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街道近来格外热闹，往来行人中背弓持剑、腰悬刀枪的人不少。
他们大多身形剽悍，眉宇间带着股好勇斗狠的锐气，腰间的行囊鼓鼓囊囊，一看便知是从各地赶来的武举人。
顾清寒慢悠悠地混在人群里，目光扫过那些暗自较劲的武举人，嘴角噙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左边两个壮汉正掰着手腕较劲，青筋暴起却难分胜负，右边几个剑客在比划招式，剑风凌厉却章法散乱。他低声嗤笑一声：“看着人多，感觉也就一般嘛。”
正说着，街角传来一阵喧哗，几个武举不知因何起了争执，竟拔剑相向。顾清寒挑眉，刚要上前看热闹，却见开封府的衙役快步赶来，三下五除二将人拉开。
天波府内，杨文广正坐在廊下擦拭祖传的长枪。
“哥，武科大考你要不要去试试？”杨金花从假山后跳出来，手里还转着柄短刀，刀穗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杨文广头也没抬，用布巾细细擦着枪杆：“不去。我们杨家将的名声，还需要用一个武状元来证明？”
“话是这么说，可去玩玩也不错啊。”杨金花凑到他身边，眼睛亮晶晶的，“听说这次武考高手云集，连枢密使狄青都亲自坐镇，多热闹。”
杨文广放下长枪，看向妹妹：“你又想干嘛？我可告诉你，别乱来。”
杨金花眼珠一转，笑道：“我能干嘛？就是觉得……以我的武功，要是去考，说不定能拿下武状元呢？”
杨文广皱眉：“胡闹！武考是朝廷甄选将才的地方，不是你玩闹的场合。再说，哪有女子参加武考的道理？”
“规矩是人定的嘛。”杨金花不服气地嘟起嘴，“当年母亲还能挂帅出征呢，我去考个武考怎么了？再说了，我不一定非要拿状元，就是想上去亮亮本事，让那些小瞧女子的家伙开开眼。”
杨金花拍了拍哥哥的肩膀，“哥，你不去，我去！我就不信，女子不如男！”
杨文广看着妹妹眼里的倔强，忽然想起了当年的母亲。他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想去可以，但得答应我，不许惹事，更不许暴露身份，杨家现在不宜太过张扬。”
杨金花眼睛一亮，用力点头：“放心吧哥！我自有分寸！”
说着，她提着短刀跑回自己的院落，开始翻找合适的男装，既然要去，就得有个像样的装扮。
杨文广望着妹妹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长枪，眼神复杂。他知道，妹妹这一去，怕是又要在京城掀起些波澜了。
顾清寒刚跨进开封府大门，就见个衙役迎上来，手里还拎着壶刚烧开的水：“顾公子，有人找你。”
“找我？”顾清寒挑眉，他在京城没什么熟人，除了开封府这几位，来往的多是萍水相逢的江湖客。”
他顺着衙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月亮门边的石榴树下，立着个穿青布长衫的“少年”，身形纤细，正背对着他看墙上的布告，发间束着根玉冠，看着倒有几分斯文气。
他走过去，脚步踩在落叶上沙沙作响：“你是？”
那人闻声回头，露出张白净的脸，眉毛细长，眼尾微微上挑，只是肤色过于白皙，嘴唇却红得像抹了胭脂。
顾清寒一看就愣住了，这哪是什么少年，分明是女扮男装的乐平公主。
“你跑来这里干什么？”顾清寒压低声音，左右看了看，“公主身份尊贵，私出皇宫己是不妥，还这身打扮……要是被人认出来，麻烦就大了。”
乐平公主却不管这些，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手里还攥着块刚买的糖糕：“我费了好大劲才打听到你在这儿。”
她说着，把糖糕往他面前递了递，“刚买的，还热乎呢。”
顾清寒没接，径首道：“你来了正好，我确实有事跟你说。”
乐平公主心里“咯噔”一下，脸颊瞬间泛起红晕，连忙把糖糕塞回袖袋，心跳得像揣了只兔子，他找我有事？”
“难道是……是想明白了，知道我身份不凡，特意要跟我说些贴心话？还是想请我帮什么忙，好借机多些往来？
她强装镇定，声音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雀跃：“什么事啊？”
“我打算参加这次的武科大考。”顾清寒开门见山，“但我没参加过乡试，按规矩没资格进殿试，所以想请你帮个忙，通融通融。”
“武科大考？”乐平公主愣了愣，心里的绮念瞬间散了大半，随即又涌上另一种期待——他要考武状元？”
“是想凭着功名堂堂正正站在我身边吗？这么说来，他心里果然是有我的！
她越想越觉得对，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拍着胸脯道：“这有什么难的！你放心，我这就回宫跟我哥哥说 ，哥哥最疼我了，这点小事，保准给你办妥。”
顾清寒见她答应得爽快，倒有些意外：“你不怕皇上怪罪？”
“怪罪什么？”乐平公主扬了扬下巴，“你是难得的人才，皇上正愁武考招不到真本事的人呢。我举荐你，是为朝廷纳贤，他高兴还来不及。”
她说着，忽然凑近一步，压低声音，眼里闪着狡黠的光，“不过，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要是真考上了武状元，可得答应我一件事。”
顾清寒挑眉：“什么事？”
“到时候再告诉你。”乐平公主卖了个关子，转身就往外走，“我先回宫了，等我好消息！”
她走得急，青布长衫的下摆扫过石阶，差点绊倒，却像只快活的鸟儿，几步就没了踪影。
顾清寒看着她的背影，摸了摸下巴，总觉得这公主的反应有点奇怪，却也没多想，转身往府里走——只要能拿到考试资格，其他的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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