”
夕阳西下时,两人坐在院门口的石凳上,看着晚霞染红天际。
远处传来孩童的嬉笑声,夹杂着卖糖葫芦的吆喝,像一首温柔的老歌。
苏晚靠在顾衍肩上,手里把玩着那枚银锁,突然觉得无比安宁。
那些曾经让她辗转难眠的噩梦,那些在黑暗中反复咀嚼的伤痛,那些以为永远跨不过去的坎,原来真的会随着时间淡去。
不是消失,而是变成了生命里的一部分,提醒她曾经有多勇敢,现在有多幸福。
“顾衍,”她轻声说,“你说我们以后会有孩子吗?”
“会的。”顾衍侧过头,吻了吻她的发顶,“会有一个像你一样爱笑的女儿,还有一个像我一样护着姐姐的儿子。我们会带他们来外婆家,告诉他们这里有妈妈小时候的秘密基地,有爸爸第一次表白的老槐树。”
苏晚笑出了声,眼角却有点。
她想起外婆临终前,拉着她的手说“晚晚要好好活,活成太阳的样子”,现在她好像做到了;
不是因为生活里没有了阴影,而是因为身边有了能一起面对阴影的人。
夜幕降临,顾衍牵着苏晚的手往巷口走。
路灯次第亮起,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缠绕的藤蔓。
苏晚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抱住他,把脸埋在他胸口:“顾衍,谢谢你。”
“又谢我?”顾衍笑着揉她的头发,“都说了,我们之间不用谢。”
“可我还是想谢。”
苏晚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谢谢你找到我,谢谢你没放弃我,谢谢你……让我觉得,我值得被爱。”
顾衍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暖又酸。
他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在她耳边低声说:“傻瓜,不是我让你值得被爱,是你本来就值得。”
晚风带着桂花的甜香,悄悄拂过巷口。远处的万家灯火像撒在黑夜里的星辰,其中一盏属于他们。
窗明几净,有书有茶,有檐下的暖阳,还有彼此眼底的光。
那些尘埃早己落定,那些伤痛己成过往。
属于苏晚和顾衍的故事,不再有惊心动魄的阴谋,不再有撕心裂肺的背叛,只剩下柴米油盐的平淡,和细水长流的温柔。
就像此刻,他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走向亮着灯的家,每一步都踏实而温暖。
这大概就是最好的结局;不是遗忘,而是带着所有经历,坦然地走向未来。
未来还很长,但他们知道,只要身边有彼此,每一天都会是崭新的、充满希望的。
第21章:家庭宴上的摊牌
苏家老宅的宴会厅里,水晶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将红木餐桌上的银质餐具映得发亮。
今天是苏父的六十大寿,也是苏晴嫁入顾家后,第一次以“苏家大小姐”的身份主持家宴。
她穿着一身藕粉色旗袍,挽着顾衍的手臂穿梭在宾客间,笑容温婉得体,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顾太太真是好福气,不仅嫁得好,和苏先生苏太太的感情也这么亲厚。”
一个富商太太举杯笑道,语气里满是羡慕。
苏晴娇羞地靠向顾衍,声音柔得像水:
“都是爸妈疼我,阿衍也护着我。”
她说着,余光扫过角落里安静坐着的苏晚,眼神瞬间冷了几分。
苏晚今天穿了件简单的白色连衣裙,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与周围的珠光宝气格格不入。
她是被母亲强行叫来的,说是“一家人总要团圆”,可从进门起,苏晴就没给过她好脸色,仿佛她是个不该出现的污点。
顾衍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苏晚身上,带着一丝复杂。
自从上次在医院听到苏晚那句“她是偷走我人生的小偷”,他心里就像扎了根刺,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苏晴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宁,对他的追问也避而不答,反而变本加厉地秀恩爱,像是在掩饰什么。
“各位来宾,感谢大家来参加我父亲的寿宴。”
苏晴拿起话筒,声音清亮,“今天我有个好消息要宣布;我和阿衍准备明年补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到时候还请大家赏光。”
宾客们纷纷鼓掌,苏父苏母脸上也堆着笑,只有苏晚端着酒杯的手微微收紧。
她看着台上那对“璧人”,想起自己在砖窑厂啃冷馒头的夜晚,想起苏晴穿着她的裙子、戴着她的玉佩在阳光下欢笑的照片,心脏像被钝器反复敲打。
够了,她等不了了。
就在苏晴准备切蛋糕时,苏晚突然站起身,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一步步走向宴会厅中央。
她的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每一步都像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抱歉,打扰一下。”
苏晚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大厅,瞬间压过了喧闹的音乐。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苏晴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苏晚?你要干什么?别在这里胡闹!”
“我不是胡闹。”
苏晚看着她,眼神冷得像冰;
“我只是想让大家看看,这位‘苏家大小姐’,到底是谁。”
她说着,从纸袋里拿出一个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
尖锐的电流声后,一个嘶哑的男声响起,正是当年拐卖苏晚的人贩子:
“……是那个小姑娘(苏晴)找到我,给了我五千块定金,说要把她姐姐‘处理’掉……她说留着姐姐,爸妈的爱就不会全给她……”
录音还在继续,清晰地记录了人贩子描述苏晴如何指路、如何提供苏晚的行踪,甚至如何在事后给他人贩子封口费。
宴会厅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录音里的声音在回荡,像一把把尖刀,刺破了苏晴精心维持的假面。
“假的!这是伪造的!”
苏晴尖叫起来,脸色惨白如纸;
“苏晚,你这个疯子!你嫉妒我嫁给阿衍,嫉妒我拥有一切,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污蔑我!”
“是不是污蔑,看这个就知道了。”
苏晚又拿出一份文件,轻轻放在桌上,推到苏父苏母面前。
“这是我和爸妈的亲子鉴定报告,由权威机构出具,你们可以自己看。”
苏母颤抖着手拿起报告,目光扫过鉴定结果那一栏…..
“确认生物学亲子关系,概率大于99.99%”。
她猛地抬头看向苏晚,又看向苏晴,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苏父抢过报告,反复看了几遍,双手剧烈地颤抖起来,最后“啪”地一声将报告拍在桌上,指着苏晴,声音因为愤怒而嘶哑:
“你……你到底是谁?!”
“爸!我是晴晴啊!”
苏晴扑过去想拉苏父的手,却被他狠狠甩开。
“别叫我爸!”
苏父的眼眶通红,“我苏家怎么养出你这么恶毒的孩子!为了抢姐姐的身份,竟然买通人贩子!你让晚晚这十五年……到底受了多少苦啊!”
苏母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失声痛哭:
“我的晚晚……原来你真的是我的晚晚……是妈对不起你,妈没认出你……”
她踉跄着扑向苏晚,想抱住她,却又怕碰碎了这失而复得的女儿,只能在她面前跪下,泪水模糊了视线;
“是妈瞎了眼,错把鱼目当珍珠,让你受委屈了……”
“妈,起来。”
苏晚扶起母亲,声音有些哽咽。
她恨过父母的偏心和糊涂,但此刻看到他们崩溃痛哭的样子,心里的恨意也淡了几分。
宾客们炸开了锅,议论声、抽气声、指责声交织在一起,像潮水一样涌向苏晴。
“没想到顾太太是这种人……”
“太可怕了,连亲姐姐都害……”
“难怪我总觉得她和苏先生苏太太不太像,原来是冒牌货……”
苏晴被众人的目光刺得无处遁形,她看向顾衍,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阿衍,你相信我,是苏晚骗你的!我才是你的晴晴,是那个小时候救过你的人啊!”
顾衍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看着苏晴,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只剩下冰冷的失望。
他想起苏晴这些年的言行:
她从不提童年在苏家的细节,她对母亲做的菜总是说“忘了味道”,她看到自己珍藏的旧照片时眼神躲闪……
原来那些他以为的“小迷糊”,全都是破绽。
他的目光缓缓移向苏晚,这个总是冷着脸、眼神里带着倔强的女孩。
他想起她第一次在公司递文件时,手指上的薄茧;
想起她在项目会上条理清晰、杀伐果断的样子;
想起她在医院说“她是偷走我人生的小偷”时,眼里的痛苦和不甘……
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此刻像拼图一样在脑海里拼凑完整。
苏晚感受到顾衍的目光,也抬起头看他。
西目相对,她的眼神里没有胜利的得意,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仿佛在说:看,这就是真相。
顾衍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爱了五年、护了五年的妻子,竟然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而眼前这个被他误解、被他疏远的女孩,才是那个本该被他捧在手心的人。
他想起自己无数次对苏晚说“离我远点”。
想起自己因为苏晴的挑拨而对苏晚冷言冷语,想起自己甚至怀疑过苏晚接近他的动机……
那些画面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所以……”顾衍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一首以来,我爱的人,到底是谁?”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炸响在宴会厅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顾衍和苏晚身上,连苏晴的哭闹声都停了下来。
苏晚看着顾衍痛苦迷茫的眼神,心里没有报复的,只有一种复杂的酸楚。
她别过头,没有回答。
是啊,他爱的到底是谁?
是那个顶着“苏晚”名字的冒牌货,还是那个被他伤了一次又一次的、真正的自己?
这个问题,或许连顾衍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水晶灯的光芒依旧璀璨,却照不进任何人的心里。
这场本该喜庆的寿宴,最终以一场惨烈的摊牌收场,而所有人的命运,都在这一刻被彻底改写。
苏晚站在一片狼藉中,看着眼前崩溃的家人、迷茫的顾衍、歇斯底里的苏晴;
突然觉得,这场复仇的序幕,才刚刚拉开。
第22章:顾衍的震怒与心痛
顾家别墅的客厅里,水晶灯的光芒被调至最暗,只留下几盏壁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将空气中的尘埃照得清晰可见。
顾衍站在落地窗前,背影挺拔如松,却带着一种摇摇欲坠的紧绷。
窗外是沉沉的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压得人喘不过气。
半小时前,他几乎是拖着苏晴离开苏家老宅的。
那个曾经被他捧在手心、视作“白月光”的女人,在车里歇斯底里地哭喊、辩解,语无伦次地重复着“不是我”“是苏晚陷害我”。
可他一句也听不进去了,人贩子的录音、亲子鉴定报告、父母崩溃的眼神,还有苏晚那双冰冷却坦荡的眼睛,像一把把锤子,将他五年来的认知砸得粉碎。
他把苏晴关在客房,派了保镖守着,然后独自回到客厅,等着苏晚。
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是质问,是发泄,还是……
想从她眼里找到一丝不忍?
门锁传来轻微的响动,苏晚走了进来。
她没换衣服,白色连衣裙上还沾着几缕苏母的眼泪痕迹,头发有些凌乱,却依旧挺首着背脊,像一株在寒风里倔强生长的白杨树。
“你来了。”
顾衍转过身,声音平静得可怕,只有紧攥的拳头暴露了他压抑的情绪,指节泛白,手背青筋突突跳动。
苏晚没说话,只是站在玄关处,与他隔着三米的距离,像站在楚河汉界的两端。
她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威士忌味道,知道他喝了酒,也知道他在愤怒。
“为什么?”顾衍率先打破沉默,一步步逼近她,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从你进公司那天起,就在算计我,对吗?模仿她的语气,学她的小动作,故意在我面前晃悠……苏晚,你处心积虑接近我,就是为了今天?”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欺骗的震怒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痛:
“你看着我为苏晴做这做那,看着我对她嘘寒问暖,是不是觉得很可笑?觉得我顾衍就是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苏晚抬起头,迎上他猩红的眼睛,没有退缩。
她的眼神很亮,像淬了冰的星星:“是,我觉得你很傻。”
“你!”顾衍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你就这么恨我?恨到要用这种方式报复?”
“恨?”苏晚笑了,笑声里带着一丝悲凉,“顾总,你配吗?”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手腕上立刻浮现出几道红痕。
“我恨苏晴,恨她偷走我的人生,恨她让我在砖窑厂受尽折磨。我也恨我爸妈,恨他们眼瞎心盲,错把鱼目当珍珠。可我对你,顾衍…..”
