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雪粒子拍打着漏风的窗棂，土炕上十五个孩子挤成一团。三个月大的黄朔饿得小脸发紫，哭声越来越微弱，他攥着襁褓的手指无力地抖动，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一岁的余宇涵跪在炕头，盯着弟弟凹陷的脸颊，突然转头说：“哥哥，我们去偷米吧，弟弟快饿死了……”
“啪！”赵冠宇的手掌重重落在余宇涵后脑勺，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刺耳。西岁的他眼眶通红，声音却冷得发颤：“不许说这种话！奶奶说过，饿死也不能偷东西！”一旁的苏新皓伸手轻轻揉着余宇涵发红的脑袋，喉结剧烈滚动，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奶奶……”朱志鑫突然抽噎出声，三岁的孩子把脸埋进张子墨的襁褓里，肩膀不停颤抖。邓佳鑫再也忍不住，抱着同样嚎啕大哭的余宇涵，两个孩子的哭声惊醒了熟睡的张极和张泽禹，整个屋子瞬间被绝望的哭声淹没。
赵冠宇咬着嘴唇退到墙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看着弟弟们涕泪横流的模样，想起李奶奶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要护好弟弟们”，喉咙像被塞进团棉花。当童禹坤递来半块硬得硌牙的红薯干，他摇摇头说“留给弟弟们”，转身时却差点撞上摇晃着走过来的左航一岁的孩子举着不知从哪捡来的菜叶，奶声奶气地说：“给黄朔弟弟吃……”
夜深了，十五个孩子终于在饥寒交迫中沉沉睡去。赵冠宇轻手轻脚爬下炕，月光透过破窗洒在他单薄的脊梁上。他蜷缩在堆满杂物的角落，颤抖着摸出藏在砖缝里的蓝布围裙——那是李奶奶留下的最后物件。布料上还沾着星星点点的油渍，他把脸埋进去，终于压抑不住地痛哭起来，肩膀剧烈起伏却不敢发出声音，生怕惊醒了炕上的弟弟们。
哭到声音嘶哑，赵冠宇抹了把脸，将围裙叠好放回原处。他走到炕前，挨个给弟弟们掖好滑落的被子，手指抚过他们带着泪痕的脸颊。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他对着月光郑重地攥紧拳头：“奶奶，我就算饿死，也会守着弟弟们，守好您的家……”
寒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在屋内打着旋儿。灶台上放着最后半块红薯干，己经被掰成了碎渣。五个月大的张峻豪和三个月大的穆祉丞，并排躺在草席上，目光同时锁定在那点可怜的食物上。
张峻豪手脚并用，像只小螃蟹似的快速爬过去，肉乎乎的小手先一步抓住红薯干。穆祉丞急得小脸通红，挥舞着小胳膊，嘴里发出"啊啊"的抗议声，也拼命往前挪。两个小家伙你扯我拽，红薯干的碎屑纷纷掉落。
正在一旁玩耍的一岁邓佳鑫，被这动静吸引过来。他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争抢的两人，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抢过红薯干，塞进嘴里大口嚼了起来。张峻豪和穆祉丞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委屈的哭声瞬间响起。
张峻豪扭动着身子，爬到邓佳鑫身边，伸手就去抓他的头发。穆祉丞也不甘示弱，挥舞着小拳头砸在邓佳鑫背上。邓佳鑫被打得"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还不忘把嘴里的红薯干咽下去。
"别打了！"闻声赶来的赵冠宇，赶紧把几个弟弟分开。张峻豪和穆祉丞不依不饶，小脸上挂满泪水，还在蹬腿挣扎，嘴里咿咿呀呀地告状。朱志鑫蹲下来，用手帕给邓佳鑫擦眼泪，轻声哄着："别哭啦，是哥哥不好，没看好吃的。"
苏新皓在角落里翻找了一阵，摸出自己藏了好久的半块野菜饼，掰成小块分给弟弟们。左航则举着自制的小木棍，有模有样地当起"法官"，严肃地"批评"三个打架的弟弟。童禹坤和余宇涵在一旁手忙脚乱地收拾散落的红薯干碎屑，试图拼出完整的一块。
赵冠宇看着这混乱又心酸的一幕，眼眶不禁发热。他把几个哭闹的弟弟搂进怀里，轻声说："等明天，哥哥去挖野菜，给你们做好吃的。"月光透过破窗洒进来，照在孩子们脏兮兮却又天真的小脸上。虽然日子清贫又艰难，但只要一家人还能这样吵吵闹闹地在一起，就还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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