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院门前的林荫道尽头，除了几家挂着褪色招牌的小店，几乎看不到像样的餐馆。
沈知言捂着还有些发空的胃，看着马路对面那家门头歪歪扭扭写着“老地方拉面”的铺子，油毡棚顶在风里吱呀作响。
“厉总你看，”她扬了扬下巴，“这荒郊野岭的，总不能请你去啃绿化带。我去那边苍蝇馆对付一口，你要不嫌弃就……”
“一起吃。”厉承州没等她说完，迈步就往马路对面走，西裤裤脚扫过路边的碎石子，和周围叼着牙签蹲在门口的大爷们格格不入。
沈知言愣了愣，看着他推开拉面店那扇挂着塑料门帘的玻璃门，门帘“哗啦”一声撞在他背上。
店里弥漫着浓郁的牛骨汤味，混合着煤炉和油烟的气息，油腻的塑料桌布上印着褪色的山水图案，墙角堆着成箱的啤酒瓶，几只苍蝇在醋瓶边嗡嗡打转。
三西桌穿着工装的客人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又继续埋头吸溜面条，搪瓷碗碰撞的声音在逼仄的空间里格外响亮。
“老板，两碗牛肉面，加辣！”沈知言熟门熟路地往角落的空位走，塑料椅子被她拖得吱嘎响。
厉承州跟着坐下，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衬衫袖口卷到小臂，看着桌面上凝固的油垢，却没说什么。
“厉总屈尊了，”沈知言拿起桌上包着油纸的筷子，用指甲刮开包装。
厉承州接过她递来的筷子，低头研究着筷子上印着的“老地方欢迎您”字样。
老板端着两大碗面过来，瓷碗边磕着小口子，红汤上飘着金黄的辣油，香菜和牛肉片堆得像小山。
“你的胃……”厉承州看着她迫不及待夹起一筷子辣面，忍不住开口。
“没事，”沈知言吸溜着面条，辣油溅在舌尖，烫得她首呵气，却反而觉得胃里舒服了些，“疼的时候吃点辣的，转移注意力。”
厉承州没再说话，只是把自己碗里的牛肉片夹了一半到她碗里。薄切的牛肉浸在红汤里，他的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无数次。
沈知言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牛肉，又看看他面前只剩下几片的碗，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发紧。
“喂，”她用筷子戳了戳碗沿，“主任不是说你有事找我吗？到底什么事？”
厉承州放下筷子，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角——那餐巾纸还是老板从柜台底下翻出来的、印着妇科广告的廉价纸巾。
他看着她，“没事。就是想看看你。”
沈知言差点被面条呛到。
吃完面，沈知言靠在厉承州的副驾驶座上，眉头还微微蹙着，大概是胃里的不适还没完全消退。
厉承州换挡时瞥了她一眼，呼吸均匀，显然是睡着了。
车里很安静，只有空调出风口的微风声，方向盘在他掌心转得格外轻柔，生怕吵醒身边的人。
沈知言的头不自觉地往车窗上靠，发丝蹭过玻璃，留下一小片模糊的印记。
到律所楼下时，电子钟显示下午两点十七分，厉承州熄了火，没去碰那串车钥匙。阳光透过天窗洒在沈知言脸上，她咂了咂嘴，眉头松开了些，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做了个好梦。
他记得她以前睡觉就喜欢这样，安静得像只蜷起来的猫。
他轻手轻脚地解开西装外套，小心翼翼地盖在她身上。在旧居烧信的玛嘉烈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沈知言在睡梦中似乎感觉到了暖意，手指无意识地勾住了西装领口，把脸埋得更深了些。
厉承州看着她这副模样，嘴角忍不住牵起一丝极淡的笑意，指尖悬在她发顶，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车窗外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响，是律所的同事去买咖啡，隔壁所的实习生举着手机“咔嚓”一声，镜头对准了副驾驶座上盖着男士西装熟睡的女人，和驾驶座上那个侧脸轮廓分明的男人。
“我靠！厉承州？”实习生小吴把照片发到大厦工作群里，手指抖得差点删了原图，“刚在楼下看到厉氏集团那个厉总，车没熄火，副驾上好像躺着个女的！”
消息发出不到十秒，群里瞬间炸了锅。
【某所行政小妹】：“卧槽！真的假的？厉总不是出了名的高岭之花吗？”
【楼层保安大叔】：“看着像！那车我认识，总停地下车库B区。”
【沈知言同所的林姐】：“等等……这女的睡袍袖口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像我们所沈律师常穿的那件！”
【小吴】：“我也觉得！刚才她盖的西装，跟上次厉总来我们所时穿的那件一个颜色！”
【匿名用户】：“磕到了磕到了！厉总居然在车里等女朋友睡醒？霸总文照进现实了属于是！”
顾曼妮是在半岛酒店的下午茶桌上刷到那张照片的，托盘里的马卡龙还没动——照片里厉承州的黑色轿车停在律所楼下，副驾驶座上盖着男士西装的女人，是沈知言，七年了，她还是阴魂不散。
“曼妮，怎么了？”对面的小姐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咖啡勺“当啷”掉进杯里，“我天！这不是厉总吗？旁边那女的谁啊？”
顾曼妮没说话，指甲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照片己经从大厦工作群扩散到本地生活论坛，标题耸动如“惊爆！厉氏集团总裁车内拥吻神秘女子”，配图角度刁钻，恰好拍到厉承州替沈知言抚平眉心的瞬间，光影暧昧得像部爱情电影截图。
评论区早己炸锅，有人认出沈知言是“元正律所那个很厉害的女律师”。
“厉承州！他怎么能！”顾曼妮猛地站起身，她想起上个月厉母带着她去挑婚纱时说的话：“曼妮啊，承州这孩子性子冷，你多担待，等婚礼办完，厉家少奶奶的位置跑不了。”现在看来，这位置底下全是摇摇欲坠的沙子。
她冲进停车场，引擎发动时，手机己经拨通了厉母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里传来麻将牌碰撞的哗啦声，厉母的声音带着牌桌赢家的慵懒：“曼妮啊，怎么了？”
“阿姨！”顾曼妮的声音带着刻意放软的委屈，却掩不住颤抖，“您看网上的承州哥哥的新闻了吗？承州他……他跟那个沈律师在一起了！”
电话那头的麻将声戛然而止。
厉母沉默了几秒，顾曼妮甚至能想象出她放下牌、眉心拧紧的样子：“什么新闻？你发我看看。”
顾曼妮手忙脚乱地转发链接，指尖在屏幕上打滑。很快，厉母的声音再次响起，“知道了。这小子越来越不像话，我会处理。”
“阿姨，”顾曼妮咬着唇，声音带上哭腔，“我爸妈那边都等着官宣呢，这要是传出去……”
“行了，”厉母打断她，“顾家的面子，我厉家不会丢。你先别声张，我来问承州。”
(http://www.220book.com/book/RE8W/)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