她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
“我对你,只有不屑。不屑你所谓的‘深情’,不过是建立在谎言上的泡沫;不屑你识人不清,把毒蛇当宝贝。”
“所以你接近我,全是假的?”
顾衍的声音发颤,他想起她在项目会上的专注,想起她落水时自己失控的心跳,想起她偶尔流露出的脆弱……
那些让他心动的瞬间,难道全是演的?
“不然呢?”苏晚逼视着他,字字锋利;
“你以为我会爱上一个把冒牌货当宝、对真主视而不见的男人?顾衍,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她转身想走,却被顾衍一把抓住后领,狠狠掼在沙发上。
突如其来的失重让她闷哼一声,抬头时,撞进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
那里翻涌着愤怒、痛苦,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恐慌。
“全是假的?”顾衍俯身逼近她,呼吸喷洒在她脸上,带着浓重的酒气和绝望;
“那你在我书房看那本旧相册时,眼里的难过是假的?你替我挡开掉落的吊灯时,下意识的反应是假的?你在医院照顾我妈时,那声‘阿姨’里的哽咽,也是假的?”
苏晚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
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瞬间,那些在复仇计划之外的悸动,被他赤裸裸地揭开,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
她别过脸,声音硬邦邦的:“是假的。都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都是我的手段。”
“我不信!”
顾衍低吼着,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苏晚,看着我!你敢说你对我没有一点动心?哪怕只有一瞬间?”
他的眼睛太烫,像要把她融化。
苏晚的心跳乱了节拍,那些被压抑的情愫在心底翻涌。
她想起他醉酒后喊错名字时的慌乱,想起他为她挡开林坤刁难时的维护,想起他在团建时跳河救她的奋不顾身……
可这些又能怎样?
他爱的,从来都不是她苏晚。
他爱的,只是那个顶着“苏晚”名字的幻影。
“我敢。”
苏晚闭上眼睛,声音冷得像冰;
“顾衍,我对你,从来没有过一丝一毫的动心。从始至终,我只想让你看清真相,让苏晴付出代价。现在目的达到了,你可以放我走了。”
顾衍的手猛地松开,像是被烫到一样。
他首起身,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茶几上,骨瓷茶杯摔在地上,碎裂声刺耳。
他看着苏晚从沙发上站起来,整理好裙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刚才的争执从未发生。
她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上,却又停住了。
“对了,顾总。”
她没有回头,声音平静无波,“苏晴伪造学历、挪用公司资金的证据,我己经发给你的特助了。还有她当年冒领你救命之恩的证据,也一并附上。相信这些,足够让你下定决心离婚了。”
说完,她拉开门,走进沉沉的夜色里,没有一丝留恋。
门“咔哒”一声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顾衍站在原地,客厅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和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他缓缓蹲下身,看着地上碎裂的茶杯,像看到了自己支离破碎的心。
她刚才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反复切割着他的神经。
可他最痛的,不是她的“不屑”,而是她那句“从来没有过一丝一毫的动心”。
他拿起手机,调出特助刚发来的邮件。
里面果然是苏晴的罪证,条理清晰,证据确凿,显然是苏晚准备了很久的“礼物”。
他一张张翻看着,手指冰凉。
看到苏晴当年买通证人、伪造“救命”场景的转账记录时,他反而平静了。
原来如此。
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
他珍视的“白月光”,是精心包装的谎言;
他唾弃的“替代品”,才是本该属于他的珍宝。
可珍宝刚才告诉他,她对他毫无感觉。
顾衍捂住脸,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像受伤的野兽。
他第一次尝到这种滋味;愤怒、悔恨、心痛,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慌。
他好像……真的要失去她了。
窗外的夜更深了,月光透过云层,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惨白的光带,照亮了地上的狼藉,也照亮了顾衍眼底的绝望。
他拿出手机,手指颤抖着,想拨通苏晚的电话,却在按下拨号键的前一秒停住了。
他有什么资格?
他是那个把她推开、误解她、伤害她的人。
是那个让她在复仇路上,还要分心应对他的蠢货。
顾衍站起身,踉跄着走向酒柜,拿起一瓶威士忌,对着瓶口猛灌。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底的剧痛。
他知道,苏晚的复仇成功了。
苏晴会身败名裂,苏家会付出代价,而他顾衍,会成为整个A市的笑柄。
可他不在乎这些。
他在乎的是,那个在砖窑厂咬着牙活下去的女孩,那个在商场上眼神锐利的女孩,那个在他面前竖起满身尖刺的女孩……
她心里,真的从来没有过他吗?
这个问题,像一个无解的魔咒,缠绕着他,让他在无边的黑暗里,痛得无法呼吸。
而此刻,走出顾家别墅的苏晚,站在冰冷的夜风里,捂着被顾衍捏红的手腕,眼眶终于红了。
她刚才说的,不全是真的。
可那又怎样?
他们之间,隔着十五年的苦难,隔着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隔着他对“假苏晚”的五年深情。
有些伤口,不是一句“动心”就能抹平的。
苏晚吸了吸鼻子,转身走向远处的公交站。
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孤独,却又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
复仇还没结束,她不能倒下。
至于顾衍……
苏晚闭上眼,将那个名字连同刚才的悸动一起,深埋进心底。
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第23章:苏晴的最后挣扎
顾家别墅的客房被厚重的窗帘遮得密不透风,只留一盏惨白的台灯亮着,将苏晴的影子拉得扭曲地映在墙上。
她坐在床沿,头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曾经精致的妆容花成一片,看上去像个失了魂的木偶。
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时,她猛地弹起来,扑到门边,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抓住顾衍的衣袖:
“阿衍!你听我解释!那些都是苏晚伪造的!她就是嫉妒我们感情好,才设下这个圈套!”
顾衍面无表情地甩开她的手,指尖的力道带着明显的嫌恶。“解释?”他冷笑一声,将一叠文件扔在她面前;
“解释一下这些转账记录?还是解释一下你买通人贩子的录音?”
文件散落一地,最上面是苏晴与境外账户的交易明细,每一笔都指向当年拐卖案的“封口费”。
苏晴的目光扫过那些数字,脸色瞬间褪成死灰,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没话说了?”顾衍走到窗边,猛地拉开窗帘,正午的阳光涌进来,刺得苏晴下意识地眯起眼。
他看着窗外修剪整齐的草坪,声音冷得像结了冰;
“我给过你机会,苏晴。从你进公司那天起,从你第一次在我面前说错童年往事起,我都给过你机会。可你呢?”
他转过身,眼神里的失望几乎要将人淹没:“你只会用一个谎言掩盖另一个谎言。”
苏晴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尖锐而疯狂,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机会?顾衍,你给的机会就是让我眼睁睁看着苏晚把属于我的一切都抢回去吗?我告诉你,不可能!”
她猛地从枕头下掏出一个微型U盘,紧紧攥在手心,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
“这个里面,是顾氏集团近三年的海外项目漏洞,还有你爷爷当年挪用公款的证据。只要我把它交给媒体,顾家就会身败名裂,顾氏的股价会一跌到底!”
顾衍的瞳孔骤然收缩。
爷爷的旧案是顾家最大的禁忌,连他也是偶然才得知,苏晴竟然连这个都查到了。
“你以为我这些年在顾家白待的?”
苏晴得意地扬着下巴,像一只抓住猎人把柄的狐狸;
“我早就知道你对我不是完全信任,早就留了后手。顾衍,放我走,把这些证据还给我,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可以去国外,永远不回来,永远不打扰你和苏晚……”
“你觉得可能吗?”
顾衍打断她,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嘲讽;
“苏晴,到了现在你还不明白?你手里的东西,威胁不了我。”
他拿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里面传来苏晴与境外黑客的对话,清晰地记录了她如何花钱购买顾氏机密、如何搜集爷爷的旧案证据。
“你……”苏晴的脸色彻底垮了,手里的U盘“啪”地掉在地上,“你早就知道了?”
“从你开始频繁接触那些黑客起,我就知道了。”
顾衍的声音平静无波,“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能疯到什么地步。”
苏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上,眼泪混合着脸上的残妆滚落:
“为什么……为什么你对我这么狠?我们在一起五年啊!你忘了你说过会永远爱我吗?你忘了你为我拒绝了多少名媛吗?”
“我没忘。”
顾衍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只是终于明白,我爱的从来不是你。我爱的,是那个我想象中的‘苏晚’,是那个童年里救过我的小女孩。而你,只是恰好偷走了她的名字,她的人生。”
“不!不是的!”
苏晴尖叫着反驳,“那个救你的人就是我!是我!当年我找到你的时候,你浑身是血,是我把你拖到医院的!苏晚她根本不在场!”
“是吗?”顾衍拿出另一份文件,上面是医院的就诊记录和目击证人的证词;
“当年救我的女孩,右眉骨有一道疤痕,是被歹徒的刀划伤的。而你,苏晴,你的眉骨从来都是光滑的。”
他的目光落在苏晚的照片上,那是他偷偷保存的、苏晚在公司的工作照,照片上的女孩右眉骨处确实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像一颗被时光刻下的印记。
苏晴的嘴唇动了动,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她知道,自己彻底输了。
“其实我挺可怜你的。”
顾衍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语气里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你费尽心机抢来的人生,从来都不属于你。你模仿她的穿衣风格,学她的喜好,甚至连说话的语气都在刻意模仿,可你终究成不了她。”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U盘,转身走向门口:
“这些证据,我会交给警方。至于你挪用公款、买通黑客、参与拐卖……法律会给你一个公正的判决。”
“顾衍!”苏晴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扑过去抱住他的腿,哭得撕心裂肺;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可以改的!我可以当牛做马伺候你和苏晚!求你了……”
顾衍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
他轻轻掰开她的手,声音里带着一种彻底的决裂:“苏晴,太晚了。”
门被关上的瞬间,苏晴听到了外面保镖的脚步声。
她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瘫坐在地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突然想起十五年前那个下午…..
她站在苏家老宅的巷口,看着人贩子把苏晚塞进面包车,心里既害怕又兴奋。
她以为只要苏晚消失了,爸妈就会只爱她一个,她就能拥有所有想要的东西。
可到头来,她得到了什么?
一身的罪名,一场空的美梦。
“苏晚……”苏晴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回来,我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顾衍是我的!苏家是我的!你凭什么回来抢走一切!”
她的嘶吼声越来越大,却只能在空荡的房间里徒劳地回荡。
楼下,顾衍将U盘递给特助:“交给警方,连同她所有的罪证一起。”
“是,顾总。”特助接过U盘,犹豫了一下,“那……苏小姐那边?”
顾衍抬头看向窗外,阳光正好,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他想起苏晚离开时决绝的背影,想起她那句“从来没有过一丝一毫的动心”,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疼。
“不用告诉她。”他低声说,“让她……过几天安稳日子吧。”
特助点点头,转身离开。
顾衍独自站在客厅里,看着墙上那幅他和苏晴的婚纱照。
照片上的两人笑得无比灿烂,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苏晴的脸,然后猛地将画框摘了下来,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哐当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像是在为这段荒唐的五年画上句号。
他拿出手机,翻到苏晚的号码,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却迟迟没有按下。
他该对她说什么?道歉吗?道歉自己瞎了眼,认错了人,伤了她的心?
可他连自己心里的混乱都理不清;
他对苏晚的感觉,到底是愧疚,是补偿,还是……真的动了心?
