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月处理完屋子的事，正准备回牡丹台，出门遇见一个宫女，说是宸妃有请。
最近，思月与宸妃相交甚多，所以她没什么疑心的，跟着宫女去了宸妃的院子。
“微臣给宸妃娘娘请安。”
“免礼。姑姑请坐。”
姜拂坐在软榻上，紫檀木的小几隔出一个另外的空位，甚至连热茶都泡好了，一人一杯，闻着味道，像是新进贡的雨前龙井。
“这……娘娘有事吩咐就行了。”
姜拂笑，她拿起身侧的册子说：“太后说了，她对萧姑娘很满意，要本宫对帝后大婚上点心，但本宫毕竟没有经验，所以想请教姑姑一些问题。本宫想问的比较多，姑姑还是坐着吧。”
思月闻言，因和萧戚相认生出的警惕消散了不少，她不再推辞，坐在了姜拂的对面。
“娘娘有问题，尽管问。”
姜拂便从帝后大婚的服饰聊到后宫妃嫔的礼仪，半个时辰后，终于说到了皇后入宫当日的行程。
“这帝后大婚，周礼上所言，皇后是先入宝华殿跪拜先祖，后入长宁宫接受妃嫔叩拜。可本宫看前朝末代皇帝周熠的大婚，文惠皇后是先入的长宁宫，次日再去拜的祖先，这有什么说法吗？”
思月答：“没什么说法。文惠皇后当日身子不适，周帝特意免了皇后去宝华殿。”
姜拂说的口渴，喝了口茶，茶己经凉透了。
“原来如此，这种内幕还是你们这些宫里的老人比较清楚——对了，思月你入宫多久了？”
思月顿了顿，“二十年了。”
“二十年，没想过出宫吗？”
她眼里露出复杂的情绪，半晌才道：“微臣出宫不知该去何方，不如待在皇宫。”
话说完，思月拿起杯子，饮了一大口。
姜拂看她喝完，又用茶壶给她倒了一杯，“怎么会没地方去呢？以姑姑的本事，不管在哪里都可以过得很好。毕竟——”
她故意停在这里。
思月喝茶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
又听她说道：“女官考核异常艰难，姑姑还能在众多选拔者中脱颖而出，足见姑姑的优秀。”
“娘娘谬赞了。”
“本宫可不是在说假话。”
思月抬起头，只见姜拂一双明亮的杏眼正看着她。
都说女儿像父亲。
她每次被这双眼睛看着，都能窥见那个男人的一点影子。
思月避开了她的眼神。
姜拂幽幽道：“要是本宫的母亲有你半分本事就好了。”
思月想到那个温柔端庄的皇后，心中泛起一丝愧意，说道：“娘娘，微臣怎么配和您的母亲相比。”
“怎么比不得？”
“……”
思月微妙的察觉出她语气中的不对，她还没做出反应，姜拂先一把按住她的手。
她一愣，看向姜拂。
姜拂脸上仍旧是笑着的，语气却是少见的强硬，“思月，本宫问你呢，为什么比不得？”
“娘娘？”内心再不安，多年的培训仍让思月的面上没有显出半分，“您怎么了？”
“婉儿，你姓什么？”
“……”
姜拂嗤笑一声，叫出那个名字：“姜婉，这是你的真名吧。”
“……微臣不明白。”
“本宫听见了你和萧戚的对话。”
她轻飘飘的扔下一句话，让思月伪装出来的平静迅速崩塌。
姜拂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她咬着牙，诸多萦绕在心间的困惑在这一刻即将冲出牢笼。
“真是巧了，当年……”
她话没说出来，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皇上不喜，我转身爬墙嫁太子》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就见思月眼睛突然一利，随后扑了上来，用两根手指钳制住她的喉咙。
所有的话咽了回去。
思月一只手掐着她的脖子，她整个人被一股蛮力按压在软榻上，对方动作凶狠，脸上却平和得不可思议。
她很久没有做这种带有杀气的动作了，还好，多年来没有荒废这一身好功夫。
“娘娘，您到底想要干什么？在外面待着不好吗？”
她倒是质问起她来了。
姜拂笑，“我不来，怎么知道当年我们周家为什么输？”
思月皱起眉头。
姜拂一字一句道：“你这个叛徒！”
往事一件件从脑海中闪过，思月手上的力气松了松，却没有出言否认。
“当年，你们到底为什么袖手旁观？你又为什么把我带出来？”
“当年的事，无可奉告。带你出来，无非是不想看见文惠皇后的血脉无一幸存。”
姜拂听着她的话，先是一呆，转瞬就理清了她话语中的漏洞。
“你为什么要说‘文惠皇后的血脉’？你是周熠的影卫，难道不该说我是他的血脉吗？”
思月眉峰轻动，手上的力气更弱了，“我……”
话没说完，姜拂就感受到她的虚弱，借机狠狠推了她一把。
思月明明有防备，却轻易地被她推倒在地。
首到手上传来的痛楚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思月才恍然大悟地看向自己喝的那杯茶。
她竟然在茶中下药了。
姜拂站起身，揪住她的衣领，“我问你，你现在在为谁卖命？”
双腿麻痹，思月没有办法动弹，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拔下头上的簪子，想要放血保持清醒。
姜拂眼疾手快，将簪子夺过来，尖利的一端贴近她的咽喉，“别以为你救了我一命，我就可以不追究事实真相。”
思月的意识是清醒的，只是手脚不能动，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
没想到自己一时大意，居然栽在了一个小姑娘手里——还是在今天这种时候。
可笑，不是栽在他手里，就是栽在他女儿手里。
好累啊，这就是命运吗？
思月笑了一声，讽刺至极，“殿下，你真的要问清楚吗？”
姜拂被这一问，心底倏地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什么意思？”
思月歪着头看她，“殿下，你刚刚能问出那个问题，不是在潜意识里有了猜测吗？”
姜拂的身体一僵。
思月看着姜拂慌乱的表情，真的心怀不忍。
连她都觉得这样的真相对姜拂来说太过残忍。
可命运如此，他们谁也逃不掉。
“我自始至终，卖命的只有一个人。”
“大周皇帝，周熠。”
姜拂脸色惨白，想也不想就否认，“你撒谎，他死了，他己经死了！”
“殿下，你也死了，可你不是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吗？”
“不……”
思月打断她，“你知道我怎么把你带出来的吗？”
姜拂迷茫地望着她。
“就是从他离开的那条密道——在宝华殿的、只流传于大周皇帝口中的密道。”
姜拂身子一晃，跌坐在地上，她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簪子落在思月怀中。
思月迅速拾起，想也不想扎在手臂上，鲜血流出的那一刹那，她松了一口气。
眼前的姑娘眼神飘忽，好似抽取了灵魂的木偶，怔怔的，不知自己该干些什么。
思月长叹一声。
“不是我们抛弃了你们。”
“是他放弃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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