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场的暖黄灯光下，沈知言接过张维递来的玫瑰，指尖刚触到花瓣，就听见身后消防通道门“吱呀”一声轻响。
她下意识回头，只看见一道迅速缩回阴影的黑色衣角，她知道是他。
“怎么了？”张维扶了扶眼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看到空荡荡的楼梯口。
“没什么，花很好看，我很喜欢。”沈知言摇摇头，把那点莫名的心悸压下去，“走吧，不是说去吃那家新开的日料？”
厉承州躲在消防通道的第三级台阶上，听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他看着那束粉色玫瑰在她怀里，转身跟上时，皮鞋踩在台阶上没发出一点声音。
日料店的榻榻米包厢隔不住声音。
厉承州坐在隔壁包厢，对着面前一盘几乎没动的生鱼片，听着隔板另一头传来的笑声。
张维的声音温吞如水：“知言小姐，这个三文鱼腩很新鲜，尝尝？”接着是沈知言的回应，带着刻意放软的语调：“谢谢张教授，很好吃，你也多吃点。”
他用筷子戳了戳盘子里的芥末，服务员进来添茶时，他低着头像在看菜单，余光却透过隔板缝隙，看见沈知言伸手去够味增汤时，张维体贴地替她挪开了滚烫的茶壶。
“先生，需要再点些什么吗？”服务员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注视。厉承州随便指了道刺身，目光重新落回隔板缝隙——沈知言正在笑。
吃完晚饭，张维提议去商场抓娃娃。
厉承州隔着两排货架，看着沈知言在娃娃机前眼睛发亮的样子，她指着玻璃柜里那只戴着蝴蝶结的白色兔子，对张维说：“这个好可爱。”
张维撸起袖子，投币、摇杆、按下按钮，动作一气呵成，爪子却在抓起兔子的瞬间猛地松开，玩偶掉回原地。
沈知言“哎呀”一声捂住嘴，张维尴尬地笑了笑：“失误失误，再来一次。”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张维投进去十几个币，兔子连动都没动一下，沈知言脸上的期待慢慢淡下去，变成礼貌的微笑：“没事，本来就挺难抓的，我们去看电影吧？”
厉承州站在自动售货机旁，看着他们转身离开的背影。沈知言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那只兔子，等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他才走到那台娃娃机前，从钱包里抽出一沓百元大钞，塞进换币机。
“先生，您确定要换这么多？”收银员看着哗啦啦吐出的游戏币，眼睛都首了。
厉承州没说话，抱起一堆硬币走向娃娃机，他记得沈知言刚才说“爪子要往右偏两格”，记得她手指点在玻璃上的位置。第一个币投进去，在旧居烧信的玛嘉烈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爪子精准地勾住兔子的蝴蝶结，稳稳地放进取物口。
他没停，又走向旁边那台机器里的粉色小熊，还有拐角处那只戴着墨镜的柴犬。
周围渐渐聚起看热闹的人，有人小声议论：“这帅哥的也太会抓了吧？”“啊，这不是首富厉总吗？有钱人的快乐我不懂……”
厉承州抱着八九个玩偶，商场广播响起闭店提示，暖黄色的灯光依次熄灭，他想起沈知言刚才在日料店对着张维笑的样子，心脏某个角落空落落的，像被挖走了一块。
他小心翼翼地把玩偶塞进购物袋，走到商场门口时，正好看见张维的白色轿车驶离停车场。
厉承州站在路灯下，看着车尾灯光消失在街角。
晚上十点，沈知言刚洗完澡，突然被门铃声惊得手一抖。
“谁啊？”她对着猫眼喊话。
楼道声控灯突然暗下去，黑暗中只剩男人低沉的嗓音透过门板传来：“开门，知言。”
是厉承州。
她深吸一口气拉开门，厉承州抬起头，把购物袋往她怀里送：“给你的。”
袋子沉甸甸的，八九只毛绒玩偶挤在一起，兔子的蝴蝶结蹭着她的睡衣领口。
沈知言下意识想推回去，指尖刚碰到柔软的绒毛，就听见厉承州说：“下午看你喜欢。”
“我不要。”沈知言往后退了半步，“无功不受禄。”
厉承州的动作僵住了，突然把购物袋往她脚边一放，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像是在逃跑。
“喂！”沈知言喊了一声，他没停。
楼道灯光随着他的脚步声一节节熄灭，她低头看着脚边的购物袋，三只玩偶从袋口探出头，玻璃眼珠在昏黄光线里亮晶晶的，像委屈的小动物。
沈知言弯腰捡起购物袋，毛绒蹭过掌心时，忽然想起下午在娃娃机前，张维抓了十几次都没成功，她其实己经不抱希望了，而现在，这只玩偶被人用几百个币硬砸了出来，还在深夜送到她家门前。
她踢着拖鞋进门，把购物袋扔在沙发上。
兔子的蝴蝶结歪了，她伸手去理，像是厉承州刚才攥得太紧留下的。
沈知言慢慢走到沙发边，把玩偶一个个摆好。
白色兔子戴着蝴蝶结，粉色小熊抱着爱心，柴犬戴着墨镜。她盯着它们看了很久，最后她叹了口气，把兔子抱起来，扔进客房的衣柜顶上——眼不见为净。
可转身时，她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月光下，柴犬的墨镜反着光，像在冲她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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