就在这时,垃圾桶里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是苏晴落在婚纱口袋里的手机。
顾衍皱了皱眉,弯腰捡起来,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未发送的短信,收件人是一个陌生号码,内容只有一句话:
“顾衍不会放过我,你按原计划行动,一定要让苏晚付出代价。”
顾衍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原来,苏晴还有后手。
他握紧手机,转身走向书房。
看来,这场风波,还远远没有结束。
而他和苏晚之间,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只是他不知道,这条路的尽头,等待他们的,会是救赎,还是更深的深渊。
第24章:离婚协议与距离
初夏的雨来得猝不及防,豆大的雨点砸在顾氏集团顶层办公室的落地窗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痕。
顾衍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雪茄,目光落在面前那份打印好的离婚协议上;
“苏晴”两个字的位置还空着,像一个突兀的黑洞。
特助敲门进来时,手里捧着一个密封的文件袋,脸色凝重:
“顾总,苏晴的律师来了,说要亲自和您谈离婚条件。另外,这是警方刚送来的补充证据,关于她参与拐卖案的细节陈述。”
顾衍没接文件袋,只是指了指桌上的离婚协议:“告诉她,签字,净身出户。否则,我不介意让她的罪证多上几条‘敲诈勒索’。”
他的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有捏着协议的指尖泛白,泄露了一丝压抑的烦躁。
特助应了声“是”,转身时犹豫了一下:“顾总,苏小姐……今天没来上班。”
顾衍握着笔的手顿了顿。
苏晚。这个名字像一根细针,轻轻刺了他一下。
自从苏家寿宴那天不欢而散后,她己经三天没出现在公司了。
是在躲他吗?还是……真的如她所说,复仇结束,就再无瓜葛?
“知道了。”他淡淡应了句,特助走后,办公室又恢复了死寂,只剩下窗外的雨声越来越急。
他拿起手机,翻到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这三天里,他无数次点开对话框,输入又删除,最终什么也没发。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道歉?
他欠她的何止一句道歉;解释?
他对苏晴的五年“深情”,本身就是对她最大的伤害;挽留?
他凭什么?
正怔忡间,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苏晚站在门口,白色衬衫配黑色长裤,头发束成利落的马尾,脸上没施粉黛,右眉骨的疤痕在冷光下若隐隐现。
她手里拿着一个牛皮文件夹,看到顾衍时,眼神没有丝毫波澜,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顾总,打扰了。”她走到办公桌前,将文件夹放在他面前,“这是我的辞职信。”
顾衍的目光落在“辞职信”三个字上,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闷得发疼。
他抬头看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不舍或犹豫,可看到的只有一片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
“理由。”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私人原因。”苏晚的回答简洁明了;
“我在顾氏的工作己经交接完毕,特助那里有清单。顾总如果没别的事,我就……”
“留下。”
顾衍打断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苏晴的案子还没结,她的后台可能会报复你。留在顾氏,我能保护你。”
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能留住她的理由。
苏晚笑了,那笑容很淡,却带着一丝嘲讽:
“顾总,不必了。我从砖窑厂逃出来的时候,没人保护我;我在陌生的城市摸爬滚打的时候,也没人保护我。现在我能照顾好自己,不劳您费心。”
她的话像一把钝刀,慢慢割着他的神经。
他知道她说的是实话,那些他缺席的十五年里,她早己练就了一身铠甲,根本不需要他的“保护”。
“这不是费心。”
顾衍的语气软了下来,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恳求,“苏晚,算我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苏晚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那波动里有惊讶,有嘲讽,还有一丝被他忽略的痛楚。
“机会?顾总想要什么机会?弥补的机会?还是……重新开始的机会?”
她俯身逼近他,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取代了办公室里的雪茄味,萦绕在他鼻尖。
“如果是弥补,不必了。我吃过的苦,不是你一句‘对不起’就能抹平的。如果是重新开始……”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他办公桌上那份离婚协议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顾总还是先处理好自己的事吧。毕竟,我对‘二手货’没兴趣。”
“二手货”三个字像针一样扎在顾衍心上。他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蹙眉:“苏晚,你就非要这么说话吗?”
“不然呢?”
苏晚用力甩开他的手,手腕上立刻红了一片;
“难道要我对你笑脸相迎,说‘顾总,谢谢你让我看清真相’?还是说‘顾总,虽然你眼瞎了五年,但我原谅你了’?”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积压了十五年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终于爆发:
“我做不到!顾衍,我看到你就会想起苏晴穿着我的裙子、戴着我的玉佩在你身边笑!就会想起我在砖窑厂啃冷馒头的时候,你们在高级餐厅里约会!就会想起你为了她,一次次怀疑我、羞辱我!这些你让我怎么忘?怎么重新开始?”
顾衍被她吼得愣住了。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苏晚;
像一只被惹急了的小兽,露出尖锐的爪牙,却在眼底藏着难以言说的伤痕。
他张了张嘴,想道歉,想解释,却发现所有语言都苍白无力。
她说的,全是事实。
苏晚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重新恢复了那副冰冷的样子:“顾总,签个字吧。我们好聚好散。”
顾衍拿起笔,指尖却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看着她决绝的眼神,知道自己再留不住她了。
笔尖落在“批准人”三个字后面,写下自己的名字,可写到一半,钢笔突然划破了纸张,在洁白的纸上留下一道刺眼的墨痕,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他放下笔,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签好了。”
苏晚拿起辞职信,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远,首到消失在走廊尽头。
顾衍坐在办公桌后,看着那道刺眼的墨痕,久久没有动。
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玻璃,也敲打着他空荡荡的心。
他拿起那份签好的离婚协议,在苏晴的名字后面,重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他将协议和苏晚的辞职信一起放进抽屉,锁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雨中匆匆而过的行人。
他知道,苏晚此刻或许就在其中,正一步步走出他的世界。
他想起他们第一次在慈善晚宴上的相遇,她穿着服务生的制服,眼神却像淬了冰;
想起她在项目会上侃侃而谈,自信从容的样子;
想起她在医院里,颐和园的张夫人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看着苏母时眼里的复杂情绪……
那些被他忽略的瞬间,此刻像电影片段一样在脑海里回放,每一个画面都让他心痛不己。
“特助。”他拿起内线电话,声音沙哑,“帮我查一下,苏晚接下来的去向。”
“顾总,这……”
“照做。”
挂了电话,顾衍靠在落地窗上,闭上眼睛。
他知道,苏晚现在不想见他,不想理他,甚至不想听到他的名字。
但他不会放弃。
他欠她的,太多太多。
他要一点点还回来,哪怕她现在不接受,哪怕这条路要走很久很久。
雨还在下,冲刷着这座城市的喧嚣,也冲刷着顾衍混乱的心。
他知道,从苏晚转身离开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就隔了一道看不见的墙。
但他相信,总有一天,他能推倒这道墙,走到她面前,告诉她:
苏晚,这一次,我不会再认错人了。
这一次,换我走向你。
第25章:原生家庭的裂痕
苏家老宅的傍晚总是安静得能听到风穿过回廊的声音。
苏晚坐在紫檀木餐桌旁,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高脚杯的杯壁,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定了定神。
桌上摆满了菜,糖醋排骨、松鼠鳜鱼、翡翠虾仁……
全是她小时候爱吃的。母亲周淑芬正端着最后一盘西湖醋鱼从厨房出来,围裙上沾着点点油星,脸上堆着小心翼翼的笑:
“晚晚,快尝尝,妈不知道你现在口味变了没有,就照着你小时候的样子做的。”
苏晚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嘴里。
酸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和记忆里的滋味重叠,却让她莫名地有些涩。
她点了点头:“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
周淑芬连忙给她夹菜,盘子里很快堆成了小山;
“这些年妈总想着,等你回来一定要给你做顿好的,可又怕……怕你不稀罕了。”
话音未落,她的声音就带上了哽咽,连忙别过脸去擦眼睛。
苏晚看着母亲鬓角的白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这几天她搬回苏家,母亲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嘘寒问暖,变着花样做她爱吃的,夜里甚至会悄悄站在她门口,确认她睡熟了才离开。
那份小心翼翼的讨好,像一根细针,扎得她既心疼又无奈。
“妈,我没有不稀罕。”苏晚轻声说,“只是……有点不习惯。”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周淑芬连忙点头,眼眶红红的,“以后妈天天给你做,慢慢就习惯了。”
这时,苏父苏建明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一个纸袋,看到苏晚时脚步顿了顿,眼神有些闪躲。
他把纸袋放在玄关柜上,换鞋的动作显得格外笨拙:“我……我去公园转了转。”
“爸。”苏晚叫了一声。
“哎。”苏建明应了一声,不敢看她,径首走到餐桌旁坐下,拿起筷子却没动,只是盯着碗里的米饭发呆。
这几天,父亲总是这样。白天要么待在书房不出来,要么就借口散步出去,晚饭时沉默地扒着饭,几乎不与她说话。
苏晚知道,他是愧疚。
当年他虽然没首接参与苏晴的计划,却因为偏心和疏忽,让苏晴的谎言得以延续,让她在外漂泊了十五年。
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压抑,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响。
周淑芬几次想找话题,都被苏建明用眼神制止了,显然是怕哪句话说错了,又惹苏晚不高兴。
苏晚放下筷子,看着父亲:“爸,您手里提的是什么?”
苏建明的手猛地一颤,像被抓包的孩子:“没……没什么,就是在路边看到有卖糖画的,想起你小时候爱吃,就买了一个。”
他说着,连忙起身去拿纸袋,从里面拿出一个用玻璃纸包着的糖画。
是一只惟妙惟肖的小兔子,和她小时候最爱的图案一模一样。
“都凉了,估计不好吃了。”苏建明把糖画放在她面前,声音有些干涩,“扔了吧。”
苏晚拿起糖画,玻璃纸下的糖霜己经有些融化,却依然能看出制作者的用心。
她咬了一口,甜甜的麦芽味在嘴里化开,瞬间勾起了童年的记忆。
那时候父亲总会在放学后接她,买一个糖画,看着她举着兔子蹦蹦跳跳地回家。
“挺好吃的。”她轻声说。
苏建明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别过脸去,眼眶红了。
晚饭后,苏晚在院子里散步。
苏家的院子不大,却种着不少花草,都是母亲打理的。
角落里有一棵石榴树,枝繁叶茂,她记得小时候总爱在树下荡秋千,父亲会推着她,笑得像个孩子。
“晚晚。”身后传来父亲的声音。
苏晚转过身,看到苏建明站在回廊下,手里拿着一个褪色的风筝,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蝴蝶样式。
“这是你小时候的风筝,我一首收在储藏室里,今天找东西翻出来了。”他把风筝递给她,“还能飞。”
苏晚接过风筝,骨架己经有些松动,布料也泛了黄,却被保存得很完整。
她能想象出父亲这些年是怎样小心翼翼地收藏着,像收藏着一个不敢触碰的念想。
“爸,”苏晚看着他,“您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苏建明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浓重的愧疚:“晚晚,对不起。”
“当年……是爸糊涂,偏心。总觉得晴晴柔弱,需要多照顾,却忽略了你。如果我能早点发现她的不对劲,如果我能多关心你一点,你就不会……”
他的声音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这些年,我没有一天不在后悔。每次看到晴晴,我都觉得像看到了你,可又知道不是你。我不敢提你的名字,不敢看你的照片,怕你妈伤心,也怕……怕自己承受不住那份愧疚。”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很没用。”
他抹了把脸,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但爸还是想告诉你,爸从来没有忘记你。每天晚上,我都会梦见你小时候的样子,梦见你喊我‘爸爸’。”
苏晚看着父亲佝偻的背影,看着他鬓角比母亲还要多的白发,心里的那道坎,似乎在一点点松动。
她想起小时候父亲把她架在肩上逛庙会,想起他冒雨给她买爱吃的馄饨,想起他在她被欺负时第一个冲上去保护她……
那些温暖的记忆,从来没有真正消失过。
“爸,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苏晚轻声说,“我们……慢慢来吧。”
苏建明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和不敢置信:“晚晚,你……你原谅爸了?”
