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妃离去后，屋子里就只剩下姜拂和女官两个活人。
姜拂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玉兰。”
姜拂默默记下这个名字，又问：“你与芸娘很熟吗？”
玉兰摇头，“不熟，奴婢是在入长虹阁之后和芸娘相识的。”
“原来如此。我见你哭得那么伤心，以为你和她相识很久了。”
玉兰更加悲伤道：“芸姑娘是个极好的人，她还在时，对奴婢很是大方，赏过奴婢许多首饰，她死了，奴婢是真心难过。”
姜拂的眸子在她发髻间插着的银钗上停留片刻，那支银钗确实是芸娘戴过的，玉兰既说是她赏的，姜拂也不好说什么。
哪怕是清楚知道芸娘那个吝啬鬼根本不可能白白送人东西。
芸娘怕是有什么把柄在这个玉兰手中，才会“大方”地给她许多首饰——搞不好就是因为那晚放她入长虹阁和太子云雨一事。
她们二人串通好了，今日的迷情药也是玉兰拿过来的。
只是没想到芸娘出了岔子，太子因为依兰花昏迷，芸娘也失身于一个侍卫，她怕芸娘供出她来，于是狠下心动手杀人。
那玉兰知道替芸娘和太子欢好的人是她吗？
姜拂见玉兰只顾着掉眼泪，暗想她肯定是不知道的。
还是那个原因，要是知道后面有个姜拂，她绝对不会自己出手。
姜拂心里不知是何滋味，既侥幸不用她动手就除掉了一个隐患，又难过芸娘为了争一口不属于她的气，把命给丢了。
她低下头看着芸娘失去生气的脸，突然想起半年前她刚封采女时，芸娘笑着给她行礼的样子。
“奴婢芸娘，给姜采女请安，愿姜采女前程似锦，心愿遂成。”
前程似锦、心愿遂成，芸娘，这也是你祝自己的词吧。
“给芸娘收拾收拾，换身好看的衣服，敛入棺中，叫她家人领回去吧。”
玉兰提醒道：“才人，芸娘犯下如此大错，太子那边怎么会同意？”
姜拂差点忘了此事不仅需要皇帝同意，谢之忱也要同意才行。
她想到自己和谢之忱还有一个见面，便说：“我会去请太子同意，玉兰你照做就是。”
说完，她离开屋子，往殿内走去。
朱漆大门在暮色中敞着，姜拂迈进去，只见谢之忱斜倚在软榻上，褚为正帮他拔掉扎在手臂上的针。
看见她来了，谢之忱的唇角勾起极淡的弧度，“过来。”
姜拂朝他走去，水红色的长裙拖曳在地，在月色和烛光中开出一朵芙蓉花。
走到他跟前的时候，谢之忱握住了她的手，微微蹙眉道：“手真凉。”
姜拂的注意力在他手臂上的针，“殿下真的对依兰花过敏么？”
谢之忱挑眉，“你关心孤？”
“……”
她干嘛多管闲事，白问这一嘴啊。
谢之忱笑，“孤没有过敏。”
只是他真的喝了，要是不去去药性，怕是没法正常和她说话了。
褚为拔完最后一根针，终于有时间看了姜拂一眼。
姜拂轻咳一声，想要把手抽回来，却听谢之忱道：“褚为。”
“在。”
“给她把脉。”
然后，又对姜拂说：“坐下。”
姜拂：“？”
谢之忱看她，“怎么？”
“太子，该把脉的好像不是我吧。”
她又没病。
谢之忱没回答这个问题，问褚为说：“她不愿意坐，站着把脉影响吗？”
姜拂听罢，乖顺地在软榻的另一边坐下了。
她露出一节皓腕，褚为将手搭了上去。
屋子里没有一点声音，安静得让人心慌。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皇上不喜，我转身爬墙嫁太子》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
姜拂不明所以，小心地瞄了一眼谢之忱，没想到正好被他抓到，他似笑非笑道：“怕什么？孤只想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
谢之忱没说，倒是这边褚为松开手，满是皱纹的脸挤在一起，他道：“微臣并未把出喜脉，恕微臣冒昧，殿下觉得孩子是何时有的？”
姜拂：“？？”
什么孩子？
谢之忱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道：“九天前。”
姜拂：“……”
褚为：“……”
九天能把出个什么东西……
褚为深吸一口气，尽职尽责道：“殿下，微臣观之尺脉浮缓，气血运行不畅，是宫寒不孕的症状。所以，微臣斗胆断言，此女绝不可能怀上殿下的子嗣。”
谢之忱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言论，好看的眉宇深深皱起，“宫寒？为何会宫寒。”
“其脉象表现，并非先天宫寒，应是药物所致。微臣斗胆猜测，此女体内残留的药物大概是白芍、藏红花等，这些药是用来制作避子汤的重要药材。”
谢之忱看向姜拂。
姜拂忙解释说：“可不是最近喝的。”
不是最近喝的，就是之前喝的了。
他沉声问：“你为什么要喝？”
什么叫她为什么要喝，谁想喝那玩意。
她又不是脑子有病，把自己喝到伤了根本，一整个春季卧病在床，且每次月事来得不准不说，那几天必定痛得死去活来的。
姜拂想起在冷宫不好的记忆，又被他质问，顿觉委屈，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掩住眼中的情绪，她嗫嚅道：“不是我要喝的。”
谢之忱一字不差地听进去了，他的长眸中满是复杂。
不是她要喝的，是谁逼她喝的？
陆衡？贵妃？还是后宫中随便的一个小妃嫔？
褚为见气氛不对，眼色极好的说要告退。
“等等。”谢之忱开口，“开一副药方来，现在熬一碗给她喝。”
姜拂睁大眼睛，“殿下，我不能有孕，您何必再让我喝避子汤？”
谢之忱：“……”
见她慌张的神色不像是装的，谢之忱软了语气道：“孤是让他给你一碗调理的汤药，不是避子汤。”
姜拂微微一怔。
谢之忱见她呆愣的模样，不免一笑，嘴上却说道：“万事无绝对，万一你真的怀上了呢？小心为上。”
哦，原来是觉得她会怀上他的子嗣才对她那么好的。
之前的药和金叶子也是因为这个吧。
姜拂这么想的时候，有一种原来如此的释然感。
她就说嘛，谢之忱怎么会无缘无故对她这么好。
褚为得了指令，恭敬的退出去了。
“你在想什么？”谢之忱侧过身子，离她近了些。
“我在想太子真是个好人。”
谢之忱哑然失笑，“你真是……”
嘴里没一句实话。
姜拂道：“我感念太子的好意，只是我确实子嗣艰难，太子可以不用担心。”
冰寒刺骨的寒冬腊月，湿桑皮贴在脸上，那种铺天盖地的窒息感，以及浇在身上一盆盆带着冰渣的雪水，再灌下数不清的避子汤药。
不管她如何跟林舒求饶解释她从未承过一次雨露，她就是不信。
首到腹中绞痛得好像要死了，鲜血不断地从流出来，林舒的脸上才有了满意的笑容。
她愉悦的嗓音仿佛地狱中的披着漂亮皮囊的恶鬼，“本宫失了孩子，你也别想有。给本宫继续灌！废了这个贱婢！”
姜拂真的觉得，自己能捡回一条命，己经是万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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