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爬上破旧的屋檐，赵冠宇就把磨得发亮的小铲子别在腰间，朱志鑫踮脚将装野菜的破筐挎上肩头。临走前，他特意叮嘱左航：“看好弟弟们，谁都不许出门。”一岁的左航攥着褪色的布偶，郑重地点头，奶声奶气应下这份沉甸甸的责任。
灶膛里的火还未熄灭，屋内飘着野菜糊糊的苦涩气息。左航笨拙地给张极喂粥，米粒沾在婴儿嘴角也顾不上擦，眼睛却死死盯着每扇门窗。可调皮的邓佳鑫早就盯上了门缝外晃动的阳光，趁左航转身哄哭闹的穆祉丞时，他拽着苏新皓的衣角，像两只小老鼠般溜出了家门。
河滩边的芦苇被风吹得沙沙作响，邓佳鑫兴奋地抓起泥巴往天上扔，苏新皓则蹲在浅水区拍打着水花。突然，一阵哄笑从身后传来，五个比他们高出一头的孩子抱着石头围了过来，领头的男孩歪着嘴喊：“快看！是没爹没娘的野孩子！”
第一块石头擦着邓佳鑫的耳边飞过，砸进河里溅起水花。苏新皓吓得尖叫着躲到同伴身后，邓佳鑫却攥紧拳头喊：“我们不是野孩子！”回应他的是更多的石头，其中一块重重砸在苏新皓额角，瞬间渗出鲜血。两个小家伙抱在一起哭着后退，身后是冰冷的河水，面前是恶意满满的嘲笑。
另一边，左航发现人不见了，小脸瞬间煞白。他把哭闹的弟弟们塞给童禹坤，光着脚就往巷口跑。远远望见河滩上的混乱，他抄起路边的树枝冲过去，树枝抽在地上发出“啪”的脆响：“不许欺负我弟弟！”
五岁的孩子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更大的笑声：“小不点还想英雄救美？”左航的树枝被一把夺走，可他扑上去抱住对方的腿，像只护崽的小兽般又抓又咬。邓佳鑫和苏新皓也从惊恐中回过神，捡起石头砸向欺负他们的人。
混战的哭喊声惊动了整条街。赵冠宇和朱志鑫背着半筐野菜狂奔而来时，正看见左航被推倒在泥地里，邓佳鑫的脸上挂着泪痕，苏新皓额头的血染红了小手。赵冠宇将颤抖的弟弟们护在身后，西岁的他第一次觉得愤怒几乎要冲破胸膛——这些他拼了命想守护的人，竟连在阳光下玩耍的权利都没有。
暮色将巷口染成暗紫色时，赵冠宇攥着苏新皓渗血的衣袖，带着三个弟弟敲响了石墙院的木门。左航躲在他身后，手里还攥着半截断裂的树枝；邓佳鑫涨红着脸，时不时抹一把挂在鼻尖的鼻涕。
"砰砰砰！"敲门声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门吱呀打开，满脸横肉的男人探出头，酒气扑面而来："小崽子们敲什么敲？"赵冠宇深吸一口气："叔叔，您家孩子用石头砸我弟弟..."话没说完，屋内突然冲出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带头欺负人的男孩，他猛地撞向赵冠宇，将他推倒在地。
"让你告状！"男孩恶狠狠一脚踹在赵冠宇肚子上，疼得他蜷缩成虾米。左航尖叫着扑过去，却被男人一把拎起衣领："反了天了！敢来我家闹事？"邓佳鑫攥着拳头冲上前，却被男人挥臂扫倒，后脑勺重重磕在门槛上。
苏新皓看着哥哥们受伤，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他摇晃着瘫坐在地的赵冠宇，沾满鲜血的小手在对方衣襟上留下凌乱的红印。赵冠宇强撑着爬起来，擦去嘴角的血渍："您管管孩子，打人就是不对！"
"我儿子打你们是看得起！"男人吐了口唾沫，"一群没人要的野种，活着浪费粮食！"这话像把淬毒的刀，扎得赵冠宇浑身发冷。左航突然挣脱男人的手，捡起地上的石头狠狠砸过去："不许骂我哥哥！"
石头擦着男人的脸飞过，在墙上砸出个坑。男人暴跳如雷，抄起门后的木棍就要打。千钧一发之际，隔壁王阿婆举着扫帚冲过来："住手！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她挡在孩子们身前，浑浊的眼睛里闪着怒火："再敢动一下，我这把老骨头跟你拼了！"
围观的邻居渐渐聚拢，窃窃私语像潮水般涌来。男人看着众人谴责的目光，骂骂咧咧地拽着儿子进了屋，重重甩上大门。赵冠宇扶着受伤的弟弟们站起来，腹部的疼痛和耳边的羞辱让他眼眶发热。但当他低头看见苏新皓信任的眼神，突然想起奶奶临终前的话——要护好弟弟们。
夜风卷起巷口的落叶，五个小小的身影相互搀扶着往家走。赵冠宇的脚步有些踉跄，却把弟弟们护得更紧了。他知道，未来还会有无数这样的恶意，但只要他们还能彼此依靠，就绝不会轻易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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