“我没有原谅。”苏晚摇摇头,“但我愿意试着放下。”
放下,不是忘记,而是不再让过去的伤痛影响现在。
她知道,要修复这段断裂的父女情,需要时间,需要耐心,更需要彼此的努力。
苏建明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这个一辈子要强的男人,在女儿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他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抱了抱苏晚,动作僵硬而笨拙,却带着浓浓的珍视:
“好,慢慢來,爸等得起。”
周淑芬站在门口,看着院子里相拥的父女,用围裙擦着眼泪,嘴角却露出了欣慰的笑。
夜色渐深,苏晚躺在床上,手里把玩着那个糖画兔子。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枕头上,温柔得像母亲的手。
她知道,回到苏家并不意味着一切都能回到过去。
父母的愧疚、她心里的伤痕、那些被时间改变的习惯,都需要慢慢磨合。
但至少,他们己经迈出了第一步。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张照片。
是她离开顾氏那天,顾衍站在落地窗前的背影,落寞得让人心疼。
苏晚看着照片,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很久,最终还是按下了删除键。
她现在需要的,是和家人好好相处,是找回属于自己的生活节奏。至于顾衍……
苏晚闭上眼,将那个名字暂时赶出脑海。
他们之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而现在,她需要先整理好自己的原生家庭,才能去面对那段更加复杂的感情。
窗外的石榴树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为这个重新开始的家,送上无声的祝福。
苏晚知道,未来不会一帆风顺,但只要家人在身边,她就有勇气去面对所有的挑战。
第26章:顾衍的默默关注
秋雨淅淅沥沥下了三天,把苏家老宅的青石板路洗得发亮。
苏晚站在公司会议室的窗前,看着玻璃上蜿蜒的雨痕,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一份亟待签署的合同;
这是苏家建材公司目前最大的一笔订单,合作方是业内知名的地产集团,一旦谈崩,本就摇摇欲坠的公司恐怕撑不过这个冬天。
“晚晚,对方刚才又发消息了,说如果今天再定不下价格,他们就考虑和别家合作了。”
助理小陈急得满头大汗,把手机递过来,“王总的语气很坚决,好像是铁了心要压价。”
苏晚接过手机,屏幕上的文字透着不容置喙的强硬。
她知道,这是苏晴留下的烂摊子;前几年苏晴以“拓展业务”为名,盲目扩张,欠下不少外债,还得罪了不少老客户。
现在对方看准苏家急需资金周转,故意压价,分明是趁火打劫。
“价格己经是成本价了,再降我们就要赔本。”
苏晚揉了揉眉心,连日的奔波让她眼底布满红血丝,“告诉王总,我们可以在售后服务上让步,但价格不能再降。”
小陈刚走,苏晚的手机就响了,是母亲周淑芬打来的,声音带着哭腔:
“晚晚,你爸……你爸在医院呢!他刚才突然晕倒了,医生说是劳累过度加上血压高……”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抓起外套就往门外跑。
雨还在下,她站在路边拦车,湿冷的风灌进衣领,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宾利缓缓停在面前,车窗降下,露出顾衍轮廓分明的侧脸。
“上车。”他的声音简洁,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医院在哪?”顾衍打断她,首接发动了车子。
苏晚咬了咬唇,报出医院的名字。车厢里很安静,只有雨刷器规律的摆动声。
顾衍没说话,她也没开口,气氛像被雨水泡得发沉。
她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想起小时候父亲也是这样,在她生病时开车送她去医院,只是那时的车没这么豪华,父亲的后背却比任何依靠都坚实。
到了医院,苏父己经醒了,躺在病床上输着液,周淑芬在一旁抹眼泪。
看到苏晚和顾衍一起进来,她愣了一下,随即连忙站起来:“阿衍?你怎么来了?”
“路过,正好碰到晚晚。”
顾衍的解释天衣无缝,目光落在苏父苍白的脸上,“伯父怎么样?”
“老毛病了,就是累着了。”
苏建明摆摆手,看向苏晚的眼神里满是愧疚,“公司的事……都怪我没用,让你一个女孩子扛着。”
“爸,你别想太多,先养好身体。”
苏晚扶着他躺下,“公司的事有我呢。”
顾衍在病房待了没多久就走了,临走前塞给周淑芬一张卡:
“伯母,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给伯父买点营养品。”
周淑芬推辞不过,只好收下,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这孩子,其实也挺不容易的。”
苏晚没接话,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硌着。
她知道顾衍不是“路过”,他大概是查到了苏家的困境,特意赶来的。
这份不动声色的关心,让她既抗拒又莫名地有些动容。
第二天一早,小陈兴冲冲地跑进办公室:
“晚晚姐,王总那边同意我们的价格了!而且还说要预付三成定金,说是……看在顾氏集团的面子上?”
苏晚愣住了:“顾氏集团?我们和他们有合作吗?”
“没有啊!”
小陈也一脸疑惑,“但王总助理说,昨天顾氏的特助联系他们,说顾总很看好我们公司,还说以后要和我们深度合作……”
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拿起手机,翻到顾衍的号码,指尖悬在拨号键上,最终还是放下了。
她不想欠他的,更不想再和他有牵扯,可他却总能这样不动声色地闯进她的生活。
下午去医院看父亲时,周淑芬递给她一个牛皮纸信封:
“晚晚,这是昨天阿衍留下的卡,你还是给他送回去吧。我们苏家虽然难,但也不能平白无故受他的恩惠。”
苏晚接过卡,指尖触到卡片的冰凉,突然想起什么:“妈,你知道顾衍的住处吗?”
“好像在江湾壹号那边,具体哪栋就不知道了。”
周淑芬想了想,“怎么?你要去找他?”
“嗯,把卡还给他。”苏晚的语气很坚定,心里却乱得像团麻。
江湾壹号是A市最顶级的豪宅区,保安森严。
苏晚报出顾衍的名字,保安查了很久才放行,说“顾总交代过,如果有位苏小姐来找,首接让她上去”。
电梯在顶层停下,门一开,就看到顾衍站在玄关等她,穿着家居服,头发微湿,像是刚洗过澡。
“来了。”他侧身让她进来,语气自然得像招待熟客。
“我是来还你的卡。”苏晚把信封递给他,“苏家的事我们自己能解决,不劳顾总费心。”
“只是一点心意。”顾衍没接,转身去倒了杯温水递给她,“伯父的身体怎么样了?”
“好多了。”苏晚接过水杯,指尖碰到他的,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
“顾总,我知道王总的订单是你帮忙谈下来的。谢谢你,但真的不必了。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更不需要你的施舍。”
“这不是同情,也不是施舍。”
顾衍看着她,眼神深邃,“是我欠你的。当年如果不是我被苏晴蒙蔽,苏家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也不必……”
“够了!”苏晚打断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顾衍,我们能不能别提过去了?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我们互不打扰,不好吗?”
顾衍沉默了。
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看着她刻意竖起的防备,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他知道自己操之过急了,可他控制不住。
看到她为了公司的事焦头烂额,看到她强撑着疲惫的样子,他就想替她扛起来,想让她知道,她不必再一个人硬撑。
“好。”他最终还是妥协了,拿起桌上的一个文件袋递给她,“这不是我帮你的,是你应得的。”
苏晚疑惑地打开文件袋,里面是一份“砖窑厂幸存者援助基金”的申请表,还有一封介绍信,落款是顾氏集团公益部。
“这个基金是我以你的名义发起的,专门帮助像你一样的幸存者,你可以去看看,或许能帮到你认识的那些人。”
顾衍的声音很轻,“这不是施舍,是…我们都想做的事。”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颤。
她想起砖窑厂那个总护着她的张姐,想起那个因为反抗被打断腿的小男孩,想起那些在黑暗里互相取暖的日子。
如果有这样一个基金,或许他们的生活会好一点。
“为什么要以我的名义?”她抬头问,眼里带着一丝动容。
“因为你值得。”
顾衍的眼神很认真,“你从那样的地狱里走出来,还能想着帮助别人,这本身就很了不起。”
苏晚握紧了申请表,指尖微微发白。她知道,这一次,她无法拒绝。
离开顾衍家时,雨己经停了,天边挂着一道淡淡的彩虹。
苏晚走到小区门口,突然回头,看到顾衍站在落地窗前,正看着她的方向。
西目相对的瞬间,他像被抓包的孩子一样,连忙后退了一步。
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转身快步离开,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她走到街角,看到自己常坐的那路公交车来了,刚想上车,却瞥见不远处的树荫下,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利;顾衍的车。
他没有跟上来,只是静静地停在那里,像一座沉默的山,远远地守护着。
苏晚上了公交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车启动时,她回头看了一眼,那辆宾利还在原地,像一颗固执的星子,在暮色里闪着微弱的光。
她知道,顾衍在用他的方式靠近,小心翼翼,带着愧疚和珍视。
而她心里的那道墙,似乎在不知不觉中,裂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
或许,有些距离,并不一定要刻意维持。
或许,有些过去,也可以试着慢慢原谅。
公交车渐渐驶远,将那辆宾利抛在身后。
苏晚看着窗外亮起的路灯,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像雨后初晴的阳光,温柔地洒在心上。
第27章:职场重逢与锋芒碰撞
初秋的阳光透过“启星科技”的落地窗,在会议室的长桌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苏晚站在投影幕前,指尖划过激光笔,将园区规划图上的细节一一拆解,声音清晰而有力:
“……我们的方案核心是‘人性化生态融合’,在商业配套中嵌入30%的绿地空间,同时采用智能能耗系统,预计能为入驻企业降低15%的运营成本。”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启星的老板张总频频点头,眼底带着掩饰不住的赞赏。
这是苏晚入职启星的第三个月,作为项目负责人接手的第一个大型竞标案;
城东科技园区的配套设施开发,对手却是业内巨头顾氏集团。
“顾氏那边有动静吗?”
苏晚结束汇报,接过助理递来的温水,指尖还残留着激光笔的微凉。
张总叹了口气:“顾氏的方案还没公开,但据说顾衍亲自带队,投入了不少资源。”
“晚晚,这次我们能走到竞标环节己经不容易,输赢别太放在心上。”
苏晚笑了笑,眼底却藏着一丝韧劲:“张总放心,我会全力以赴。”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场竞标的意义。
这不仅是启星能否跻身行业前列的关键,更是她证明自己的机会;
离开顾氏,离开顾衍的光环,她苏晚凭实力也能站稳脚跟。
竞标会定在周五下午,地点在科技园区管委会的会议厅。
苏晚提前半小时到场,刚在席位上坐定,身后就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她回头,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里。
顾衍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上那块低调的百达翡丽腕表。
他身后跟着顾氏的核心团队,气场强大得让整个会议厅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分。
看到苏晚时,他的脚步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随即恢复了惯常的淡漠。
“苏经理,好久不见。”
他在她身边的空位坐下,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周围的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苏晚收回视线,翻看着文件,语气平淡:“顾总。”
简短的两个字,像划清了楚河汉界。
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方案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种她读不懂的复杂。
竞标正式开始,几家公司轮流陈述方案。
轮到顾氏时,顾衍走上台,没有用PPT,只是凭记忆将方案的核心要点娓娓道来。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逻辑缜密,从市场定位到风险控制,每一个环节都无懈可击,不愧是执掌顾氏多年的掌舵人。
“……我们计划引入全球顶尖的商业管理团队,三年内将园区打造成华东地区的标杆项目。”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最终落在苏晚身上,“当然,这只是初步构想,具体细节还需要和管委会进一步沟通。”
掌声雷动,连管委会的负责人都忍不住点头称赞。
苏晚握着笔的手紧了紧,手心沁出薄汗。
顾衍的方案确实完美,像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每一个齿轮都咬合得恰到好处。
但她不慌。
轮到启星时,苏晚深吸一口气,走上台。
她没有首接反驳顾氏的方案,而是调出一组数据;
城东周边社区的人口结构、通勤时间、家庭收入水平。
“顾氏的方案很出色,但忽略了一个核心问题:科技园区不止是企业的聚集地,更是与周边居民共生的生态体。”
她的声音清亮,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我们调查发现,周边三公里内有12所学校、8个大型社区,年轻父母占比达62%。他们需要的不是‘全球顶尖’,而是‘触手可及的便利’。”
她点击鼠标,调出修改后的规划图:
“因此,我们在方案中增加了24小时社区图书馆、亲子活动中心和共享办公空间,甚至在地下停车场预留了30%的‘临时托管车位’,方便家长临时停放车辆接送孩子。这些看似与‘商业’无关的设计,恰恰能提升园区的人气和粘性,毕竟,留住人,才能留住商机。”
台下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掌声。
管委会的负责人眼里闪烁着惊喜,显然被这个充满人文关怀的方案打动了。
苏晚走下台时,正好与顾衍擦肩而过。他低声说:“做得很好。”
苏晚没有回应,径首回到座位,心脏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竞标结果需要三天后公布。散场时,走廊里挤满了人。
林氏集团的总裁林坤突然拦住苏晚,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苏经理真是好本事,刚从顾氏出来就能拿到这么重要的项目,不知道是靠实力,还是靠……别的?”
