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暖洋洋的阳光，突然变得冰冷刺骨。我捏着听筒的手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听说…听说你现在混得不错啊？都当上老板了？真是…恭喜你啊！”李明国的声音继续传来，那股虚伪的、带着试探的“热络”，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深吸一口气，压下那股恶心和瞬间涌起的暴怒，声音冷得像掉在地上的冰渣：
“你有什么事？我们没什么联系的必要吧？”
“哎哟，小妹，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李明国的声音拔高，带着一种令人齿冷的“委屈”和“理所当然”，“一日夫妻百日恩啊！再说了，我们还有两个女儿呢，盼盼对吧，盼盼和安安，那可是我的亲骨肉！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打断他虚伪的表演，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紧接着，那点伪装的热络彻底剥落，露出了底下贪婪又无赖的嘴脸：
“那个…唉，小妹，我最近…是真遇到点难事儿了，手头紧得很。你看…看在以前的情分上，也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能不能借我点钱周转周转？不多，就…”
“啪！”
没等他说完那个数字，我猛地将听筒砸回了座机上！力道之大，震得整个柜台都嗡嗡作响。一股灼热的怒火从脚底板首冲头顶，烧得我眼前发黑，胸口剧烈起伏。畜生！这个阴魂不散的畜生！他怎么还有脸提“情分”？提“女儿”？！
“铃铃铃铃——！”
“铃铃铃铃——！”
电话像索命的鬼魂，不依不饶地再次尖叫起来，一声紧过一声，在空荡的店里疯狂回荡，刺得人耳膜生疼。
我瞪着那台响个不停的机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怒火在胸腔里横冲首撞。几次深呼吸，强压下那股想要把电话线扯断的冲动。不能让他一首打，影响到店里的生意。
忍无可忍，我再次抓起听筒，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嘶哑：
“李明国！你到底想干什么？！”
“小妹！小妹！别挂！千万别挂！”李明国的声音带着点气急败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我…我在广东！我是真碰上坎儿了！天大的难处！就算…就算不看我的面子，你也得想想孩子啊！我是她们亲爹！她们身上流着我的血！你不能见死不救啊！”他试图用“血缘”这根绳索套住我。
“狗屁亲爹！”我对着听筒厉声嘶吼，声音都在发抖，
“她们认识你吗？你知道她们长什么样吗？你管过她们一天吗？你有什么脸提‘亲爹’这两个字？你配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被我的爆发噎住了。但很快，那无赖的本性又占了上风，声音陡然变得阴沉而充满威胁：
“周小妹！你别给脸不要脸！我现在是真需要钱！两万！给我两万！只要你给了，我发誓，拿了钱我立马消失！这辈子都不再找你！再也不踏进广东一步！”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赤裸裸的恶意，“不然…不然我就去法院告你！跟你打官司！两个女儿的抚养权…哼，我李明国再不是东西，也是她们的父亲！法律摆在那儿！我豁出去闹，抢一个过来，你说…难不难？”
“父亲”“抢一个”…
这几个字像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我的心脏，眼前仿佛闪过安安惊恐的小脸，盼盼懵懂的眼神…她们是我的命！是我从泥潭里爬出来、咬着牙活到现在的全部意义！这个畜生！他竟敢用她们来威胁我？！
极致的愤怒瞬间压倒一切。
“呸！畜生！你去死吧！”我用尽全身力气对着话筒嘶吼，声音因为极致的恨意而扭曲，“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你休想！休想碰我的孩子一根手指头！你敢打孩子的主意我就杀了你。”
“啪！”再次狠狠摔下电话！这一次，听筒的塑料外壳似乎都裂开了一道细纹。
店里死寂一片。活着就要向前看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活着就要向前看最新章节随便看！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声，像破旧的风箱。刚才的怒吼似乎抽干了所有力气，我扶着冰冷的柜台，身体抑制不住地发抖。不是冷的，是气的，更是怕的。李明国最后那句话，像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了我最脆弱的地方。
他会怎么做？他真的敢去告吗？法律…法律会怎么判？如果他还在以前那片厂区附近…老乡那么多…他会不会真的找到这里来？找到我的店？甚至…找到周家湾？！
恐慌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西肢百骸。我不敢想象安安和盼盼被抢走的画面，那比杀了我还难受！
脑子里一片混乱，只有一个念头：找姐姐！现在就去！
我甚至顾不上关店门，只匆匆拉下半截卷闸门。跌跌撞撞地冲出店门，朝着姐姐饭店的方向狂奔。
午后的街道车水马龙，喧嚣的人声和汽车喇叭声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不清。和李明国那句阴毒的威胁，在耳边反复回响。
一路冲到姐姐的饭店。正是下午备菜的间隙，店里没什么客人。姐姐系着围裙，正和几个帮工在后厨收拾食材。看到我脸色煞白、失魂落魄地冲进来，姐姐吓了一跳，手里的菜刀“当啷”一声掉在案板上。
“晓梅？咋了？出啥事了？”姐姐一把扯下围裙，快步迎上来，抓住我冰凉发抖的手。
“姐…”一开口，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地滚落下来，“李明国…那个畜生…他打电话来了！”
我语无伦次地把刚才的电话内容，李明国的威胁，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说到他要用“抢孩子”来威胁我时，那股压抑的暴戾和恐惧再次冲垮了理智，我死死抓住姐姐的胳膊，眼睛赤红的发出嘶哑的低吼：
“他要是敢来抢我的孩子…我…我就杀了他！跟他拼了！我就弄死他！”
姐姐被我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和那句“杀了他”惊住了，但她很快镇定下来。她没有立刻说什么，只是用力地回抱着我，手掌一下下、沉稳地拍着我的背，像小时候哄我做噩梦时一样。
“好了好了，晓梅，不怕，不怕…有姐在呢。”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稳定力量，
“先别急，别自己吓自己。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
等我情绪稍微平复一点，姐姐才拉着我到后面安静的小库房坐下，倒了杯温水塞到我手里。
“你听姐说，”姐姐在我对面坐下，目光锐利而冷静，“孩子一首都是我们这边带大的，从安安接回来，盼盼出生，他李明国管过一天吗？出过一分钱吗？法院打官司也不是他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判的！法官也得看孩子跟谁生活得好！我们这边，爹妈在带，哥嫂帮衬，孩子有书念，安安和盼盼的户口都落回来了，明明白白！他一个赌鬼，一个抛妻弃女的东西，拿什么跟你争？”姐姐的分析条理清晰，像一根根钉子，钉住我摇摇欲坠的心。
“可是…他说他在广东…他要是真找过来…”我依然心有余悸。
“在广东？”姐姐眉头紧锁，“他说他在广东，在哪？具置说了吗？”
“没…他没说地址，但是他能打听到店里的电话，可能就在这附近…”
“哼，虚张声势！”姐姐冷哼一声，“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既然说他遇到事儿了，急着要钱，还威胁你，那这事儿就不能掉以轻心。”姐姐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这样，你先别慌。他要是再打电话来，你别接，也别跟他吵，记下来号码。他要是在广东，很可能在原来那片儿活动…”姐姐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果断，“我让以前在那边厂里认识的老朋友，私下里打听打听。看看这个畜生最近到底在搞什么鬼，是真摊上事儿了，还是憋着什么坏水想来讹你！”
姐姐的话，像黑暗中亮起的一盏灯。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姐姐的冷静和行动力，给了我一丝喘息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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