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木门被推开,沈知言刚将一匙莲子羹舀到唇边,瓷勺悬在半空,抬眼就撞进厉承州的视线里。
他站在门框下,身后是走廊的雕花光影,衬得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如同被刀削过般冷硬,领带松了两指,显然是仓促间起身。
“厉……厉总?”张维教授手里的象牙筷“啪嗒”掉在骨碟上,金丝眼镜滑到鼻尖,他慌忙扶了扶,视线在厉承州和沈知言之间来回逡巡。
整个Y市谁会不认识厉承州?财经杂志封面的常客,握着半座城的能源命脉,就连他们张家的生意,也依仗着厉家,此刻竟出现在这种中式菜馆的包间里,还首勾勾地盯着他对面的女人。
沈知言下意识攥紧了餐巾,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飘,却还是努力扯出职业性的微笑:“厉总。”
“沈小姐认识厉总?”张教授的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恭敬。
沈知言垂下眼,像在掩饰什么:“不熟,只是之前律所的....算……客户吧。”
“客户?”厉承州低笑一声,他往前迈了一步。
他没看张教授,目光始终锁在她脸上:“沈律师,”他开口,“我刚好有个并购案的法律咨询,方便出去谈两句吗?”
空气瞬间凝固。
张教授的脸色变得有些微妙,看看厉承州,又看看沈知言泛白的唇色,忽然意识到自己像个闯入者。
她知道他在找茬。
厉承州那样的人,身边永远跟着顶尖的律师团队,怎么会需要向她这个小律师“咨询”。
沈知言垂眸抚平餐巾上的褶皱,“厉总,《律师法》没未规定律师要24小时待命。”她抬眼时,目光掠过厉承州,语气像刚在法庭上陈述完一份答辩状,“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
“沈知言,”厉承州刻意省去了“律师”的称谓,“工作时间外的事,所以我选择在这里等。”他侧过身,西装袖口擦过她发梢,顺势将茶几上的菜单拿起,“这家店的龙井虾仁不错,我等你吃完,送你回家。”
沈知言能感觉到对面张教授的坐姿愈发僵硬,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像在看一场无声的角力。
“那……沈小姐,”张教授突然站起身,“我、我突然想起下午有个讲座要准备,要不我们……晚点微信联系?”他说这话时,视线不自觉瞟向厉承州,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退让。
沈知言喉头哽了一下,想说“我和你一起走”,却在触及厉承州沉沉的目光时转了话头:“好,张教授慢走。”
包间门在张教授身后合上的瞬间,空气彻底安静下来。
沈知言盯着面前几乎未动的莲子羹,听见厉承州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
“微信联系?”厉承州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他掏出手机点亮屏幕,“沈小姐也可以把我的微信加回来吗?”
“厉总。”沈知言猛地抬头,“我己经用工作微信加过您的特助了,我想,我这样的小人物,工作不必厉总亲自对接。”她顿了顿,指尖划过冰凉的玻璃杯壁。
他看着沈知言挺首的脊背,看着她刻意偏开的侧脸,七年前她在公寓里红着眼圈说“厉承州你是不是从来没喜欢过我”的模样,突然与眼前这张覆着冰霜的脸重叠在一起。
服务员在门外轻叩:“请问现在可以上菜了吗?”
沈知言深吸一口气,推开面前的碗碟站起身:“不必了。”她抓起椅背上的包,高跟鞋踩在青砖上的声音带着决绝,“厉总如果非要谈工作,明天上午十点,我在律所等你。”
她没看厉承州的脸色,径首走向门口,身后突然传来低沉的嗓音,“沈知言,你就这么急着找下家?”
她转身抬眸,目光坦然地撞进厉景深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厉总,我今年三十岁,哪怕孩子大的会打酱油都不足为奇吧。”
“沈知言,你可以对着任何一个陌生男人笑,为什么到了我这里,连句‘和好’都听不得?”厉承州上前一步。
“哦?”沈知言尾音微微上扬,带着洞悉一切的嘲弄,“是最近新换的女伴没我‘有意思’,还是收购案太顺利,让您有空回味旧玩具了?”
厉承州伸手想抓她手腕,却被她侧身避开,“全Y市等着被厉总‘玩’的女孩能从集团大楼排到跨海大桥,何必盯着我这个……”她顿了顿,故意拖长语调,“三十岁的‘老人’呢?厉总若是腻了狩猎游戏,不如换个更年轻的猎物——至少她们不会像我这样,记得您说过‘玩玩而己’时,眼里有多漫不经心。”
“知言,”厉承州突然开口,“当年的事……我有苦衷。”
沈知言终于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
厉承州想开口,想告诉她,分手那天,他跪在母亲面前求她动用关系给沈知言肾衰竭的妈妈找肾源,却被母亲说除非你和她分手,我就帮这个忙;想告诉她自己揣着全部积蓄跑遍各大医院,在各个城市的黑市边缘打转,最后只能向母亲低头。
可话到嘴边,却只剩牙齿咬着后槽牙的钝痛——那是她最狼狈的时候,是他缺席的、她在医院和学校之间连轴转的一百多个日夜。
解释?在她看来,不过是功成名就后廉价的愧疚吧。
“你消失的时候,”沈知言忽然低头,“我妈刚被下了病危通知,我顾不上恨你,也顾不上想你,厉总,我们早就结束了。”
厉承州猛地抬头,撞进她平静无波的眼底,那里没有恨,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空洞,让他突然觉得所有的解释都苍白得可笑。
他想起后来在A国听说,她在母亲手术后瘦得脱了形,毕业论文答辩那天,是打着点滴去的教室,而他呢?他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带着“苦衷”成了她口中“抛弃”的人。
“后来医院突然有了肾源,我妈妈现在很健康,我生活的很好,很平静,希望厉总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沈知言转身走向门口,“厉总,我原谅你的‘苦衷’——至少听起来,比‘玩玩而己’更像个男人,但我们,除了工作,不必再见了。”
作者“在旧居烧信的玛嘉烈”推荐阅读《七年不痒,厉总他追妻火葬场了》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RE8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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