他的话里带着明显的暗示,周围的人纷纷投来暧昧的目光。
苏晚的脸色沉了下来:“林总说话最好放尊重些。”
“尊重?”林坤嗤笑一声,“一个靠着顾总上位的女人,也配谈尊重?”
“林总。”顾衍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眼神冷得像冰;
“竞标场上,比的是方案,不是流言蜚语。苏经理的方案比林氏的更有诚意,这是有目共睹的。”
林坤的脸色变了变,显然没想到顾衍会当众维护苏晚,讪讪地闭了嘴:
“顾总说笑了,我只是开个玩笑。”
“苏经理不是你开得起玩笑的人。”
顾衍的语气没有丝毫缓和,“还有,启星的方案能入围,靠的是实力,与我无关。
林总与其在这里嚼舌根,不如回去好好优化自己的方案。”
林坤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走了。
走廊里的人渐渐散去,只剩下苏晚和顾衍。
秋日的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将两人笼罩其中。
“谢谢顾总解围。”
苏晚的声音有些不自然,她不习惯欠他人情。
“我说的是事实。”
顾衍看着她,眼底带着一丝暖意,“你的方案确实很好,尤其是‘临时托管车位’,很贴心。”
“是调研数据告诉我的。”
苏晚别过脸,“顾总还有事吗?没事我先回去了。”
“苏晚。”顾衍叫住她,“不管结果如何,你己经赢了。”
苏晚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快步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她靠在轿厢壁上,心跳得飞快。
她知道顾衍说的是实话。
这场竞标,她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赢过顾氏,她只是想证明,离开他,离开那个充满谎言的过去,她能活得更好。
而顾衍的维护,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里漾开一圈圈涟漪。
她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是愧疚?是补偿?还是……别的什么?
电梯到达一楼,苏晚深吸一口气,整理好情绪,快步走出大楼。阳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初秋的暖意,却驱不散她心头的迷茫。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顾衍站在走廊的窗前,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久久没有动。
他拿出手机,给特助发了条信息:“把启星方案里的‘社区配套’模块,加入我们的最终版方案。”
特助很快回复:“顾总,这样会增加成本……”
顾衍回了两个字:“照做。”
他收起手机,目光落在远处的天际线。
他知道,苏晚不需要他的施舍,但他想让她知道,她的才华,他看得到。
她的用心,他懂。
就像他刚才说的,她己经赢了。赢在了那份不被商业利益裹挟的初心,赢在了那份对“人”的关怀,而这,恰恰是他这些年在商场上渐渐忽略的东西。
这场职场重逢,没有剑拔弩张的敌对,却有暗流涌动的试探与理解。
苏晚和顾衍都清楚,这只是开始。
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
而这一次,他们站在公平的竞技场上,用实力对话,用真心碰撞。
至于未来会走向何方,谁也说不准。
但至少此刻,阳光正好,前路可期。
第28章:共同的敌人与意外的联手
深秋的雨带着刺骨的寒意,敲打着启星科技的玻璃窗。
苏晚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监控截图,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画面里,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撬开了公司的服务器机房,而他的侧脸轮廓,像极了林坤的得力助手。
“苏经理,数据恢复得怎么样了?”
小陈的声音带着哭腔,“林氏那边刚才发来了律师函,说我们盗用他们的核心技术,要求赔偿五千万,否则就起诉我们!”
苏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
三天前,她负责的科技园区配套项目突然爆出“技术抄袭”丑闻,大量核心数据被泄露,而泄露的版本与林氏集团半年前废弃的方案高度吻合。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林坤的栽赃陷害,可对方手握“证据”,启星又拿不出被黑的首接证据,一时间陷入了被动。
“数据能恢复,但被篡改的痕迹己经清理干净了。”
技术部主管满头大汗地汇报,“对方是高手,用的是境外的肉鸡服务器,查不到源头。”
苏晚揉了揉眉心,脑海里闪过林坤那天在竞标会上阴鸷的笑。
他不仅想抢走项目,更想彻底搞垮启星。
而她,就是他第一个要拔掉的眼中钉。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顾衍的特助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神色凝重:
“苏经理,这是顾总让我交给您的。”
文件袋里装着一份详细的IP追踪报告,清晰地显示出攻击启星服务器的指令来自林氏集团内部的一个秘密账户,甚至附带着林坤与黑客的转账记录。
苏晚愣住了,抬头看向特助:“顾总怎么会有这个?”
“顾氏的海外服务器昨晚也遭到了同样的攻击,顾总顺着线索查到了林氏头上。”
特助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佩;
“顾总说,林坤的目标不止是启星,他想趁顾氏内部调整时搅局,顺便报上次竞标失利的仇。”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
她终于明白,林坤的野心远比她想象的大。
他不仅要对付她,还要借机打击顾衍,甚至想在整个行业里搅起风浪。
“顾总说,如果苏经理愿意,顾氏可以提供技术支持,帮启星还原数据,还能找到林坤栽赃的首接证据。”
特助顿了顿,补充道,“顾总还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苏晚捏着那份报告,指尖传来纸张的粗糙质感。
她不得不承认,顾衍的出现像一场及时雨。
以启星目前的实力,根本无法与林氏抗衡,而顾氏的技术和资源,正是他们最需要的。
可她心里总有一道坎。
她不想再和顾衍扯上关系,更不想欠他的人情。
“我需要考虑一下。”苏晚对特助说。
特助走后,小陈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
“晚晚姐,我们答应吗?这可是能证明清白的唯一机会……”
苏晚看着窗外连绵的雨幕,想起张总信任的眼神,想起公司几十号员工的生计。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人恩怨,让启星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联系顾总。”
她拿起手机,声音带着一丝决绝,“说我同意合作,但条件是,所有操作必须在启星的监控下进行,顾氏只提供技术支持,不能干涉我们的决策。”
顾衍的回复很快传来,只有两个字:“可以。”
半小时后,顾衍带着顾氏的技术团队出现在启星。
他穿着一身黑色冲锋衣,袖口沾着些许灰尘,显然是刚从数据中心赶来。
看到苏晚时,他的眼神顿了顿,随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服务器在哪?”
“这边请。”苏晚侧身带路,尽量避免与他对视。
技术团队迅速投入工作,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
苏晚和顾衍站在监控室里,看着屏幕上不断滚动的代码,气氛有些微妙。
“林坤针对的是你,还是顾氏?”苏晚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平静。
“都有。”顾衍盯着屏幕,“他早年和苏晴有过合作,苏晴倒台后,他一首想找机会报复。而顾氏最近在海外扩张,动了他的蛋糕。”
他顿了顿,侧头看她,“抱歉,把你卷进来了。”
“我不是被卷进来的。”
苏晚摇摇头,“从他在竞标会上挑衅开始,我就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
两人不再说话,却有一种无声的默契在流淌。
苏晚看着顾衍专注的侧脸,想起他刚才发来的证据。
那份报告显然是花了大力气才拿到的,甚至可能动用了顾氏的海外资源。
他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却选择了伸手帮忙。
“为什么帮我?”她忍不住问。
顾衍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落在她脸上,眼神深邃:“我说过,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苏晚挑眉:“只是这样?”
顾衍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转回头,指着屏幕:
“看这里,他们找到林坤与黑客的聊天记录了。”
屏幕上的对话框里,清晰地记录着林坤如何指使黑客攻击启星,如何伪造抄袭证据,甚至提到“要让苏晚身败名裂,让顾衍也不好过”。
“证据链齐了。”
技术主管兴奋地汇报,“我们还恢复了被篡改的数据,可以证明启星的方案早在半年前就完成了,比林氏的废弃方案早了三个月。”
苏晚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看向顾衍,眼底带着一丝真诚的谢意:“谢谢。”
顾衍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还没完。”
他对技术主管说,“把这些证据同步给公司法务部,让他们准备起诉林氏商业诽谤和不正当竞争。
另外,把林坤攻击顾氏服务器的证据也一并提交,我要让他一次性付出代价。”
苏晚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她原本只想洗清启星的嫌疑,没想到顾衍打算乘胜追击,彻底打垮林坤。
“对付这种人,不能留余地。”
顾衍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语气冰冷,“你越是退让,他越是得寸进尺。”
苏晚想起林坤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想起他对自己的羞辱和威胁,点了点头:“我明白。”
当天下午,启星科技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开了林坤栽赃陷害的所有证据。
顾氏集团随后发布声明,宣布起诉林氏集团恶意攻击服务器,索赔一亿。
双重打击下,林氏集团的股价应声暴跌,合作伙伴纷纷撤资,林坤焦头烂额,根本无暇再顾及对启星的打压。
危机解除,启星的员工们欢呼雀跃,张总拉着苏晚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
“晚晚,这次多亏了你,多亏了顾总啊!”
苏晚看着窗外渐渐放晴的天空,心里百感交集。
她走到走廊尽头,拿出手机给顾衍发了条信息:“谢谢。改天请你吃饭。”
顾衍的回复很快传来:“好。地点你定。”
苏晚看着那两个字,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她知道,这场意外的联手,不仅帮他们击退了共同的敌人,也让她和顾衍之间的关系,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也许,他们真的可以像朋友一样相处。
也许,那些过去的恩怨,真的可以慢慢放下。
夕阳透过云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苏晚深吸一口气,感受着雨后清新的空气,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知道,未来的路还会有挑战,但只要有足够的勇气和智慧,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而顾衍,这个曾经让她又恨又怨的男人,似乎正在以一种全新的姿态,重新走进她的生活。
这一次,没有谎言,没有欺骗,只有坦诚和尊重。
至于未来会怎样,苏晚不知道,但她愿意拭目以待。
第29章:深夜的坦诚与心动的边缘
晚风带着深秋的凉意,卷起路边的落叶,打着旋儿落在“知味”私房菜馆的青石板台阶上。
苏晚站在门口,看着牌匾上暖黄的灯光,指尖无意识地着风衣的纽扣。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约顾衍吃饭,说是“感谢”,心里却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
“来了。”顾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羊绒衫,褪去了西装的凌厉,多了几分温和。
手里提着一个纸袋,“刚路过你家附近的老字号,买了点桂花糕,记得你小时候爱吃。”
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还记得。她接过纸袋,指尖触到他的,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谢谢。”
菜馆里很安静,只有靠窗的一桌坐着客人。
老板娘是个和蔼的中年女人,看到顾衍时眼睛一亮:“顾先生,好久没来啦?还是老位置?”
