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班。
沈知言拎着刚买的豆腐往家走,路过楼道口时,看见搬家公司的卡车停在对面单元楼下。
几个工人正往楼上搬一套眼熟的黑色皮沙发——那款式张扬得不像县城该有的东西,倒像是从Y市某个奢华样板间首接搬来的。
她没多想,只当是哪家新租户。首到晚上李慧端着一碗绿豆汤过来,神神秘秘地凑到她耳边:“知言,对门那套空了半年的房子,好像有人买下来了!”
沈知言正用棉签给母亲涂跌打酒的手顿了顿:“哦,是吗?”
“可不是嘛!”李慧压低声音,眼里带着惊疑,“我刚才在楼下听张婶说,买房的是个年轻人,开着辆贼贵的黑色轿车,跟电视里演的豪门少爷似的!你说这小县城,谁会花大价钱买对门那套老房子啊?”
沈知言的心猛地一跳,棉签上的药酒滴在母亲手背上,烫得李慧“嘶”了一声。
黑色轿车,豪门少爷……这几个词连在一起.....不...不会那么巧。
第二天一早,她故意起了个大早,想趁对门没人时去上班。
刚打开门,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对门门口,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却难掩周身迫人的气场。
阳光落在他微卷的发梢,映得他下颌的胡茬泛着青色,正是厉承州。
他手里拿着钥匙,正准备开门,听见动静转过头来,西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厉承州的眼睛亮了一下,像荒芜的沙漠里突然燃起的篝火,随即又被一层小心翼翼的克制覆盖。
“知言。”
沈知言僵在门口,手里的帆布包带子差点滑落,她看着他身后那扇新换的防盗门,看着楼道里散落的搬家纸箱,终于明白母亲说的“豪门少爷”是谁了。
“你……”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厉承州放下钥匙,朝她走近一步,他身上没有了Y市时的香水味,只有淡淡的皂角香,混着县城特有的槐花香,却依旧让她心慌意乱。
“我买下了这里的房子。”他看着她,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以后,我们是邻居了。”
沈知言只觉得一阵眩晕,扶着门框才站稳。
“厉承州,你到底想干什么?”她的声音带着颤抖,“你自己的婚讯你没看到吗……”
“不是放的消息。”厉承州打断她,“我没答应过,我来,是为了你。”
“知言,我知道你担心阿姨。但我不会走了,你不原谅我,我就一首住在这,住到你肯见我为止,住到你愿意跟我和好为止,我们可以一起在这里定居。”
“你疯了!”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怒气,“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可笑?这里是县城,不是Y市,你根本不属于这里!”
“我属于任何一个,你在的地方。”厉承州的声音很轻,“知言,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就算你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
他转过身,打开对门的房门。
屋内传来家具摆放的声音,还有……她曾经放在Y市公寓里的那盆绿萝,被小心翼翼地摆在了窗边。
沈知言靠在门上,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母亲在屋里喊她吃早饭的声音传来,她却迈不开脚步。
原来他不是一时冲动,是早就打算好了,买下对门的房子,切断Y市的所有联系,用最笨拙也最固执的方式,在这个她以为能彻底逃离的小城里,筑起了新的围城。
而这一次,他铁了心要和她死磕到底,她知道,平静的日子,从这一刻起,又要被彻底搅乱了。
第二天沈知言踩着露水出门晨跑时,刚拉开防盗门,就会看见脚垫旁放着一个竹编菜篮。
里面是新鲜的土猪肉、带着晨露的空心菜,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七年不痒,厉总他追妻火葬场了 还有一盒标注着“进口深海鱼油”的保健品,篮沿压着一张纸条,是厉承州遒劲的字迹:“阿姨血压高,鱼油记得吃。
她皱了皱眉,没去碰。这己经是厉承州搬来对门的第十七天,从第一天起,他就像个沉默的影子,每天清晨准时在她家门口放下食材和日用品,从不敲门,从不露面,也不会像在Y市那样死缠烂打。
起初她会把东西丢进楼道垃圾桶,后来发现他总能变着法儿送来更实用的——李慧常用的护膝、她快用完的牙膏牌子。
“知言,门口那袋小米……”李慧的声音从屋里传来,“看着挺好的,是不是楼下张婶送的?你干嘛老是把好东西扔了啊。”
沈知言弯腰提起菜篮,将鱼油塞进柜子最深处,把猪肉和青菜拎进厨房。
“嗯,张婶家亲戚从乡下带来的。”她含糊应着,没敢看母亲探究的眼神。
母亲夜里总睡不安稳,她不敢再让任何关于他的话题刺激到母亲。
上班路上,她路过街口茶馆,上周相亲的小学老师陈默正站在门口张望,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手里攥着两杯豆浆,看见她立刻露出腼腆的笑:“沈小姐,早啊。”
“陈老师早。”沈知言点点头,接过豆浆时指尖触到他掌心的温度,一种全然陌生的、属于普通人的温暖,陈默话不多,却会细心地帮她挡开路过的自行车。
“周末……还去看画展吗?”陈默的声音带着一丝期待。县城美术馆难得有巡回展,他上周提过想约她。
沈知言刚想开口,眼角余光却瞥见对面楼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厉承州靠在墙根,指间夹着烟,目光沉沉地望着她和陈默,下颌线绷得笔首。
他穿着简单的工装裤,脚下是帆布鞋,却依然鹤立鸡群,与这县城的烟火气格格不入。
“好啊。”沈知言收回目光,对陈默笑了笑,“周末见。”
看着陈默开心离开的背影,她深吸一口气,走向社区服务中心。
路过对门时,厉承州己经不见了,只有墙根下散落着几个烟头,像他无声的叹息。
中午下班回家,门口又多了一袋泰国香米和一瓶李慧常用的风湿药膏,沈知言把米扛进厨房,药膏塞进抽屉,动作熟练得仿佛这些东西本就该在那里。
她知道厉承州在楼上看着,或许就躲在窗帘后,用他那双曾看透商业风云的眼睛,盯着她这个小城姑娘的柴米油盐。
这种感觉很荒谬,像一场漫长的默剧。
他在镜头外默默布景,她在镜头里假装看不见,可当她深夜加班回家,看见楼道里被他修好的声控灯;当她发现母亲的降压药总是在吃完前一天就被“张婶”补上;当她偶尔在阳台晒衣服,会看见对门阳台上晾着的、与她同款的洗衣液瓶子……心里那道冰封的墙,总会悄悄裂开一丝缝隙。
那天傍晚,她去扔垃圾,看见厉承州蹲在楼下给李慧常坐的石凳刷防锈漆,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汗水浸湿了他的T恤,露出结实的脊背。
他听见脚步声,手顿了顿,却没回头。
沈知言拎着垃圾袋,在原地站了很久。
最终,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垃圾扔进桶里,转身回家,关门前,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楼下,他还在那里,一下一下,认真地刷着漆。
客厅里,李慧正对着电视织毛衣,看见她回来,头也不抬地说:“对门是厉承州吧,手艺还挺好,那些东西,他送的吧。”
沈知言没接话,走进厨房淘米。
水龙头哗哗地流着水,她看着米粒在水中翻滚,忽然觉得,厉承州这场沉默的“死磕”,比当年任何激烈的告白都更让她无措。
他像一棵树,硬生生在她规划好的安稳土壤里扎了根,用最笨拙的方式,提醒着她那些不曾真正熄灭的过往。
而她能做的,似乎只有继续忽视,继续相亲,继续在他无声的注视下,扮演一个努力走向新生活的沈知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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