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静静地流淌在老屋的每个角落。西岁的赵冠宇蹲下身，与坐在小板凳上的一岁邓佳鑫平视。邓佳鑫的小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手里紧紧攥着那只破旧的布偶小熊。
“佳鑫，你看，阿婆生病了。”赵冠宇轻轻擦去弟弟脸上的泪水，声音温柔而坚定，“就像我们摔倒了会疼一样，阿婆的身体也在疼呢。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好好休息，只有休息好了，阿婆才能快点好起来，继续给我们唱歌、做米糕呀。”
邓佳鑫眨了眨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似懂非懂地歪着头：“那……阿婆会好起来吗？”
“会的！只要我们都乖乖的，不吵不闹，阿婆就会好得更快。”赵冠宇摸摸他的小脑袋，“而且，朱志鑫也是担心阿婆，才和你吵架的，对不对？”
邓佳鑫抿了抿嘴唇，小声说：“我……我知道错了。”
这时，朱志鑫躲在门框后，偷偷探出头来。赵冠宇朝他招招手，朱志鑫这才慢吞吞地走过来，手里还攥着一块从枕头下藏起来的桂花糕。
“朱朱，”邓佳鑫站起身，晃着小短腿走到朱志鑫面前，“对不起，我不该缠着阿婆唱歌，让她不能好好休息。”说着，他把布偶小熊递过去，“小熊借你玩。”
朱志鑫的脸一下子红了，他把桂花糕塞到邓佳鑫手里：“我也不对，不该凶你。这个给你吃！”
赵冠宇看着两个弟弟，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他牵起两人的小手，走到王阿婆的房门前。屋内，王阿婆正安静地睡着，月光透过窗纱洒在她苍白的脸上。
“我们一起祝阿婆快点好起来吧。”赵冠宇轻声说。三个小脑袋凑在一起，闭上眼睛，许下稚嫩而真诚的愿望。屋外，秋虫在草丛里低吟，十五盏人间灯火，在这充满爱意的夜晚，又多了一份温暖与安宁。
铜盆里的井水映着晃动的烛光，三岁的朱志鑫捏着浸了草药的棉片，指尖止不住发抖。童禹坤蜷着通红的小腿往炕角缩，余宇涵把脸埋进苏新皓的脖颈，三个沾着煤灰的小身子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在月光下格外刺目。
"这到底怎么弄的？"朱志鑫戳了戳童禹坤膝盖上结着薄痂的伤口，声音发颤。童禹坤咬着下唇摇头，睫毛上还沾着烫伤时未干的泪珠："是...是自己摔的！"余宇涵突然抽噎起来，却被苏新皓慌忙捂住嘴巴。
隔壁的竹帘突然哗啦一响，扎羊角辫的小女孩举着半块硬饼冲进来："我知道！是村口的小胖！他骂他们是没爹妈的野孩子，还拿树枝抽他们！"话音未落，童禹坤猛地扑过去捂住女孩的嘴，却扯到伤口疼得闷哼。
朱志鑫手中的棉片"啪"地掉在盆里，激起的水花溅湿了衣襟。他想起赵冠宇总说"要保护好弟弟们"，想起李奶奶临终前攥着他的手，指甲缝里还沾着给他们缝补衣服时的线头。夜风卷着槐树叶拍打窗棂，他突然站起身，把最厚的夹袄披在瑟瑟发抖的余宇涵身上。
"等着。"朱志鑫抓起墙角的扫帚，扫帚柄上还留着赵冠宇刻的歪歪扭扭的"护"字。他冲进夜色时，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三个小身影跌跌撞撞追上来，童禹坤举着生锈的铁皮青蛙，苏新皓攥着半块板砖，余宇涵抹了把鼻涕，把从枕头下摸出的弹弓塞进他手里。
月光将西个摇摇晃晃的影子拉得老长，朝着村口那团昏黄的灯火走去。朱志鑫忽然觉得，那些结痂的伤痕不再冰冷，而是化作了滚烫的勇气，在胸腔里熊熊燃烧。这十五盏人间灯火，注定要彼此照亮，把所有的恶意都烧成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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