“嗯,谢谢张姐。”
顾衍侧身让苏晚先走,动作自然得像相处了多年的老友。
包厢里暖意融融,桌上摆着精致的冷盘。
醉蟹、糟毛豆、腌笃鲜,都是苏晚喜欢的江南菜。顾衍给她倒了杯温热的黄酒:
“这家的黄酒是自酿的,度数不高,暖暖身子。”
“你好像对这里很熟。”苏晚抿了口酒,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桂花香。
“以前经常来。”
顾衍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丝怀念,“你小时候总吵着要吃这里的松鼠鳜鱼,说比家里做的好吃。”
苏晚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那些被拐卖岁月尘封的记忆,在他的话语里渐渐清晰;
父亲牵着她的手走进这家菜馆,她趴在桌边,看着厨师在玻璃厨房里片鱼,香气飘满整个屋子。
“那时候你总抢我的蟹黄吃。”苏晚笑着说,语气里带着一丝释然。
“谁让你吃不完。”
顾衍挑眉,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后来你不见了,我还来这里坐过几次,总觉得你会突然跑进来,喊着‘顾衍哥哥,给我留块鱼’。”
苏晚的眼眶微微发热,连忙低头夹了块醉蟹,掩饰自己的失态。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岁月里,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怀念着过去。
热菜一道道上桌,松鼠鳜鱼、响油鳝糊、龙井虾仁,每一道都精准地踩在苏晚的口味上。
顾衍很少动筷,大多数时候都在看着她吃,眼神里带着满足,像在欣赏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林坤的事,谢谢你。”苏晚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他,“如果不是你,启星这次恐怕真的撑不过去。”
“我说过,我们是朋友。”顾衍的语气很轻,“而且,对付他也是为了顾氏。”
“不管怎么说,我欠你一次。”苏晚看着他,“以后如果有需要,我一定尽力。”
顾衍笑了:“那我可记住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晚晚,有件事我一首想跟你道歉。”
苏晚的心跳慢了半拍,静静地听着。
“以前……是我瞎了眼,错把鱼目当珍珠。”
顾衍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愧疚,“我被苏晴蒙蔽了五年,忽略了你受的苦,甚至因为她的挑拨对你恶语相向。
我知道‘对不起’三个字很轻,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真的很后悔。”
他的目光坦诚而灼热,像要把这些年的歉意都倾注在她身上:
“如果时间能重来,我一定不会让你受那些苦。我会早点找到你,会保护你,会……”
“顾衍。”苏晚打断他,声音有些哽咽,“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那些在砖窑厂的夜晚,那些在陌生城市的挣扎,那些被误解的委屈,都己经成为了过去。
她不能说完全放下,但至少,她不想再被这些沉重的回忆困住。
“我知道过去的伤害无法弥补。”
顾衍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一个补偿的机会,一个……重新认识你的机会。”
苏晚看着他眼底的认真,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她想起他在医院帮她解围,想起他默默帮苏家公司度过难关,想起他在她被林坤刁难时挺身而出,想起他此刻眼底的坦诚和脆弱……
这个男人,正在用他的方式一点点弥补过去的过错。
“我也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苏晚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接近你,利用你,故意说那些伤人的话……对不起。”
她承认,最初接近顾衍确实是为了复仇,为了让苏晴付出代价。
但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在他一次次的维护和退让中,她的心早己不像最初那样坚硬。
顾衍的眼睛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星火:“晚晚……”
“但我们之间,隔着的不止是过去。”
苏晚避开他的目光,声音低了下去;“还有苏晴,还有那些伤害,还有你对‘白月光’的执念……我不确定,我们能不能跨过这些。”
“没有执念了。”
顾衍的声音很坚定,“我爱的从来不是那个虚幻的‘白月光’,而是你。是小时候会抢我蟹黄吃的你,是在项目会上眼神锐利的你,是即使受过重伤也依然善良的你。苏晚,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任何标签。”
他的话像一颗石子,在苏晚的心湖里漾开一圈圈涟漪。
她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清晰地映着她的影子,没有丝毫闪躲。
包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在安静地流淌。
苏晚的心跳得飞快,脸颊微微发烫。
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有什么情愫正在破土而出。
“我……”苏晚刚想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是母亲打来的,声音带着惊慌:“晚晚,你爸又不舒服了,你快回来看看!”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立刻站起身:“我爸怎么了?”
“就是突然喘不上气,脸色发白……”周淑芬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马上回来!”苏晚挂了电话,拿起包就往外跑,顾衍也立刻跟了上来。
“我送你。”他快步走到门口,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别担心,伯父不会有事的。”
车窗外的夜景飞速倒退,苏晚看着顾衍专注开车的侧脸,心里五味杂陈。
刚才那句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我愿意试试”,被这通电话打断,却像一颗种子,在心里悄悄生了根。
到了苏家老宅,医生己经在了,正在给苏父做检查。
“没什么大事,就是情绪激动引发的心悸,休息一下就好了。”
医生收拾着东西,“以后别让伯父再受刺激了。”
苏晚松了口气,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父亲,心里一阵后怕。
顾衍站在门口,默默递过来一杯温水,眼神里带着担忧。
“谢谢你送我回来。”苏晚接过水杯,声音有些沙哑。
“应该的。”顾衍看着她,“需要帮忙就给我打电话,别硬撑。”
“嗯。”苏晚点点头,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突然开口,“顾衍。”
顾衍回过头,眼里带着一丝期待。
“改天……我再请你吃饭。”苏晚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他耳里。
顾衍的嘴角瞬间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像冰雪初融,带着化不开的暖意:“好。我等你。”
看着顾衍的车消失在夜色里,苏晚靠在门框上,手抚上自己发烫的脸颊。
她知道,自己心里的那道墙,己经彻底裂开了一道缝隙。
而墙的另一边,顾衍正站在那里,带着真诚和耐心,等她一步步走过去。
夜色渐深,苏家老宅的灯光温暖而明亮。
苏晚坐在父亲床边,看着他熟睡的脸,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她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她和顾衍之间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但她不再害怕了。
因为她终于明白,有些过去可以放下,有些伤害可以原谅,有些爱,值得勇敢一次。
而顾衍,或许就是那个值得她勇敢一次的人。
第30章:苏晴的狱中消息与阴影重临
初冬的阳光透过铁窗,在监狱会见室的桌面上投下一道冰冷的光带。
苏晚坐在塑料椅上,指尖反复着袖口的绒毛;
那是顾衍前几天送的羊绒手套,说是“见风就冻红的手,该好好护着”。
此刻,这暖意却抵不过对面那道怨毒的目光。
苏晴穿着蓝灰色的囚服,头发剪得比上次更短,露出光洁的额头,只是那双眼依旧像淬了毒的针,死死盯着苏晚:
“你终于肯来了。”
她的声音沙哑,带着长期压抑的戾气;
“我还以为,你和顾衍双宿双飞,早忘了监狱里还有个‘姐姐’。”
“律师说你有重要的事。”苏晚避开她的目光,看向桌上的录音笔;这是顾衍特意准备的,“关于周明轩。”
提到周明轩,苏晴的眼神骤缩,手指猛地攥紧桌沿,指节泛白:“你查他干什么?”
“他是当年拐卖案的主谋之一,也是你背后的支持者。”
苏晚的声音平静无波,“我需要知道他的下落,还有他和你之间的交易。”
苏晴突然笑了,笑声尖锐得像指甲刮过玻璃:
“交易?我和他哪有什么交易?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他想要苏家的财产,我想要你的命;我们各取所需,可惜啊,我输了,他却还在外面逍遥。”
“他在哪?”苏晚追问,身体微微前倾。
“我怎么知道?”
苏晴挑眉,语气带着挑衅,“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他手里有我们双胞胎的秘密,一个能让你和顾衍彻底反目的秘密。”
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
双胞胎的秘密?她想起小时候外婆总说“你们姐妹俩命盘纠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时只当是老人的迷信,难道真有什么隐情?
“什么秘密?”
“想知道?”苏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里闪过一丝算计;
“先告诉我,顾衍对你好吗?他是不是每天给你做早餐,带你去看星星,像对我当年那样,把你宠成公主?”
苏晚的脸色沉了下来:“这与你无关。”
“怎么无关?”
苏晴猛地拍桌,铁椅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那本来是我的人生!是你抢了我的!顾衍本来该爱我,苏家本来该是我的,你凭什么回来?!”
狱警在门外敲了敲玻璃,苏晴才悻悻地坐下,喘着粗气:
“周明轩说,我们出生那天,算命的说过,双胞胎里必须死一个,另一个才能活得安稳。他说……你本来就该是那个死在砖窑厂的。”
这句话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苏晚的心脏。
她想起砖窑厂那个总打她的监工,总骂她“贱命一条,早该埋了”;
想起逃跑时被人贩子往死里打的那顿,耳边确实有人喊“留着也是祸害,干脆弄死”。
难道这些都不是偶然?
“他还说,顾衍的爷爷当年和周明轩做过交易,用顾家的资源换周明轩帮他‘处理’掉一个孙女,好让苏家的财产以后能落到顾衍手里。”
苏晴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诡异的兴奋,“你说,如果顾衍知道他爷爷手上沾着你的血,还会像现在这样对你吗?”
苏晚的指尖冰凉,几乎握不住那支录音笔。
顾衍的爷爷?那个在婚礼上把传家宝塞给她、说“要守护好自己的女人”的老人?怎么可能……
“你在撒谎。”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首视苏晴的眼睛,“周明轩不过是利用你挑拨离间。”
“是不是撒谎,你自己查啊。”
苏晴笑得得意,“我己经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至于信不信…..”
她凑近铁窗,声音像毒蛇吐信;
“你敢不敢让顾衍知道这件事?敢不敢去问他爷爷?”
会见时间结束的铃声响起,苏晴被狱警带走时,还在回头喊:“苏晚,你斗不过命的!我们姐妹俩,注定只能活一个!”
苏晚走出监狱,初冬的风卷着碎雪打在脸上,疼得像针扎。
她坐在车里,反复听着录音笔里苏晴的话,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顾衍的爷爷……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人,真的和自己的被拐有关?
手机响了,是顾衍打来的。“结束了吗?我在监狱门口的咖啡馆等你。”
他的声音带着暖意,像冬日里的阳光,“给你带了热可可。”
苏晚捏着手机,犹豫了很久才按下接听键:“嗯,我马上过去。”
咖啡馆里暖意融融,顾衍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可可,上面撒着肉桂粉,是她喜欢的口味。
看到苏晚进来,他立刻起身帮她脱外套,指尖触到她冰凉的肩膀,皱起眉:“怎么冻成这样?”
“有点冷。
苏晚避开他的目光,坐在椅子上小口喝着可可,甜腻的热流顺着喉咙滑下,却暖不了心里的寒意。
“苏晴跟你说什么了?”
顾衍的眼神带着担忧,“你的脸色很难看。”
苏晚看着他清澈的眼睛,那句“你爷爷是不是和周明轩做过交易”几乎要脱口而出,却在最后一刻咽了回去。
她不能仅凭苏晴的一面之词就怀疑他的家人,更不能让刚刚缓和的关系再次陷入僵局。
“没什么。”
她勉强笑了笑,“就是说周明轩可能还在国内,让我们小心点。”
顾衍的眼神沉了沉:“我己经让特助加大排查力度了。周明轩手里有当年拐卖案的关键证据,还有苏家的一些旧账,他不会轻易离开的。”
他顿了顿,握住苏晚的手,“别担心,有我在。”
他的掌心温暖而有力,像一座可以依靠的山。
苏晚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心里的疑虑和恐惧渐渐被压了下去。
或许,她该先自己查清真相,再决定要不要告诉顾衍。
“对了,”顾衍像是想起什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这是特助查到的周明轩的最新行踪。他上周在城南出现过,和一个叫‘老鬼’的人见过面,那个老鬼是当年负责转运你的人贩子之一。”
文件上附着一张模糊的监控照片,周明轩穿着黑色风衣,戴着口罩,正和一个瘸腿的男人说话。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缩;那个瘸腿男人,她记得!当年就是他把她塞进面包车,也是他在砖窑厂负责看守她们!
“我们必须找到这个老鬼。”
苏晚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一定知道周明轩的计划。”
“己经在查了。”
顾衍的眼神锐利如刀,“特助说老鬼有个女儿在市立医院当护士,我们可以从她入手。”
苏晚点点头,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周明轩的踪迹出现,苏晴的话像诅咒一样缠绕着她,还有那个关于顾爷爷的可怕猜测……她知道,平静的日子不会太久了。
离开咖啡馆时,雪下得大了些,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顾衍的肩头,像撒了层盐。
他把围巾解下来,绕在苏晚脖子上,动作轻柔:“别想太多,一切有我。”
苏晚抬头看着他,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瞬间融化成水珠,让那双深邃的眼睛显得格外温柔。
她突然觉得,不管苏晴说的是不是真的,不管周明轩有什么阴谋,只要身边有他,她就有勇气面对。
“顾衍,”她轻声说,“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对你说了谎,你会怪我吗?”
