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晴刚把地窖口的木板盖好，拍了拍手上的灰，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转身时，王战珩正站在厨房门口，腰上围着围裙，手里还端着个冒热气的砂锅。
“怎么对着地板发呆？”他扬了扬下巴，目光落在她刚踩过的地方，“又去看你的‘秘密仓库’了？”
陆晴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笑盈盈的：“这不放心嘛，刚检查了圈，头发记号没动，粮食好好的。”说着伸手想接他手里的砂锅，“红薯粥好了？”
王战珩侧身躲开，往餐桌走：“刚盛出来，晾会儿再喝。”他把砂锅放在桌上，忽然叹了口气。
“外面情况越来越糟了。我们队伍路过的村子，好多地方都空了大半，活着的人瘦得只剩层皮，风一吹都晃悠。”他攥着柴火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有的人家，锅里煮的全是野菜根，连点粮星子都见不着。”
陆晴心里一揪，“还好爸妈他们在北京，首都总不至于……”话没说完，却也明白，这年头哪有真正的安稳，不过是苦日子里强撑着罢了。
“真得谢你当初坚持挖地窖。”王战珩叹了口气，“不然咱现在也得勒紧裤腰带，清屹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哪禁得住饿。”
他想起刚归队时，战友们饭盒里稀得能照见人影的野菜粥，再看看自家暗窖里的储备，心里又是庆幸又是沉重。
“厨房那窖的粮早空了，现在全靠卧室这点存粮。”陆晴往灶边挪了挪，低声道，“我跟清屹还是一天一顿，你得吃两顿。”
“那怎么行？”王战珩立刻摇头，“我跟你们一起……”
“听我的。”陆晴打断他，目光清亮而坚定，“你要训练，随时可能出任务，身体垮了是小事，耽误了正事怎么办？这是对自己不负责，更是对队伍不负责。我和清屹在家，活动量小，饿不着。再说，我有法子让他吃得够营养，你放心。”
王战珩皱起眉：“你咋保证？别是去黑市吧？现在黑市乱得很，前两天刚听说有人因为抢粮动了刀子……”
“瞎操心。”陆晴嗔了他一眼，往灶膛里添了根柴，“我一个女同志，穿着这身干部服，哪敢去那种地方？是有个同事认识黑市的负责人，每周帮我捎点东西，隐蔽得很。”她随口编了个由头，心里却清楚，哪有什么同事，不过是空间里的物资换了个出处。
王战珩将信将疑，却被她眼里的笃定说服：“那你一定得保证安全，不许逞强。”
“放心吧。”陆晴笑了笑，“对了，肉不能在家做，太惹眼。我托人在外面加工成肉酱或肉干，掺在粥里吃不显山露水。”
“还是你想得周全。”王战珩掀开锅盖，一股红薯的甜香漫了出来，混着柴火的气息，在这艰难的日子里透出点暖意。“粥好了，叫清屹来吃吧。”
陆晴应着，转身去叫儿子。她舀了碗粥吹了吹，递给儿子清屹，“快吃，刚熬好的，甜丝丝的。”
王战珩看着儿子小口喝粥的模样，眉头皱得更紧：“也不清楚这种情况要持续多久？”粮食的问题还是很严重。
“别想那么多了，至少咱们在东北还有一口粮吃，其他地方都没办法顾得上了。”陆晴叹气道。
京城西苑的灯光映着墙上的世界地图，几人围坐在桌前，指尖在铺开的文件上快速划过。
“西方那边己经嗅到味了。”他转过身，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霉国的经济封锁再加码，港口连艘运粮船都不让靠，不过这群人还是出于人道主义给我援助了少量粮食；老大哥那边彻底断了往来，边境的贸易站全关了。东盟这边，也就波国和匈国偷偷送了几船玉米，杯水车薪。”
华章把一份加密电报拍在桌上：“外购粮的队伍被盯上了。泰国、越南那边开始限令，大宗粮食交易必须报备，咱们的人只能化整为零，今天收十吨，明天收十二吨，这猴年马月才能凑够数？”
角落里一首没说话的李德忽然磕了磕烟斗，火星落在青砖地上：“明的不行，就来暗的。”
他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刀，“那些粮商仓库里堆着的麦子，宁愿烂掉也不卖给咱。咱就‘借’，记着数量，拿多少粮食给他们留多少外汇，神不知鬼不觉——省了他们的仓储费，他们还得谢咱。”
时泽眼睛一亮，猛地一拍地图：“就这么办！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他看向华章，“让海外的同志动起来，别顾忌那么多，粮食到手最重要。”
华章却皱起眉：“可外汇储备快见底了。上个月给欧洲那边结的款，几乎掏空了家底。”
“忘了还有一招？”时泽忽然笑了，从抽屉里抽出份清单，“之前听高人的建议，让香港那边的商号囤了批维生素，这段时间往欧美卖，利润比卖衣服、瓷器高十倍。这笔钱刚到账，够撑一阵子。”
李德凑过来看清单，忽然指着“文物”一栏：“这些古董字画，放着也是蒙尘。让同志们带几件去日本，那边的收藏家对唐宋字画迷得很，准能卖出高价。”
“这……合适吗？”华章有些犹豫，“毕竟是文物。”
“文物再金贵，也不如活人金贵。”时泽拿起画卷，对着灯光看了看，“等过了这关，再想办法赎回来。告诉东京的人，不设底价，务必拍出最高价。”
“好！”华章立刻拿起笔，“我这就给东京的联络点发报，让他们提前搭线。”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三人身上。时泽重新看向地图，手指在东南亚的港口城市重重一点：“告诉同志们，不管用什么法子，年底之前，必须让粮食上船。国内的老百姓还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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