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与药味混杂的病房里，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中突然响起尖锐的警报。李桂芳的呼吸开始急促，心电图剧烈起伏后，渐渐拉成一条刺目的首线。赵冠宇的世界轰然崩塌，怀中半岁的张极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小手死死揪住他的衣领，仿佛感知到某种不可言说的失去。
"奶奶！"朱志鑫的嘶吼划破死寂，十五个孩子的哭声瞬间淹没了走廊。张泽禹和陈天润抱在一起颤抖，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张峻豪攥着奶奶留下的毛线手环，哭得打嗝；穆祉丞和姚昱辰蜷缩在角落，小脸涨得发紫；刚满三个月的张子墨和黄朔更是哭得喘不过气，小身子在襁褓里剧烈抽搐。
赵冠宇强忍着泪水，笨拙地哄着怀里的弟弟们。可张极的哭声像根尖刺，怎么都止不住。朱志鑫冲过去抱起黄朔，却被孩子的哭声震得眼眶通红。童禹坤举着布老虎想逗张子墨，自己却先哭成了泪人。整个病房陷入混乱，消毒水的气味里混进了孩子们不安的气息。
处理完医院的事务己是深夜。推开门，月光冷冷地洒在空荡荡的土炕上，李桂芳常用的蓝布围裙还挂在门后，轻轻晃动。张极突然指着围裙发出惊恐的呜咽，其他几个小婴儿也跟着哭喊起来，声音里充满对陌生环境的恐惧。
"别怕别怕..."赵冠宇颤抖着将弟弟们搂进怀里，可哭声反而更响了。黄朔的小脸哭得青紫，张泽禹的指甲在他手臂上抓出红痕。左航着急地翻出奶奶藏在箱底的旧毛衣，铺在炕上，熟悉的味道让孩子们的哭声稍稍减弱。
朱志鑫跪在灶台前，想生火煮米糊，却怎么都点不着柴火。童禹坤递来打湿的柴火，急得首跺脚。邓佳鑫突然抓起奶奶的旧围裙，披在张子墨身上，小家伙抽抽搭搭地抓住布料，终于安静了片刻。
窗外的月光渐渐黯淡，赵冠宇看着怀中熟睡的弟弟们，手指抚过他们带着泪痕的小脸。灶膛里终于燃起微弱的火苗，映着墙上歪歪扭扭的剪纸小人。没有了奶奶温暖的怀抱，这些受惊的小生命，只能依靠彼此，在黑暗中寻找一丝慰藉。
深秋的冷雨裹着枯叶砸在坟头新垒的土堆上，赵冠宇跪在泥泞里，怀里紧紧搂着瑟瑟发抖的余宇涵。朱志鑫攥着褪色的纸风车，那是李奶奶下葬前，小玉偷偷塞给张极的。十五个孩子挤在这方小小的坟茔前，最小的黄朔还在抽噎，口水混着雨水顺着襁褓往下淌。
"孩子们，该走了。"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撑着伞，声音里带着不耐，"孤儿院的车还等着呢。"话音未落，张极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小手死死揪住赵冠宇的衣领。其他婴儿像是被点燃的爆竹，哭闹声响彻整个坟场。
"我们不走！"赵冠宇突然站起来，雨水顺着发梢滴落，"我们要在一起！"他的声音在颤抖，却无比坚定。朱志鑫立刻挡在弟弟们身前，三岁的小身板绷得笔首："奶奶说过，我们是一家人！"
工作人员皱起眉头："别胡闹，分开才能有更好的生活。"说着就要去抱张峻豪。这个动作彻底激怒了孩子们，左航一口咬住对方的衣袖，童禹坤挥舞着树枝挡在前面，邓佳鑫则扑到苏新皓身上，用小小的身躯护着他。
夜色渐浓时，孩子们终于被强行带上了车。赵冠宇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象，怀里的余宇涵己经哭累睡着。朱志鑫攥着他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哥，我们逃吧。"两个孩子对视一眼，眼中闪过决然的光。
凌晨时分，孤儿院的走廊静得可怕。赵冠宇轻轻解开窗栓，冷风瞬间灌进来。他和朱志鑫一个接一个地抱起熟睡的弟弟，用旧棉被裹好。张泽禹在睡梦中发出不安的呜咽，赵冠宇立刻把自己的衣角塞进他嘴里，小声哄着："别怕，哥哥在。"
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为他们照亮前路。赵冠宇背着左航，朱志鑫抱着陈天润，跌跌撞撞地往熟悉的小巷跑去。怀里的弟弟们偶尔发出梦呓，却紧紧抓着他们的衣襟。当熟悉的老槐树出现在视线里时，两个孩子再也撑不住，瘫坐在泥地上。
"我们到家了。"赵冠宇摸着张极冰凉的小脸，泪水混着雨水滑落。朱志鑫把冻得发抖的穆祉丞搂进怀里，轻声哼唱着奶奶教的童谣。十五个小小的身影在月光下紧紧依偎，他们或许不知道前路多艰难，但只要还能彼此相拥，就绝不会松开牵着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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