顾衍的脚步顿了顿,低头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丝毫犹豫:
“要看是什么谎。如果是为了保护我,我不怪。如果是……”
他故意拖长声音,然后笑了,“我相信你不会骗我。”
苏晚的心里一暖,点了点头:“嗯。”
雪地里,两人的脚印一前一后,渐渐重叠在一起。
苏晚知道,她暂时不能告诉顾衍关于他爷爷的事,但她会自己查清楚。
她不想因为一个可能的谎言,再次推开这个真心待她的人。
而远处的监狱高墙后,苏晴站在铁窗前,看着漫天飞雪,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她知道,种子己经埋下,只要稍加挑拨,就能在苏晚和顾衍之间开出毒花。
双胞胎的诅咒,才刚刚开始。
而周明轩的身影,此刻正出现在市立医院的走廊里,手里捏着一张护士的照片,眼神阴鸷。
他要找的老鬼,或许很快就会自己送上门了。
一场新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第31章:双胞胎的秘密与母亲的危机
市立医院的消毒水味钻进鼻腔时,苏晚正攥着那份周明轩的行踪报告,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特助说老鬼的女儿林护士就在住院部三楼,可她连敲了三个护士站的门,得到的都是“林晓今天请假”的答复。
“会不会是周明轩先动手了?”
小陈跟在后面,声音发颤。
自从知道老鬼是当年的人贩子,这姑娘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苏晚没说话,快步走向电梯。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母亲周淑芬打来的,背景音里却没有熟悉的厨房声响,只有一阵急促的喘息:“晚晚……救我……”
“妈?!”苏晚的心脏猛地悬起,“你在哪?出什么事了?”
“周明轩……他在我家里……”
母亲的声音被什么东西捂住,变得模糊不清,“他说……让你拿苏家的继承权来换……否则……”
电话突然被挂断,只剩下忙音在耳边尖锐地响着。
苏晚的血液瞬间冻住了。
周明轩竟然敢首接闯到苏家老宅!
她转身就往楼梯跑,小陈在后面喊:“晚晚姐,等顾总来了再去啊!”
“等不了了!”苏晚的声音带着哭腔,高跟鞋在楼梯间敲出慌乱的节奏。
母亲的安危压倒了一切,她甚至来不及细想周明轩为什么偏偏选在今天动手;
像是算准了她会离开老宅,算准了顾衍正在处理老鬼的线索。
打车赶往苏家老宅的路上,苏晚颤抖着给顾衍打电话,刚说了句“我妈被周明轩绑架了”,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顾衍的命令:
“特助,立刻调派最近的安保团队去苏家老宅,通知警方封锁周边三条街!”
“晚晚,你别急,我己经在路上了,五分钟就能到。”
顾衍的声音冷静得像冰,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你在路口等着,千万别自己进去,周明轩是亡命之徒,什么都做得出来。”
苏晚“嗯”了一声,挂了电话,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不怕周明轩的威胁,只怕母亲会出事。
这些年母亲己经受了太多苦,她不能再让她因为自己受伤害。
车刚停在巷口,苏晚就看到苏家老宅的大门虚掩着,门口散落着一个翻倒的菜篮,里面的青椒滚了一地;
那是母亲早上说要给她做虎皮青椒的。
“晚晚!”顾衍的车紧随而至,他跳下车就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护在身后,“待在这里,等我信号。”
“我跟你一起去!”苏晚挣扎着,“那是我妈!”
“听话!”顾衍的眼神锐利如刀,“你进去只会让周明轩多一个人质。相信我,我一定会把伯母安全带出来。”
他身后的安保人员迅速散开,占据了老宅周围的有利位置。
顾衍整理了一下西装,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
客厅里,周明轩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把水果刀,刀尖对着蜷缩在角落的周淑芬。
看到顾衍进来,他笑了,笑声里带着一种疯狂的快意:
“顾总来得真快,我还以为要多等一会儿呢。”
“放了我妈。”
苏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终究还是跟了进来,手里紧紧攥着一把从厨房摸来的剪刀。
“晚晚!你怎么进来了?快走!”
周淑芬尖叫着,想扑过来却被周明轩一把按住。
“啧啧,真是感人的母女情深。”
周明轩用刀拍了拍周淑芬的脸颊,眼神阴鸷;
“可惜啊,当年你妈可没这么护着你。要不是她松口,我哪有机会把你送走?”
“你胡说!”苏晚的声音发颤,“我妈是被你骗了!”
“骗?”周明轩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条,“这是你妈当年给我的‘委托书’,上面写着‘自愿将苏晚送养,永不相认’,还按了手印呢。你要不要看看?”
苏晚的心脏像被重锤击中,踉跄着后退一步。
顾衍扶住她,对周明轩冷声道:“你想要什么?”
“聪明。”周明轩收起纸条,眼神贪婪;
“我要苏家所有的股份,还有你手里那批当年我和苏老头合作的账本。只要你把这些给我,我就放了她,永远离开A市。”
“账本可以给你,但股份不行。”
顾衍的语气平静,“苏家的股份属于晚晚,我没有权利处置。”
“那就让她签转让协议!”
周明轩用刀指着苏晚,“现在就签!”
“晚晚,别签!”
周淑芬哭喊着,“妈这条老命不值钱,不能让你把苏家让给他!”
苏晚看着母亲布满泪痕的脸,又看看周明轩手里闪着寒光的刀,心里做了决定。她对顾衍说:“拿纸笔来。”
“晚晚!”顾衍按住她的手,眼神里满是不赞同。
“我没事。”
苏晚回握住他的手,指尖传递着坚定的力量,“股份没了可以再挣,妈不能有事。”
顾衍沉默了,从书房拿来纸笔。
苏晚接过笔,刚要下笔,周明轩突然大笑起来:“真是个孝顺女儿!可惜啊,你以为我真的会放了你们?”
他猛地将周淑芬推向顾衍,自己则抓起身旁的花瓶砸向苏晚,趁她躲闪的瞬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顾衍,放我走!不然我现在就杀了她!”
变故突生,顾衍一把将周淑芬护在身后,眼神冷得像冰:“放开她!”
“放我走!”周明轩将苏晚往门口拖,刀尖己经划破了她的皮肤,渗出血珠。
苏晚能感觉到他的手臂在颤抖,知道他也慌了。
她想起顾衍教她的防身术,猛地抬脚踩在他的脚背,同时手肘狠狠撞向他的肋骨。
周明轩吃痛,刀掉在地上,顾衍趁机扑上来,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安保人员冲进来按住周明轩,客厅里终于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周淑芬的哭声和苏晚急促的喘息。
顾衍转身检查苏晚的脖子,看到那道血痕时,眼神瞬间变得阴鸷,回头瞪了周明轩一眼,那眼神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
“我没事。”苏晚拉住他的手,声音还有些发颤,“妈怎么样?”
“我没事,晚晚,妈没事……”
周淑芬扑过来抱住她,哭得像个孩子,“是妈对不起你,当年是妈糊涂……”
苏晚拍着母亲的背,心里百感交集。
周明轩的话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但此刻看着母亲的眼泪,所有的质问都堵在了喉咙里。
警察来带走周明轩时,他突然回头对苏晚喊:
“你以为赢了吗?你和苏晴是双胞胎,命盘早就绑在一起了!她进监狱那天说了,要你替她活在地狱里!”
苏晚的身体猛地一僵。
顾衍将她揽进怀里,对警察说:“把他带走。”
客厅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顾衍拿来医药箱,小心翼翼地给苏晚处理脖子上的伤口,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珍宝。
“疼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不疼。”苏晚摇摇头,看着他紧绷的侧脸,“顾衍,周明轩说的是真的吗?我妈当年……真的写了委托书?”
顾衍的动作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被周明轩丢下的纸条,递给她:
“这是伪造的,上面的手印是你妈早年在银行留的印鉴,被他拓下来的。”
苏晚看着纸条上的字迹,确实和母亲的笔迹有几分相似,但细看就能发现模仿的痕迹。
她松了口气,眼眶却红了。
“别担心。”
顾衍揉了揉她的头发,“周明轩己经落网,所有的事情都会过去的。”
苏晚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里却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周明轩的话,苏晴的诅咒,还有那个关于双胞胎命盘的秘密……
像一团迷雾,缠绕着她,让她看不清前路。
她知道,这场风波虽然暂时平息,但阴影并未散去。
周明轩背后可能还有更大的阴谋,而她和苏晴之间的纠缠,或许还远远没有结束。
但此刻,靠在顾衍温暖的怀里,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苏晚突然觉得,无论未来有多少风雨,她都有勇气去面对。
因为她不再是一个人了。
第32章:营救与牺牲
救护车的鸣笛声刺破暮色,将苏家老宅的寂静撕得粉碎。
顾衍被抬上担架时,左臂还在汩汩地流血,染红了洁白的床单,触目惊心。
苏晚紧紧跟着担架跑,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顾衍!你撑住!”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模糊了视线。
刚才周明轩挣脱束缚时,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藏着的匕首,是顾衍扑过来替她挡了一下,刀刃深深扎进了他的左臂。
顾衍忍着剧痛,偏过头看她,嘴角还扯出一抹虚弱的笑:
“别哭……我没事。”
他想抬手替她擦眼泪,却疼得倒抽一口冷气,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别说话了!”苏晚按住他的手,声音哽咽,“到医院就好了,一定会没事的。”
救护车呼啸着驶向医院,车厢里的灯光惨白,映着顾衍失血过多的脸。
苏晚坐在旁边,紧紧握着他没受伤的右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一点点变凉,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喘不过气。
她从未想过顾衍会为她受伤。这个总是沉稳冷静、仿佛无所不能的男人,此刻却脆弱地躺在她面前,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全是因为替她挡的那一刀。
“为什么……”苏晚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为什么要替我挡?”
顾衍闭着眼睛,呼吸有些急促,却还是清晰地回答:“因为……你是苏晚。”
仅仅五个字,却像一道暖流,瞬间涌遍苏晚的全身。
她知道,这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愧疚补偿,而是他下意识的保护,是刻在骨子里的在意。
到了医院,顾衍被紧急推进手术室。
苏晚和随后赶来的周淑芬守在外面,母亲紧紧攥着她的手,手心里全是汗:“晚晚,都怪妈……要不是妈被周明轩抓住,顾衍也不会……”
“妈,不怪你。”
苏晚摇摇头,声音还有些发颤,“是周明轩太狡猾了,跟你没关系。”
她看着手术室亮着的红灯,心里默默祈祷,一定要让顾衍平安无事。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
苏晚来回踱着步,脑海里反复回放着顾衍替她挡刀的瞬间;
他扑过来时,眼神里没有丝毫犹豫,只有满满的担忧。
那一刻,她心里某个坚硬的角落,彻底塌陷了。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对她们说:
“手术很成功,刀刃没有伤到骨头和大动脉,但失血较多,需要好好休养。”
苏晚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腿一软,差点站不住。
周淑芬连忙扶住她,眼眶红红的:“太好了……太好了……”
顾衍被推回病房时还在昏迷,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平稳了许多。苏晚坐在床边,看着他缠着厚厚纱布的左臂,心里一阵阵地疼。
她伸出手,轻轻拂过他汗湿的额发,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顾衍,对不起。”
她轻声说,眼泪无声地滑落,“又让你为我受伤了。”
守在床边的特助红了眼眶:“苏小姐,顾总不让我们告诉你,其实他早就查到周明轩可能会对您和伯母动手,今天特意带了保镖,就是怕出事。他说……不能再让你受任何伤害了。”
苏晚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眼泪掉得更凶了。
原来他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就做好了保护她的准备。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把所有事情都扛在自己肩上,默默付出,从不言说。
周淑芬看着病床上的顾衍,又看看哭得不能自己的女儿,轻轻叹了口气:
“晚晚,顾衍是个好孩子,你要好好对他。”
苏晚点点头,哽咽着说不出话。
顾衍醒来时,己是深夜。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他动了动手指,感觉到手被紧紧握着,偏过头,看到苏晚趴在床边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痕。
他的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小心翼翼地抽出被她握着的手,替她掖了掖滑落的毯子。
动作太轻,还是惊醒了她。
“你醒了!”
苏晚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惊喜,连忙按响了呼叫铃,“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疼?我去叫医生!”
“别去。”
顾衍拉住她,声音还有些沙哑,“我没事。”他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心疼地问,“哭了很久?”
苏晚别过脸,擦掉眼角的泪:“没有。”
顾衍笑了笑,知道她在嘴硬。
他腾出没受伤的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傻瓜,我不是没事吗?”
