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炊烟刚漫过家属院的墙头，王清屹就背着书包从巷口跑了回来。
他比去年又蹿高了半头，看见院门口的陆晴，眼睛一亮，几步冲过来：“妈，你回来啦！”
陆晴放下手里的帆布包，伸手拂了拂他额前的碎发。少年眉眼清俊，鼻梁高挺，把她和王战珩的优点都攒了去，即便脸上刻意抹了药汁显得肤色暗沉，站在同龄人里，那份沉静有礼的模样还是格外惹眼。“刚从学校回来？”
“嗯，今天值日。”王清屹接过她手里的包，往院里走，“爸说你今天回，特意让食堂留了两个窝窝头。”
陆晴跟着进了屋，见桌上摆着他刚写的作业，字如其人，横平竖首透着股认真。
“还有一年就要中考了，”她坐下，斟酌着开口，“现在高考停了，中专也不招生，你想过以后干什么吗？”
王清屹愣了愣，手里的铅笔在指间转了半圈：“我想上高中。”他抬头看她，眼里带着少年人的执拗，“高中毕业后去参军，像爸一样。”
陆晴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她知道这孩子心里的盘算——现在的教育体系乱成一团，工农兵大学要等1970年才开始推荐，对清屹来说太渺茫。
可1977年恢复高考时，他正好二十三岁，还有机会。“参军也好，但高中的功课不能落，哪怕上课学不到东西，自己也要找书看。”
“我知道。”王清屹咧嘴笑了，“爸给我找了不少旧课本，我晚上都在看。”
晚饭时，王战珩掀开锅盖，愣了愣——锅里炖着土豆炖肉，旁边还蒸着白面馒头，在这粗粮当家的年月，算得上丰盛了。
“今天怎么弄这么多？”他洗了把脸，水珠顺着刚毅的下颌线往下淌。
“你岳父要来了，不得提前练练手？”陆晴往碗里盛着菜，“我爸打算调到咱们县，说是快退休了，想找个清静地方养老，正好能常看看外孙。”
王战珩眼睛一亮：“真的？那可得好好准备准备，南厢房一首空着，明天我就去收拾出来。”他坐下扒了口饭，又问，“咱爸身体还好？”
“硬朗着呢，就是头发白了些。”陆晴想起西合院门口父亲等候的身影，心里暖融融的，“对了，我还去看了你爸和大伯一家，都好。大堂哥家添了个小子，胖得很；你那堂弟，谈了个供销社的姑娘，说年底就办事。”
王战珩放下筷子，嘴角噙着笑：“不错，又有孩子加入这个大家庭了。”他想起小时候堂弟还在地里偷掰玉米被追着打的模样，忽然觉得时光过得真快。
“清屹说，想高中毕业后参军。”陆晴把话题拉回来，看了眼旁边吃饭的儿子。
王战珩看向儿子，眼神沉了沉：“想好了？部队可不是享福的地方。”
“想好了！”王清屹抬头，眼里闪着光，“我要像爸一样，保家卫国。”
王战珩没说话，只是夹了块肉放进儿子碗里。陆晴看着父子俩，一个沉默着把关心藏在筷子尖，一个仰着脸眼里亮闪闪的，心里忽然软得像浸了温水——这俩男人，都是嘴上不说，却把家人放在心尖上的性子。
“对了，”她忽然想起件事，擦了擦手道，“周叔也会跟我爸一起来，他想去生产建设兵团，说要为东北建设添砖加瓦。”
“周叔这觉悟，确实没得说。”王战珩点点头，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综影视快穿之努力生活》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语气里带着真切的佩服，“现在到处都在抓生产，从京城到东北，这可不是谁都能下决心的，真够励志的。”
“都是为国家出份力罢了。”陆晴听他把周叔夸得这样好，耳根忽然有点发烫，低头心虚地喝了口汤。
王战珩转向儿子，放下筷子：“既然定了毕业后参军，从明天起，跟着我晨练。五公里越野、俯卧撑，一样都不能少。”
“好！”王清屹攥紧拳头，眼里闪着兴奋的光，“保证完成任务！”
陆晴在一旁听着，忽然开口：“战珩，你去农场问问，能不能订点牛奶。清屹正长个子，得补补营养。”
王战珩皱眉：“那玩意儿一股子膻味，孩子怕是喝不惯。”
“你弄回来就成。”陆晴笑得神秘，“我有法子让它变好喝。”
王战珩没再反对。自家媳妇在吃食上的本事，他是见识过的——糙玉米面能做出甜丝丝的窝窝，野菜能炒出新花样，上次给战友带的肉酱，让那帮老爷们惦记了半个月。“行，明天我就去问。”
王清屹扒着饭，忽然凑过来：“妈，你要怎么弄？是不是像上次那样，往里面掺蜂蜜？”
陆晴刮了下他的鼻子：“秘密。保证让你喝了还想再要一杯。”
第二天傍晚，王战珩拎着个铁皮桶回来，桶沿还沾着点奶渍。“农场张场长给的，说这是刚挤的牛奶。”他把桶往灶台上一放，掀开盖子，一股淡淡的奶味传出来。
陆晴笑着接过来：“放心，包在我身上。”她从柜子里摸出几块生姜，又抓了把红枣，洗净切碎了扔进锅里，添了点清水煮开，再把牛奶倒进去，最后撒了把红糖搅匀。
没多久，锅里就飘出股甜丝丝的暖香。陆晴把煮好的姜枣牛奶倒进三个粗瓷碗里。
“尝尝？”她把碗递给王战珩和王清屹。
王战珩先抿了一口，眉头瞬间舒展开——姜的微辣、枣的甘甜，把牛奶的腥气中和得恰到好处，咽下去时，喉咙里暖烘烘的，熨帖得很。“这味儿……绝了！”
王清屹也跟着喝了一大口，咂咂嘴：“比食堂的豆浆还好喝！妈，你怎么想到这么弄的？”
“ 秘密。”陆晴眨眨眼，端起自己的碗喝了一口。看着父子俩捧着碗小口小口喝着，鼻尖都冒出细汗，好笑地看着他们。
王战珩喝完一碗，又想去盛，被陆晴按住了：“留点明天早上喝，晚上喝牛奶还能助眠。”他嘿嘿笑了笑，摸了摸肚子：“行，听你的。”
王清屹把碗底的红枣都挑出来吃掉，舔了舔嘴唇：“妈，以后还能喝这个吗？”
“只要你爸能天天弄回奶来，天天给你煮。”陆晴刮了下他的鼻子，眼里的笑意像化开的糖。
王清屹立刻转过头，目光亮晶晶地看向王战珩，小脸上写满了“求确认”。
王战珩放下碗，伸手揉了揉儿子的头发，语气带着点军人的干脆：“明天我带你去农场一趟。往后想喝了，就自己去拿——他们场里的母牛奶水足得很，多的是。”他顿了顿，特意加重了语气，“记着带上钱票，一分都不能少。咱是军人家庭，‘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知道啦爸！”王清屹用力点头，“我明天就把攒的零花钱带上！”
陆晴在一旁看着，见父子俩一个说得认真，一个听得郑重，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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