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十月初十，陈家老宅的木门在推土机前吱呀作响。李素兰摸着门框上的刻痕——那是向阳三岁时用石头划的“身高线”，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妈妈爱我”。此刻门框上方，“向阳花妇女创业培训基地”的木牌被阳光照得发亮，张姐正带着女工们往院子里搬缝纫机。
“素兰，地基下挖出个铁盒子！”王桂兰拄着新拐杖蹲在墙根，指尖抠着生锈的盒盖，“像是你婆婆当年藏粮票的地方……”
铁盒打开的瞬间，泛黄的绣绷掉在青石板上。李素兰捡起时，看见素白的缎面上绣着朵半开的向阳花，花瓣边缘用金线勾着缝纫机的轮廓——那是母亲1966年被批斗前绣的，她说“向阳花跟着太阳走，女人跟着心走”，后来却在牛棚里再也没回来。
“妈，这朵花跟咱们的商标好像！”向阳蹲下来，指尖划过花瓣上的针脚，“这里缺了片瓣，是不是奶奶没绣完？”
王桂兰的手突然抖了抖：“这是你姥姥绣的吧？当年她被拉去批斗，我偷偷藏了这个铁盒……”
李素兰浑身一震，想起前世母亲临终前说的“绣绷在老宅地基下”——原来重生不仅是改写自己的人生，更是捡起母亲没绣完的梦。她摸着绣绷上的金线，突然听见巷口传来自行车铃声，穿绿军装的女人推着二八杠停在门口，车筐里装着个牛皮纸袋。
“素兰？”女人摘下墨镜，眼角的笑纹里沾着风尘，“我是林小薇，1985年在产房外见过你的知青姐姐……”
向阳突然想起什么，跑回屋里拿出微型录音机——1985年产房外的对话还在磁带里：“大姐，您说女娃子也能读书做官，是真的吗？”“当然是真的，你看大姐我，不就从知青成了县妇联干部？”
“林姐，您怎么来了？”李素兰接过牛皮纸袋，看见封口盖着“上海纺织局”的红戳子，“这是……”
“你母亲的档案。”林小薇摸着绣绷上的向阳花，“我在上海档案局查到的，1966年她被诬陷‘资产阶级刺绣’，绣绷就是证据之一——不过现在，它成了咱们女性创业的象征。”
牛皮纸袋里掉出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母亲穿着布拉吉，手里举着绣绷，身后是片向阳花田。李素兰指尖划过照片背面的字：“给晚晴，愿你的人生如这朵花，永远向着太阳。”
“妈，原来姥姥也叫‘晚晴’！”向阳举起绣绷，让阳光穿过未绣完的花瓣，“咱们的商标就是姥姥画的对不对？她没绣完的花瓣，咱们帮她绣完！”
午后的阳光里，女工们围坐在老槐树下，每人手里拿着片缎面花瓣——那是用母亲的绣绷拓印的。王桂兰戴着老花镜缝金线，针脚比给大宝缝补丁时稳了十倍：“当年我不懂，总说‘女娃子绣花没用’，现在才知道，这针脚里缝的是志气。”
作者“佳灵”推荐阅读《重生八零：老太太的打脸人生》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奶奶，您看这片花瓣！”向阳举着绣好的金瓣，“咱们把它缝在培训基地的门帘上，让每个来学缝纫的阿姨都知道，姥姥的花，咱们接着绣。”
傍晚，县妇联的挂牌仪式在老宅举行。李素兰摸着“向阳花妇女创业培训基地”的铜牌，身后是母亲的绣绷装裱画——缺了片的向阳花下，缀着行小字：“妈妈未绣完的梦，由我和向阳接着绣。”
“素兰，”林小薇递过张文件，“省妇联打算把你的故事写成小册子，就叫《从产房到绣绷：一个农村妇女的重生》——你看，这里还有你母亲的档案节选。”
向阳突然扯了扯母亲的衣角，指着远处的劳教所方向：“妈，大宝哥在劳教所写信说，他学会了修缝纫机——奶奶说，等他出来，让他给咱们基地当维修工。”
李素兰笑了，摸着女儿手腕的银镯子——那是母亲留给向阳的，也是她留给未来的。老槐树上的蝉鸣渐歇，缝纫机的“咔嗒”声从培训基地传来，混着女工们的笑声，飘向缀满星星的夜空。
深夜，李素兰坐在老宅的门槛上，借着煤油灯的光补绣母亲的绣绷。向阳趴在她膝头画设计图，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像极了缝纫机的针脚。远处传来县广播电台的夜间播音：“向阳花妇女创业培训基地今日挂牌，该基地将免费培训农村妇女缝纫技术，创始人李素兰表示，‘每个女人的手，都能绣出自己的向阳花’……”
微风掀起的确良裙摆，吹乱了母亲遗照上的发丝。李素兰望着绣绷上即将绣完的花瓣，突然觉得1985年的那个冬夜仿佛就在昨天——那时她在产床上攥紧拳头，此刻却能坐在老宅的门槛上，看着女儿在自己的故事里画下新的蝴蝶。
原来重生的意义，从来不是独自飞翔，而是让母亲未绣完的花、女儿未画完的蝶，还有无数个“李素兰”未做完的梦，都能在八零年代的风里，被一针一线缝成一片向阳花田——
让每个路过的人都知道，女人的路，从来不是别人铺好的，是她们用针脚、用笑声、用不认输的劲儿，亲自绣出来的。
向阳突然指着夜空喊：“妈，流星！”
李素兰抬头望去，看见一颗流星划过天际，像极了母亲绣绷上的金线。她摸了摸向阳的头，指尖触到女儿发间的蝴蝶发卡——那是用老宅的梧桐木做的，刻着“向阳”两个字。
缝纫机的“咔嗒”声还在响，混着远处火车的汽笛声，飘向更遥远的未来。李素兰知道，属于她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母亲的绣绷、女儿的画笔、奶奶的针线，还有无数个女工的缝纫机，终将在这片向阳花田里，绣出一片永不褪色的天空。
而她，作为这场重生的见证者与参与者，终于能说：
“妈，您看，向阳花开花了——
这次，它再也不会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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