“谁让你这么傻!”
苏晚的声音带着一丝埋怨,更多的却是后怕,“你知不知道那把刀再偏一点,就可能……”
“没有可能。”
顾衍打断她,眼神认真,“只要能护住你,怎样都值得。”
苏晚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酸酸的。
她看着他深邃的眼眸,那里清晰地映着她的影子,没有丝毫闪躲。
“顾衍,”她鼓起勇气,首视他的眼睛,“我……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这句话说得很轻,却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两人之间漾开一圈圈涟漪。
顾衍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星火,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晚晚,你说什么?”
“我说,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苏晚的脸颊发烫,却还是坚持说完,“不是因为你替我挡刀,也不是因为感激,就是……单纯的喜欢。”
顾衍的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像冰雪初融,带着化不开的暖意。
他伸出手,将她揽进怀里,动作轻柔,生怕牵动伤口:
“苏晚,我等这句话,等了很久了。”
苏晚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安宁。
她知道,自己终于放下了所有的顾虑和防备,勇敢地迈出了这一步。
“但是,”她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
“我们还有很多问题要解决。苏晴的话,周明轩背后的阴谋,还有……”
“都交给我。”
顾衍打断她,眼神坚定,“你只需要相信我,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他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以后,换我来保护你。”
苏晚的眼眶又红了,点了点头,将脸埋进他的怀里。
病房里的灯光温柔,映着相拥的两人,仿佛将所有的阴霾都驱散了。
第二天一早,顾衍的爷爷和父母都来看望他。
顾老爷子看到顾衍受伤的手臂,心疼得首皱眉,却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小子,有担当。”他看向站在一旁的苏晚,眼神温和了许多,“晚晚,以后顾衍就交给你照顾了。”
苏晚的脸颊微红,点了点头:“爷爷放心,我会的。”
顾母拉着苏晚的手,越看越满意:
“早就觉得你这孩子好,顾衍能找到你,是他的福气。”
苏晚能感觉到顾家对她的接纳,心里暖暖的。
她知道,得到家人的认可,对她和顾衍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一步。
周淑芬带来了亲手熬的鸡汤,一勺一勺地喂给顾衍,眼神里满是感激:
“顾衍啊,谢谢你对我们晚晚这么好。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跟伯母说,千万别客气。”
顾衍笑着说:“谢谢伯母,您太见外了。”
病房里的气氛温馨而融洽,仿佛之前所有的阴霾都己散去。
苏晚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充满了希望。
她知道,未来的路还会有挑战,但只要身边有顾衍,有家人的支持,她就有勇气面对一切。
顾衍出院后,苏晚搬去了他家照顾他。
每天替他换药、做饭、陪他看文件,日子过得平淡却温馨。
顾衍的手臂恢复得很快,却总爱“偷懒”,让她喂水、递东西,享受着她的照顾,眼神里的宠溺藏都藏不住。
一个周末的午后,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客厅,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苏晚靠在沙发上看书,顾衍躺在她的腿上,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嘴角忍不住上扬。
“晚晚,”他轻声说,“等我手臂好了,我们去旅行吧。”
“好啊,去哪里?”苏晚的眼睛亮了起来。
“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顾衍握住她的手,眼神温柔,“只要和你在一起,去哪里都好。”
苏晚的心里一暖,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好。”
阳光正好,岁月安稳。苏晚知道,她和顾衍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而这一次,没有谎言,没有欺骗,只有坦诚、尊重和深深的爱意。
至于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阴谋和诅咒,似乎都己不再重要。
因为他们相信,只要彼此相爱,就没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
未来的路还很长,但他们会携手同行,一起面对所有的风雨,一起迎接属于他们的幸福。
第33章:父母的忏悔与和解的开端
苏家老宅的客厅里,老式挂钟的滴答声格外清晰。
苏晚坐在紫檀木沙发上,指尖划过冰凉的扶手,看着对面的父母;
母亲周淑芬的眼睛红肿,父亲苏建明则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拐杖,指节泛白。
自周明轩被抓后,这是他们第一次坐下来,认真谈论那些被尘封的往事。
空气里弥漫着难以言喻的沉重,像窗外初冬的雾,化不开,散不去。
“晚晚,”周淑芬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妈对不起你。”
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用袖口胡乱擦着,“当年要不是我糊涂,被周明轩那个畜生灌了迷魂汤,听信他说你‘命硬克家’的鬼话,又急着救公司,怎么会……怎么会让你受那么多苦……”
“我找了你整整十五年啊。”
她哽咽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年你生日,我都给你买蛋糕,摆在你房间里,对着空气说‘晚晚生日快乐’。我不敢告诉你爸我有多后悔,怕他跟我急,可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一闭眼就是你小时候的样子……”
苏晚的眼眶也红了。
她想起在砖窑厂的夜晚,蜷缩在草堆里时,总会幻想母亲是不是在找她,是不是在为她流泪。
原来那些幻想,不全是假的。
“还有我。”
苏建明猛地抬起头,眼眶通红,里面布满了血丝,“晚晚,爸也对不起你。”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压抑了太久的痛苦,“当年公司出事,我被压力冲昏了头,周明轩说能帮我,我就……我就默许了他的计划。我甚至想过,也许让你离开一阵子,对大家都好……”
“我不是人!”
他狠狠捶了一下自己的腿,拐杖“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我是个混账父亲!我重男轻女,总觉得女儿迟早要嫁人,没把你放在心上。看到晴晴那么‘乖巧懂事’,就觉得她比你省心,对她越来越好,却忘了你才是我的亲女儿……”
苏晚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
她一首知道父亲传统,有些重男轻女的思想,却没想到当年他竟默许了周明轩的计划。
原来她的被拐,不是意外,而是父母在绝望和糊涂中,半推半就的结果。
“你们……”
苏晚的声音有些发颤,想问“你们到底有没有爱过我”,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们就那么信周明轩的话?信他能救公司,信我会克死你们?”
“不是的!”
周淑芬连忙摇头,泪水模糊了视线。
“我们后来就后悔了!我找了周明轩无数次,他都躲着不见我,我以为你己经……己经不在了,好几次都想跟着你去了,是你爸拦着我,说万一你还活着,我们得等着你回来……”
苏建明捡起拐杖,紧紧攥着,像是在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这些年,我没日没夜地工作,把公司重新做起来,就是想等你回来,给你最好的生活,弥补我们的过错。可我又怕见你,怕你不肯原谅我们,怕你恨我们……”
他看着苏晚,眼神里充满了恳求:
“晚晚,我知道‘对不起’三个字太轻了,轻得像羽毛,承不起你受的那些苦。可爸还是想求你,求你给我们一个机会,一个补偿你的机会。”
说完,他竟然缓缓站起身,对着苏晚深深鞠了一躬,甚至想跪下去,被苏晚连忙扶住。
“爸!你别这样!”
苏晚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我没说不原谅你们……”
是啊,她恨过。
恨他们的糊涂,恨他们的偏心,恨他们让她在最需要家人的时候,独自承受那些非人的折磨。
可看到父母鬓角的白发,看到他们眼底的悔恨和痛苦,看到母亲手里那本记满她生日的旧日历,心里的恨意就像被潮水冲刷的沙堡,一点点坍塌。
他们不是天生的恶人,只是被生活逼到了绝境,犯了一个无法挽回的错误。
而这个错误,他们用了十五年的愧疚和思念来偿还。
“我知道,过去的伤害是真的,我受的苦也是真的。”
苏晚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哽咽,却异常清晰,“我不能说完全忘记,也不能说一点都不恨了。但我愿意试着放下,试着……重新接受你们。”
周淑芬猛地抱住她,哭得像个孩子:“晚晚……我的晚晚……”
苏建明站在一旁,用拐杖支撑着身体,老泪纵横,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三人身上,带着一丝暖意。
挂钟依旧在滴答作响,却仿佛不再那么沉重,反而像在为这个迟到了十五年的和解,轻轻打着节拍。
那天下午,他们聊了很多。母亲说起她小时候的趣事。
第一次蹒跚走路时摔进泥坑,却咯咯地笑;五岁时偷喝父亲的酒,醉得抱着柱子喊“妈妈”;
十岁生日时,非要父亲给她摘院子里最高的石榴,结果摔了一跤……
父亲则默默听着,时不时补充一两句,眼神里满是怀念。
他还拿出一个旧箱子,里面全是苏晚的东西:泛黄的奖状、掉了耳朵的布娃娃、画得歪歪扭扭的全家福……
每一样都被精心保存着。
“这个布娃娃,是你三岁生日时,我给你买的。”
苏建明拿起那个破旧的娃娃,声音温柔,“你走后,你妈每天都抱着它哭,说上面有你的味道。”
苏晚的心里暖暖的,眼眶却又红了。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岁月里,父母一首用他们的方式思念着她,守护着她的痕迹。
傍晚时,顾衍来了。
他提着一个保温桶,看到客厅里温馨的场景,脚步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欣慰。
“顾衍来了。”
周淑芬连忙起身,接过保温桶,“快坐,我去给你倒杯水。”
“伯父伯母好。”
顾衍礼貌地打招呼,然后走到苏晚身边,看到她红红的眼眶,担忧地问,“怎么了?”
“没事。”苏晚摇摇头,对他笑了笑,“我们在聊小时候的事。”
顾衍放心地点点头,没有多问,只是自然地坐在她身边,给她递了一张纸巾。
这个细微的动作,被苏建明看在眼里,他对顾衍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晚饭时,周淑芬做了满满一桌子菜,全是苏晚爱吃的。
苏建明难得地喝了点酒,话也多了起来。
他拉着顾衍,絮絮叨叨地说着苏晚小时候的糗事,眼神里的骄傲藏都藏不住。
“我们晚晚啊,从小就倔,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笑着说,“当年她非要学钢琴,我们买不起,她就用纸板画了个钢琴,天天在上面弹,后来手指都磨出茧子了……”
顾衍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看向苏晚,眼神温柔。
苏晚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轻轻踢了顾衍一下,却被他反手握住了手。
饭后,顾衍要走了,苏晚送他到门口。
“都解决了?”
顾衍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关切。
“嗯。”苏晚点点头,嘴角带着一丝释然的笑,“爸妈都跟我道歉了,我也原谅他们了。”
“那就好。”
顾衍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就知道你是个心软的人。”
“才不是。”
苏晚哼了一声,却忍不住笑了,“我只是觉得,总抱着仇恨太累了。而且,他们也确实后悔了。”
“嗯。”顾衍点点头,“和解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让自己轻松一点。”
他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以后有我在,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苏晚的心里一暖,点了点头:“我知道。”
看着顾衍的车消失在夜色里,苏晚转身回了老宅。
客厅里,父母正在收拾碗筷,说说笑笑,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看到苏晚进来,周淑芬连忙说:
“晚晚,快来,妈给你留了甜品,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红豆沙。”
苏晚走过去,坐在母亲身边,接过碗,小口地吃着。
甜腻的味道在嘴里化开,和记忆里的滋味一模一样。
“妈,以后别总想着补偿我了。”
苏晚轻声说,“我们就像普通家庭一样,好好过日子,行吗?”
“好,好。”周淑芬连连点头,眼眶又红了,“都听你的。”
苏建明也走过来,坐在她另一边,笨拙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晚晚,以后要是受了什么委屈,一定要告诉爸,爸给你做主。”
苏晚笑了,点了点头:“嗯。”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三人身上,温柔得像一层薄纱。
挂钟的滴答声依旧清晰,却不再沉重,反而像一首温馨的歌谣,唱着失而复得的亲情,和重新开始的希望。
苏晚知道,和解只是一个开始,过去的伤痕不会立刻消失,那些被时间改变的习惯也需要慢慢磨合。
但她有耐心,也有信心。
因为她终于明白,家人之间的爱,不是没有伤害,而是伤害之后,依然愿意选择原谅,选择靠近,选择重新拥抱彼此。
而这份失而复得的亲情,会和顾衍的爱一起,成为她未来路上最坚实的依靠。
无论遇到什么风雨,她都不会再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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