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的爆竹声此起彼伏，王阿婆领着十五个孩子走在铺满薄雪的村路上。红灯笼的光晕映在孩子们仰起的笑脸上，赵冠宇背着最小的张子墨，朱志鑫牵着黄朔的小手，邓佳鑫被左航半搂着往前走，时不时被怀里穆祉丞的口水蹭到衣襟。
“快进来快进来！”亲戚家的大门敞开着，热腾腾的蒸汽裹着红烧肉的香气扑面而来。八仙桌上摆满了糖醋排骨、清蒸鲈鱼，还有孩子们最爱的炸丸子。十五个红包整整齐齐码在茶几上，金灿灿的流苏在灯光下晃得人眼花。
“给孩子们的压岁钱，不多，讨个吉利！”亲戚们笑着把红包塞进孩子们手里。三岁的赵冠宇捏着鼓囊囊的红包，突然眼珠一转，伸手去逗童禹坤：“小坤坤，把红包交出来，哥哥帮你保管！”朱志鑫立刻跟上，假装要抢苏新皓的红包：“你的压岁钱能买多少糖葫芦呀？”
左航倚在门框上，看着弟弟们慌张护着红包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他故意凑近邓佳鑫，压低声音说：“阿邓，你要不要把红包给我？”本以为会遭到拒绝，没想到邓佳鑫眨巴着大眼睛，真的把红包递了过来，还认真地说：“那你要帮我收好哦！”
左航的心脏猛地漏跳一拍，看着邓佳鑫粉扑扑的脸颊，恨不得立刻把人抱进怀里亲个够。可客厅里大人们正举杯谈笑，王阿婆还在叮嘱孩子们“别打翻碗筷”，他只能攥紧红包，喉结上下滚动，硬生生把冲动咽了回去。
零点的钟声敲响时，电视里的春晚主持人齐声喊着“新年快乐”。孩子们趴在窗台上看烟花，五颜六色的光映在邓佳鑫的睫毛上，左航站在他身后，借着烟花绽放的瞬间，偷偷闻着他头发上淡淡的皂角香。
夜深了，村子渐渐安静下来。左航轻手轻脚推开房门，发现邓佳鑫正坐在门槛上数星星。月光给少年的轮廓镀上银边，左航感觉喉咙发紧，他屏住呼吸走过去，牵起邓佳鑫的手：“阿邓，跟我来。”
村头的老槐树下，积雪泛着微光。左航盯着邓佳鑫被冻得通红的嘴唇，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腔。他慢慢凑近，在对方惊慌的眼神中，终于吻上了那片思念己久的柔软。邓佳鑫先是一愣，随即伸手环住左航的脖子，月光、树影，还有远处零星的爆竹声，都成了这场初吻的背景。
然而，树后的阴影里，余宇涵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嫉妒像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可大过年的，他只能咬着牙，看着月光下相拥的两人。首到左航和邓佳鑫依依不舍分开，他才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回走，除夕夜的热闹与他无关，只剩下满心酸涩在胸腔里翻涌。
大年初一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堂屋的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王阿婆早早备下的十五套新衣整整齐齐挂在绳上，红的袄、蓝的褂，袖口和领口绣着金灿灿的祥云纹，随着晨风轻轻摇晃。
“阿邓，帮我给峻峻穿新衣服好不好？”王阿婆的声音从厨房传来。邓佳鑫脆生生应了句“好”，便踮脚取下那件绣着小老虎的红棉袄。十个月大的张峻豪坐在炕头，挥舞着肉乎乎的小手，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淌。邓佳鑫蹲下身，先轻轻擦去弟弟嘴角的口水，又小心翼翼地把他的小胳膊套进袖筒，一边哄：“峻峻乖，穿新衣咯，穿了就是最神气的小老虎！”
不知何时，余宇涵抱着自己的靛蓝棉袍站在门口。他看着邓佳鑫低垂的眉眼，看他专注地给张峻豪系好盘扣，看他被弟弟抓乱的发丝，心里泛起一阵酸涩。晨光落在邓佳鑫的睫毛上，映得那双清澈的眼睛亮晶晶的，余宇涵攥紧衣角，突然发现这一刻的邓佳鑫比窗外的朝阳还要耀眼。
“小……小邓。”余宇涵的声音发颤，惊动了正在逗张峻豪的邓佳鑫。少年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温柔的笑意：“小涵，你也来换衣服吗？”
喉结滚动了几下，余宇涵跨进屋子，却不小心踢翻了脚边的铜盆。哐当声响里，他鼓起勇气开口：“邓佳鑫，我喜欢你。比……比左航还要喜欢。”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被惊到，耳根瞬间烧得通红。
张峻豪“咿呀”叫了一声，像是察觉到气氛不对。邓佳鑫愣住了，手里给弟弟整理衣襟的动作停在半空。他看着余宇涵涨红的脸，看着少年眼中藏不住的紧张与期待，抿了抿嘴唇，轻声说：“小涵，我一首把你当最好的弟弟……”
“为什么？”余宇涵突然打断他，声音带着哭腔，“就因为左航吗？我哪里不如他？”
邓佳鑫站起身，想伸手安抚，却被余宇涵后退躲开。张峻豪被这突如其来的吵闹吓哭，“哇”地一声打破僵局。邓佳鑫连忙转身抱起弟弟，轻轻拍着他的背，声音里满是无奈：“小涵，感情不是比谁更好……”
院子里突然传来左航的喊声：“阿邓！快来帮我系腰带！”余宇涵浑身一僵，看着邓佳鑫如释重负般应了一声，抱着张峻豪快步往外走。阳光洒在少年的背影上，余宇涵伸手想抓住什么，却只攥住一把清冷的风。
他低头看着手里那件崭新的棉袍，绣在胸口的金丝凤凰刺得眼睛生疼。远处传来其他弟弟们的欢笑声，新年的爆竹声此起彼伏，可余宇涵只觉得心口空荡荡的，像被人挖去了一块，酸涩又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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